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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4 第四卷 神鬼亭外 第六章 江东帆影 49

英雄志 孙晓 9648 2024-11-01 21:45

  眼看便要身首异处,安道京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道:“我上有高堂!”解滔全不理会,刀光闪起,便要落下,安道京大哭道:“我下有妻小!”解滔凝刀不动,满脸的鄙夷,说道:“你有点骨气吧!亏你还是朝廷的统领!”安道京喘气连连,说道:“壮士饶命!我知道大批秘密,只要你饶我不死,我定会全盘拖出,你说可好!”解滔骂道:“他奶奶的,无耻之徒!谁有空听你的!”跟着便要一刀砍下,安道京见软求不成,总不能坐以待毙,急忙往旁一滚,身法快得异乎寻常。解滔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武功如此了得,来!大家比上一比吧!”说着丢了柄刀给他,安道京不去捡拾,只拜伏在地,说道:“小人不敢与壮士比武,只求壮士高抬贵手,放我回去。”那陆爷甚是不耐,道:“阁下好歹也是锦衣卫的统领,直隶都指挥使以下,京城便属你兵权最重,现下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倒似个贪生忘义的小人?”安道京乾笑道:“我本来就没当自己是个君子,大爷说我贪生忘义也好,卖友求荣也好,我都无所谓,在下只要保住这个脑袋吃饭,那就于愿足已了。”解滔骂道:“卑鄙小人,无耻之尤!亏你还做得官!”安道京双手一摊,笑道:“古往今来,做官的都是这个模样,否则如何平步青云?应对进退?这位兄弟未免见责太过。”说着赔笑道:“诸位大哥,小的真有一件大秘密奉告,还请诸位大哥听了之后,饶了小人一命。”那陆爷道:“似安统领这般真小人,江湖上也不多见。好吧!你有什么买卖,这便说吧!”其实安道京哪有什么秘密可以奉告,不过是随口乱说而已,此时他脑中念头急转,寻思道:“这人是江东太湖双龙寨的土匪,却怎地会来到甘肃?又怎能这么巧,半夜叁更地刚好跑来此处?此中必有缘由,等一等,这些人必是为了‘神鬼亭’而来,就和江大人一样!”他想到此处,喜孜孜地道:“这个‘神鬼亭’有个大秘密,唉!我死之后,天下就没人知道啦!”解滔骂道:“操你奶奶的大秘密,谁来听你放屁!”跟着一刀挥下,安道京大惊失色,心道:“此番料错了!看来今日要糟!”他紧闭双眼,闭目待死,好好一个武学高手却沦落到不敢还手的地步,真是奇哉怪也。忽听那陆爷喝道:“且慢!”解滔听得此言,登时住手。那陆爷道:“你方才说知道这‘神鬼亭’的秘密,却说来听听吧!”安道京大喜,知道计策奏效,便笑道:“说到这‘神鬼亭’,那由来可多了…”他正要胡说八道一通,也好拖延时间,那陆爷却使了个眼色,解滔登时会意,举刀架住安道京的脖子,冷冷地道:“你若有一句谎言,我便一刀给你,知道了么?”安道京吓得面无人色,嚅嗫道:“是…是…这‘神鬼亭’的由来很多,这要从黄帝开国,蚩尤大战时说起…”解滔大怒,重重哼了一声,手上加劲,安道京脖子上登时给勒出一道血痕,安道京慌道:“是,小人废话太多,废话太多。”耳听手下不住喝骂,那陆爷忽地叹了口气,似乎颇有感伤。他走上两步,望着眼前的“神鬼亭”,轻轻地道:“安统领啊!其实我们见过面的,不知你记不记得?”安道京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我们见过面?却是在何处?北京的宜春院吗?”解滔骂道:“他妈的!说正经的!”安道京叫道:“我根本不识得你们老大啊!我怎么知道他在哪见过我!”那陆爷嘿嘿一笑,说道:“也是有缘,咱俩上回也是在这里碰面的,你忘了吗?”安道京心下一凛,收拾起小丑的心情,沉声道:“他们叫你陆爷…陆爷…莫非你便是陆孤瞻!”那陆爷哈哈一笑,道:“没错,我就是陆孤瞻,二十年前的‘江东帆影’陆孤瞻!”安道京“啊”了一声,说道:“二十年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解滔骂道:“废话!我们头领当然还活着!”说着手上又是一紧。谁知安道京却不理睬,他原本一直跪在地下,似个无耻小丑,此时却站起身子,道:“原来这二十年来你人一直躲在江南,难怪江大人一直找你不到!”解滔心下一奇,想不到安道京真的识得他们头领,当下还刀入鞘,站在一旁监视。陆孤瞻眼望“神鬼亭”,淡淡地道:“是啊!时光飞逝,一转眼就二十年过去了,昔年的杀手‘九转刀’安道京,现下也成了脑满肠肥的朝廷命官了,你说可不可笑?”安道京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没有昔年的拼命叁郎,哪能换来今日的脑满肠肥呢?”说话之间,似乎牵动了自己的心事,竟也露了叁分悲伤出来。陆孤瞻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咱们别说废话,你到底为何来此,快快说吧!”安道京嗯地一声,道:“我奉江大人之命,前来此处查办一件大事。”陆孤瞻听得江大人叁字,似乎心有所感,叹道:“江充啊江充,你这个大奸臣,时至今日,你名也有了,利也有了,还妄想什么?想当天子么?”安道京哈哈一笑,说道:“江充大人想不想当天子,这我不知。不过便算他真想当皇帝,要把当今圣上谋害了,那也是他们这些王公大人的事,小人我是万万不想知道的。”陆孤瞻哼了一声,说道:“就算给你不幸知道了,只怕你也会立刻忘掉,免得惹祸上身。”安道京笑道:“是啊!我只要住豪宅、吃美食,娇妻美妾,长命百岁,谁管皇帝是谁啊!只要谁给我好处,谁就是我的皇上!”解滔站在一旁,冷笑道:“无耻啊无耻,食君之禄,忠君之屁!”安道京笑道:“好说,好说。说实在话,今夜我来此处,是来取一样东西的。”陆孤瞻奇道:“东西?什么东西?”安道京摇头道:“你若真要知道,非放我一条活路,否则我便是死了,也决不明说。”那陆爷嘿嘿冷笑,说道:“你想跟我讨价还价?你够这个本领么?”安道京虽处危境,但求生之欲却远胜常人千百倍,当下居然一笑,说道:“我的赌本只有这颗脑袋,大不了给你一刀砍死,你说我够不够本领?”解滔听他们说得悬疑,安道京又一昧的卖关子,他心痒难搔,忍不住便道:“陆爷,到底这‘神鬼亭’有什么来历?您若是知道,便请说说吧!”那陆爷轻轻一叹,说道:“这神鬼亭的由来可大了,不是叁言两语便说得完的。”解滔眼看这神鬼亭破破烂烂,实在不像是个名胜古迹,但老大既然这般说了,总也不能公然顶撞,只有点了点头。一旁安道京却是若有所思,神情更是凝重异常。陆孤瞻眼望远方,轻轻地道:“解兄弟啊,我在创立‘双龙寨’之前,曾经跟随一位当世大豪杰,在中原狠狠地干过一番大事业,这你可知道么?”解滔哦地一声,面露吃惊之色。陆孤瞻对安道京一笑,道:“安统领,这些旧事你总还记得吧?”安道京点头道:“是啊!当年的‘江东帆影’,乃是座下五虎大将之一,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狠将啊!”陆孤瞻哈哈一笑,忽然豪气干云,朗声道:“当年的狠将岂是我一人!左龙右凤,座下五虎,内叁堂,外五关,那条好汉不是名震当世!”解滔大吃一惊,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左龙右凤?什么座下五虎?那又是什么?”陆孤瞻猛地撕破衣衫,露出背上一大片刺青来,夜色下只见一条猛虎走下山来,旁书“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那猛虎额上却刺了一个“东”字。只听他仰天长啸,提声喝道:“我乃怒苍山五虎上将陆孤瞻!”这陆孤瞻原本有如一个没落王孙,此时却变了个人似的,一时豪气震天,宛若霸王再世。解滔心头一震,喃喃地道:“怒苍山?”杨肃观猛地睁眼,心下也是一惊:“怒苍山?便是二十年前大战朝廷的怒苍山么?”场中众人慑于陆孤瞻的气势,竟无一人敢言敢动,一时间静谧无声。过了良久,安道京摇了摇头,说道:“陆兄还是老样子,其实怒苍山已经毁败了,你自己也已当家作主,又何必对往事念念不忘呢?”陆孤瞻听了这话,有如泄气皮球一般,他猛地低下头去,跟著长叹一声,说道:“奸党啊奸党,你们至今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只可怜我那龙头大哥,唉…”说著眼泪忽然滴了下来,显然伤心无比。解滔追随他多年,从未见过他流泪,当下指著安道京,暴喝一声道:“你再敢多言,小心我一刀杀了你!”安道京赔笑道:“这位小哥,你别这么大火气嘛!你们头领是触景伤情,与我没半点干系。”解滔骂道:“他妈的,伤你奶奶的雄!”挺刀便往安道京走去。安道京慌道:“真的是触景伤情啊!你可别乱来!”解滔呸了一声,正要一刀砍下,却听陆孤瞻道:“他说的没错,我是触景伤情。”眼看解滔面带讶异,陆孤瞻伸手往凉亭一指,叹道:“我这位大哥一生命运多艰,二十年前的此时此刻,便是在这座‘神鬼亭’中过世。”说著叹息良久,神态甚是萧索。安道京本是个薄幸之人,此时见了陆孤瞻的神气,居然不知怎地,竟也叹息了一声。杨肃观心下一凛,想起白日里那捕快所言,心道:“那捕快说有个钦命要犯死在此处,想来便是这人了吧。”解滔眼望那座凉亭,道:“陆爷,究竟那位大英雄是怎么死的?可是受人暗算么?”陆孤瞻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是明刀明枪,受人围攻而死的。”解滔奇道:“围攻?是谁那么大胆?”陆孤瞻抬头看天,苦笑道:“大胆的人可多了,何止一两人呢…”星光下只见他出神良久,怔怔地道:“那夜大雪纷飞,山寨里其余弟兄生死不明,只剩下我和龙头大哥两人,我那大哥给人打了一掌,已然焉焉一息,我一路背著他逃亡,且战且走,那时后头追杀的高手还有十来人,这安道京也在其中。”解滔呸了一声,说道:“这种人也算是高手?”安道京哈哈一笑,说道:“昔年我可是勇将一名啊!现在武功高了,反倒是胆子小了。”陆孤瞻道:“那时我见情势危急,便拼起余力,杀死了几人,背著龙头大哥,一路往前逃去。我沿途激战,心神已然憔悴,实在难以为继,便在此时,见到了一座凉亭,连忙滚了进去。余下的几名高手不敢硬拼,全都躲在亭外窥视。”旁听众人听他说起凉亭,料来便是这座神鬼亭了,众人转看凉亭,都在遥想当年的情景。陆孤瞻又道:“我抱著龙头大哥躲到亭中,见他全身中箭,背后又挨了一记重手,眼看是不成了,想起他一生文才武略,却要如此死去,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心里很是难过…”安道京收拾笑脸,叹道:“你那时胸口也挨了一掌吧!好像是仙鹤道长打的,想不到你竟然挺了下来。”陆孤瞻惨然一笑,说道:“若不挺下来,焉能替大哥报仇?”安道京摇头道:“这个担子太重,你挑不起的。”陆孤瞻双目精光暴射,冷冷地道:“挑不起?我陆孤瞻没有挑不起的东西!”安道京嘿嘿一笑,还想再说,眼见解滔面色不善,连忙闭上了嘴。那陆爷沉默片刻,又道:“那夜大雪不停的下著,静得很,白净的雪花不住飘进亭来,但都被我们身上的血给染红了,龙头大哥倒在我怀里,眼看不成了,谁知贼子还不停的跳进来,想要捡便宜,真个是趁人之危,无耻之至…”安道京摇头道:“怪不得他们,你那龙头大哥的脑袋可是无价之宝啊,谁杀了他,谁就封为国公,外加皇上御赐的铁卷丹书,那可是超品的大官哪!”陆孤瞻听了这话,也不动气,只叹息一声,苦笑道:“是啊!那时天下没比他的脑袋更值钱的东西了,唉…”安道京道:“说起来,你们这位龙头老大真是非比寻常的人物,每回江大人提到他,总要心惊胆跳一阵子,我跟随江大人已久,从来不曾见他这般害怕。陆兄啊,你真该为你们老大感到自豪了!”解滔神驰当年,想像这位当代英豪,忽然道:“听来这位龙头大哥真是非凡人,却不知他葬在何处,改日也好去凭吊祭拜一番。”陆孤瞻叹了口气,说道:“中原地方是决计葬不了他的了,若是被朝廷的狗贼发现,他的尸身也会被掘出来鞭打毁损。唉…我把他的尸身带回关外,葬在他当年起兵造反的地方,那是一株参天大树…”安道京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你把尸身偷走的,难怪大夥儿怎么都找不到。想来你老兄也真费功夫啊!你们老大的尸身给弄得四分五裂,真不知你怎么把他拼凑起来的。”解滔听他说得难听,虽然情知如此,但仍是怒道:“你给我住口!”解滔深怕这几句话又伤了老大,赶忙转过话头,问道:“后来呢?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孤瞻叹道:“那夜情势危急,贼子见龙头大哥已然不行,想捡现成便宜,我见贼子大胆,拼了命的干了几下子,杀了两人,余下的人这才害怕,往后退开,龙头大哥见我全身是血,叹了口气,说道,‘孤瞻,我对不起你,却叫你年纪轻轻的,便跟我吃苦受罪。’我大声道,‘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是英雄所为!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龙头大哥苦笑一阵,叹道,‘唉…你真是年轻…’他出神良久,低声道,‘孤瞻啊…如果我当年乖乖的做道士,没有赴京赶考,便没有后来的这许多事,天下也不会生灵涂炭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解滔心下一奇,问道:“怎么,原来他也曾赴京赶考?莫非是名落孙山,心怀不忿,这才起兵造反?”陆孤瞻摇头道:“错了,错了,唉…不提也罢…那时我听大哥说话这么沮丧,深怕他支撑不住,心里一急,说道,‘大哥你没错,半点也没错,这些年来你做得对极了!’龙头大哥没有回答我,他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呼吸也越来越低,眼看就不成了,他忽然道,‘孤瞻,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我那时哪知这亭子是什么鬼地方,连忙伸头出去,往亭上匾额看去,便在这时,一人射了飞刀过来,差点没把我射死,嘿嘿,安道京,你那刀好阴险啊!”安道京脸色一变,赔笑道:“你老武功高强,区区飞刀怎么射得死你?”解滔骂道:“操你奶奶!”举脚往安道京头上踢去,安道京不敢闪躲,登时给踢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来。陆孤瞻不去理他们,自顾自地道:“我九死一生之际,终于看到了亭子上挂的那块匾额,只见上面写著‘神鬼亭’三字。”众人往那凉亭看去,只见那匾额已然斑驳,上头的字迹模糊不清,颇难辨识,但依稀可见“神鬼亭”三个楷书。陆孤瞻又道:“我那时便对龙头大哥道,‘大哥!这里叫做’神鬼亭‘!’我那大哥听到‘神鬼亭’三字,登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心下一奇,不知这亭子有何古怪,我那大哥却满脸喜色,道,‘天怜吾也,咱们九死一生,终于还是到了神鬼亭…’我很是奇怪,大声道,‘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可要清醒啊!’”众人遥想当年事迹,心中都敢沉重,一时无人说话,除了马匹偶尔喘气鸣叫,偌大的沙漠上静得叫人慌。陆孤瞻又道:“雪花从外飘进,落到了他的脸上,龙头大哥嘴唇都白了,他忽然笑了笑,道,‘孤瞻,你扶我起来!’我见他身体虚弱,心下担忧,但在龙头大哥的积威之下,还是将他搀扶起身,不敢稍有违抗。龙头大哥道,‘你退开些!’我心下奇怪,但大哥既然如此吩咐,只有往后站开了几步。便在那时,龙头大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著全身发出一阵青光,我知道他要使出毕生功力,急忙叫道,‘大哥!你快歇歇,别再耗损内力了!’但其势已晚,我那大哥已然一掌轰下,打中了亭子里的石桌,霎时石屑纷飞,给他轰坍了一角。”众人往那亭里看去,果见石桌少了一角,原来是给一名大流寇打坍的,那石桌坚硬无比,想来这位龙头大哥的武功定是非同小可。过了一会儿,陆孤瞻又道:“龙头大哥一掌打下,眼见那石桌崩坍了一角,他竟如泄气皮球一般,身子一软,便倒在我的怀里,我急忙抱住他,就怕他断了气息。龙头大哥喘道,‘孤瞻啊孤瞻,想不到我受伤如此之重,竟已无力取出此地的秘密,唉…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急忙道,‘大哥你先歇歇吧!快别说这些了!’龙头大哥喘息道,‘天下间除我之外,无人能开启此处秘密,除非…除非等到二十年后,那戊辰岁终之日…’”杨肃观心中一惊,想起安道京受江充之命,前来此地取出一个不知所云的秘密,看来绝非杜撰,而是真有此事,杨肃观见那安道京也在喃喃自语,料来也有所领悟。陆孤瞻却没注意众人的神情,只道:“我见龙头大哥气息急促,连忙按住他的丹田,将内力输了过去,大哥给我传了一阵内力后,忽地眼露光华,也清醒了许多,他抓住了我的双手,低声道,‘我身边五虎大将之中,自来以你见识最高,我现下就把一个大秘密传给你,这个秘密牵动天下气运,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能放弃了…’”众人听到此处,都知谜底便要揭晓,杨肃观虽然伤重,仍是竭力倾听,不敢漏了一字。安道京、解滔、胡媚儿等人更是掌心出汗,只觉兴奋之至。陆孤瞻轻声道:“我这大哥一生豪迈武勇,文采飞扬,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大人物。谁知他死前却留下一个偌大谜团,这二十年来我反覆猜想,至今不解,也许你们之中有什么才高八斗之人,也好替我解开。”众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凛,料来那秘密定示非同小可。解滔躬身请示,说道:“属下虽然鲁钝,也想为陆爷分忧,这就请您示下。”陆孤瞻面色凝重,叹道:“龙头大哥死前,拼著残存力气,缓缓站起身来,他指著这神鬼亭的匾额,说出了一十六个字。”众人屏气凝神,无人敢说上一句话,就怕打扰了陆孤瞻。杨肃观更是全身绷紧,大为紧张。万籁俱寂中,只听陆孤瞻一字一顿,道:“你们听好了,这一十六字,便是‘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这四句话。”众人听了这几句话,都是面露不解,各自低声询问。杨肃观却暗暗讶异,想道:“原来这四句话是这般来的,绝非江湖妄人凭空捏造。”想起方丈提及的天地巨变,更感心惊不已。此时已近午夜,看来再过不久,这戊辰年便要过完了。届时究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自能分晓。陆孤瞻叹道:“大哥说完这十六个字,当场紧抓我的双手,叫道,‘孤瞻!无论如何,你都要参透秘密,替我取出这亭子里的谒语,把那人带出来了,天下气运,全都在此一举,你…你可要好自为之…’龙头大哥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头一偏,便自死了。”解滔颤声道:“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这…这是什么意思啊?”陆孤瞻叹息一声,道:“别说是你,我也是猜想不透。那夜我见龙头大哥惨死此地,只好自行杀出重围,后来经过无数劳苦,终于辗转逃到江南。也是日子太过艰辛,始终没仔细去想他的遗言。待到几年以后,细想这四句话,这才觉得不对。想我这龙头大哥文武双全,至死前也是灵台清明,只是他死前既没交代后事,也没什么遗憾感慨,只交代了这几句话,料想这四句谜语必是重大异常,蕴有深意。待得今岁戊辰,我想起‘龙皇动世’四字,心中更是惊惧不安,便亲率大军,一路从江东打到陕南,一切都是为此。”解滔道:“听陆爷说来,这几句话确实玄得很,也许只有道士才解得开。”陆爷嘿嘿一笑,说道:“不巧的很,我这龙头大哥来历甚奇,他在二十六岁之前,正是个道士。”他顿了顿,又道:“到底什么是‘龙皇动世’,二十年来我反覆猜想,却始终参详不透,反正不管如何,今年岁至戊辰,今夜更是腊月三十,我却要看看什么才是‘龙皇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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