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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欣心一跳。
面上极力保持镇定。
心里嘀咕,方才着急她失误了!
“瞿,瞿青在我这定,定偶的时候同,同我说起过。这……这个不能随便外传的吗?”
她很努力地装着。
尤乾陵:“瞿青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审查当年案件之人都未必清楚见到尸首。”
闫欣摇头。
“瞿青也没告诉我缘由啊。”
尤乾陵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信,但他没有继续在逼问自己,他寻思了片刻,低声道:“罢了,待这案子结了,再带你回诏狱。”
闫欣心说,完了。
好消息是现在她在这案子查清楚之前也不用愁能不能活了。坏消息是等这案子结之前,她得想办法逃出生天。
瞿宅躁动了一夜,再天亮那一刻才恢复了安静。清早元硕提着食盒进来,见尤乾陵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整个厅堂内,除了他就剩下缩在墙角里面色惨白的女店主——到现在为止元硕还是无法把这个面容较好,看着出身不寻常的姑娘和之前那个半张脸都是黑斑的女店主合在一起。
尤乾陵醒了。
他坐起来,神情有些恍惚地喊了一声。
“元硕,什么日子了。”
元硕习以为常地报了年号日期。
“长公主已经走了六年了。”
闫欣惊讶的看着元硕轻描淡写地说着你娘死了六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又看尤乾陵吐了一口浊气,点头。
元硕将水递给他漱口,回头摆好早点,接过杯子又将筷子递给他。
随后想了一下,又端走了其中一碗。
尤乾陵冷着脸。
“我还没吃呢。”
元硕道:“人家一姑娘被你吓成这样,一宿没睡着,不得安抚一下?”
闫欣心说也没吓到,只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饿。
尤乾陵不满地说:“你除了会借我的光做老好人,还能干什么?还端一碗,本王气量就这么小。”
元硕笑着端了两碗。起身放在另一边,招呼闫欣过去。
尤乾陵看着没什么胃口,吃两口停了。让元硕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闫欣,低声道:“本王昨晚见你和瞿寅有来由回的。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闫欣三年来头一次不用装了,吃得狼吞虎咽,塞满了一嘴含糊说:“瞿寅大概把我当成他家侍女了。我就顺水推舟。”
尤乾陵:“……好个顺水推舟。倒是给你拉了个好帮手。”
闫欣直接摇头。
“这案子瞿家所有人都有嫌疑。所以不能当帮手。”
尤乾陵只是随口一句阴阳怪气,没想到闫欣直接当真了。
“本王……”
他想解释,开了口又觉得自己什么身份,跟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解释了,把话咽了回去。
闫欣看到元硕就想知道瞿宅的情况如何了。万一这瞿宅真像瞿青癔症说的那种天天死人,谁都受不了。
反正她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朝元硕说:“瞿家人现在怎么样?”
尤乾陵抬眼看她。
元硕道:“在办丧事。”
和瞿青的尸首不一样,瞿老员外是明明白白被人吊死的,加上身份和祭天台也无关。尸首便放在他自己准备好的棺木里,给他宝贝次子省了不少事。
老员外有皇商身份在,尤乾陵有个皇亲国戚的身份,恰好得顺便慰问一下。
他带着元硕出门,吩咐元硕派人给户部那边送个信,说完忽然想起来邹氏的身份,于是让送信的同时瞿询问一下邹姓的户部官员。
两人凑在一块从前厅嘀嘀咕咕到了中堂。跨过门槛进去之时才发现身后跟了条尾巴。
“你跟来做什么?”
闫欣道:“查案呀。”
尤乾陵本来看到她的脸就脑袋隐隐作痛,听她说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闫欣看不懂他脸色,索性不看了,自顾自走进了中堂。
尤乾陵面色黑压压地盯着她后背,元硕莫名地看看走进去的人,又看看在外头极少受气的尤乾陵一脸阴云,心想,这也太稀奇了,除了龙椅上的那位,这世上竟还有让平南郡王受气了能活得好好的人。
他起了欺负人的念头,低声道。
“郡爷,您给个话,属下现在把这女人拖出瞿家找个偏僻的角落里埋了。”
尤乾陵冷哼。
“还有心思损我,昨晚上搜出什么来了吗?”
这个问题元硕早有准备,当下回他。
“自然搜到了。您猜昨晚上那笑偶为何在空屋里笑了一晚上?那屋里平白无故挂了个‘人’”
尤乾陵:“说点人话。”
元硕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昨夜清明,外头有月光比屋内亮堂,我们着急追人,没注意到那屋的门后背上挂了一件官服。天亮后才发现。”
“新的?”尤乾陵思索,“这偶还能当狗用,不错。”
元硕憋笑点头:“我们拿着官服给宅子里所有人穿了对比了一夜,没找出来对的上身形的人。”
尤乾陵似乎对这个状态没有意外。
元硕又说:“还有瞿青的随身衣物。少了两件长衣,一件是他在祭天台穿的,另一件平日穿的,都是黑衣。”
尤乾陵道:“可有体弱或者手腕有伤之人?”
元硕摇头,面上有些茫然。
“说起来真是邪门。倘若真如女店主说的那样,人昨晚是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杀的人,那这个人不仅胆大,而且手段极为利落。杀老员外的那一手,但凡差点手劲,晚上一点时间,都不可能做得这么完美。这和之前杀瞿青之人的手法似乎差了太多。”
“您说,什么人有这么大能耐,或者凶手实际会不会有两人。”
尤乾陵抬眼,恰好和看过来的女店主对上。
“不急,既然有人想查案,我们就先看看她能查到什么程度。”
中堂里站了不少锦衣卫。
几个瞿家的下人在管家的安排之下,进进出出布置中堂,有挽着发髻的妇人坐在堂上,神情呆滞,她旁边站着个身穿蓝衫,头戴儒冠的男子,一手按在她后颈上,小声地说话。
元硕低声道:“这就是瞿艾。年纪比瞿青大上两岁。她边上是顺天府的主簿,姓屈,名连。崇明六年的举人。”
盛京之地举人之类多如牛毛,能进顺天府当主簿,看得还是顺天府府尹袁九章的眼。
瞿寅当不了事,瞿家现在等于没了大人。现在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这位有官职在身的女婿了。
管家本来就没什么主见,不管做什么,都得去跟屈主薄知会一声。屈连开始还能看在自己妻子的面子上应两声,帮着安排。后面听烦了,索性直说了别问他,照着规矩办就行。
训斥完管家,屈连看到进门的尤乾陵。当下一把拽起了坐着的瞿艾,掀袍要跪。
元硕越过去,拦住他说:“安置老员外要紧。礼都免了吧。”
屈连请尤乾陵上座,低声道:“学生本该昨夜到了先给王爷请安,不想进门内人就被吓到了。加之夜里,怕惊扰到王爷。”
尤乾陵道:“本王带着人占着这宅子才是惊扰,屈主薄不用客套。昨夜的事是锦衣卫的疏忽。老员外不会白死,本王会给瞿家一个交代。”
屈连闻言依旧跪了下去,这回谁也没拦着。
“王爷,老员外确实有些贪心不足的性子,可他做生意一向本分,也从未做伤天害理事。祭天台的事,至多也只能算是他之小过。到不了要命的境地啊。”
尤乾陵垂眼,说:“是不是祭天台那边办的事还两说,不过有本王在,即便是祭天台。杀人也要偿命。”
屈连俯身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跟瞿艾说:“你听到了吧,不管是什么人,杀人就要偿命!”
瞿艾一脸愁苦的脸露出了些许喜色,连忙也要跪。
不远处瞿寅忽然插了个嘴。
“谁是凶手还没个数呢,就急着跪来跪去。万一最后没查出来,或者人家早就跑了。多尴尬。”
瞿艾和屈连齐齐回头。
屈连一脸糟心。瞿艾回头跑过去,照着瞿寅的头就是一顿乱抽。瞿寅抱头鼠窜,最后躲到闫欣身后。
好好的灵堂,鸡飞狗跳。
尤乾陵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出点喜感,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