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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崖山,银楼。
宽敞辽阔的巨大空间内,气度森严的巨宅依旧沉默的卧在那里,如同一只只冰冷的巨兽,冷漠的看着眼前横流的鲜血。
“多亏了有戚槐你啊,要不然这些守楼崖卫和护院械兽还真是不好处理。”
西装革履的丁桓拄着一根文明杖,脚步轻快跨过周围散落的崖卫尸体,抬手拍了拍一头蹲在宅院之前,貌如怒狮的威武械兽。
兽眼中不见往日跳动的红光,枯寂一片,宛如死物。
“啧啧,这应该是兵道六韬公司出产的镇邪狻猊吧,听说这一头就能价值上百万宝钞?”
丁桓摇着头:“真是奢靡啊,在罪民区这么多钱都可以催熟三四名序九了。”
跟在他身后的戚槐似乎兴致不高,闷声道:“它虽然贵,但是比人可靠。”
“这可不一定吧。”
丁桓回头看向他,轻声笑道:“如果真的可靠就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权限而彻底瘫痪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只是有钱人的玩具啊。”
“永远不要相信冰冷的机械,要相信有温度的人。”
丁桓拍着戚槐的肩头,“就像我现在这样相信你,对吧?”
“大人您说的是。”
戚槐脸上笑容勉强,低垂的眼眸之中藏着浓重的阴翳。
当他选择用自己秦王府副总管的权限强行破坏了银楼之中所有护院械兽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从现在开始,他戚槐再也不是川渝赌会的正将,彻底沦为一头造反的鸿鹄。
从跟着皇家吃饭,到现在抢皇家的饭。
身份逆转带来的落差,让戚槐心中复杂无比,一时难言。
“放轻松,我说过,你现在失去的这些,以后会从鸿鹄内成倍的得到。”
丁桓缓步走向那架位于崖楼中心的轿梯,口中漫不经心问道:“戚槐啊,银楼我算是见识过了,那上面的金楼还有些什么,你知道吗?”
“还有一百名偃人亲卫,由帝国工部和钦天监联合制造,专供皇家使用,控制权限全都在秦王的手里.”
说话间,戚槐鬼使神差的看了丁桓一眼,却发现对方脸上的神色依旧从容,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戚槐心头蓦然一冷,背心处霎时冷汗淋漓。
这是在是试探自己啊.
“这些偃人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就这样放在这洪崖山上陪着那位王爷种地也太可惜了。”
丁桓口中感叹,脚下步伐片刻不停,率先跨入那架轿梯之中。
戚槐此刻心中根本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快步跟上,低声道:“大人,我刚才侵占银楼权限肯定已经被朱祐弘发现了,现在这这样上楼是不是太危险”
“放心,在纵横序列的脚下,从来没有狭路,有的只是坦途。”
丁桓无比自负的话语刚刚落下,背对厢门戚槐便听见身后突然响起阵阵兽吼。
他猛然回头,从即将合拢的厢门缝隙之中窥见了无数闪动的巨大黑影。
“准备!”
身形魁梧的亲卫队长高举右臂,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昏暗的轿梯井。
悬挂其中的钢索正在滑动,井檐上的铜铃已经做好了敲响的准备。
在它身后,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偃人亲卫呈前中后三行队列,手中平端着型号不见于市面的特殊枪械,枪口戟指前方。
叮铃
铜铃摇晃,预示着轿梯即将落位。
高举的右臂骤然绷紧,开火的命令就要怒吼而出。
可就在这一刹那,这名亲卫队长突然发现眼前的地面竟如波浪一般汹涌起伏。
在一阵刺耳的撕裂声响中,一颗颗巨大的机械兽首撞穿崖楼,朝着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右臂落下,枪声暴起。
“开火!”
与此同时,轿梯的厢门无声无息朝着两侧滑开。
丁桓杵着文明棍站在轿梯之中,眸光掠过正在厮杀的战场,径直看向那袭高坐在大殿王座之上的湛蓝冕服。
在那里,同样有一道复杂的眼神正在凝视着他。
丁桓面带轻笑,左手抚在胸口,微微弯腰。
“鸿鹄丁桓,见过秦王殿下。”
轰!
一颗破碎的兽首带着炸散的蓝色电弧从远处飞来,砸落在地,不断向前翻滚,最终停在一双锃亮的黑色雕花皮鞋前。
银楼的护院械兽,根本不是金楼偃人亲卫的对手。
“这可是一百万宝钞啊,就这样浪费了。”
丁桓惋惜一叹,抬起右手中的文明棍,朝下重重一顿。
咚。
明明只是一声轻微的闷响,可场中正在屠戮械兽的偃人们却突然如遭雷齑,僵立原地。
就连那名实力堪比序七的亲卫队长,也不例外。
“王侯将相.”
丁桓神色肃穆,一字一顿,“宁有种乎?”
霎时,异变陡生。
所有的偃人亲卫此刻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直挺挺栽倒在地,手中的特殊枪械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唯有那名亲卫队长还能站立,可脸上也是一片茫然,眼眶中的瞳仁在紧缩与扩散之中来回变换。
这副模样,就像是他的身体之中还有一个意识,正在和他争夺着这具躯体的控制权。
“这些下人实在是太吵了,我让他们安静安静,王爷您应该没有意见吧?”
丁桓的声音回荡在辽阔的大殿之中。
“一句话就能唤醒这些偃人身体中残留的原主意识,让他们陷入思维混乱之中,不愧是鸿鹄的隐王。”
丁桓闻言淡然一笑,语调谦逊道:“我不过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刁民罢了,在您面前我哪有资格称王?”
“倒是本王小瞧了你们纵横家序列啊。”
大殿之内,王座之上,穿着一身湛蓝冕服的朱祐弘将眸光看向沉默不语的戚槐,“没想到连戚槐你都被策反了。”
戚槐嘴唇蠕动,喃喃道:“良禽择木而栖,王爷您不要怪我。”
“良禽择木?”
朱祐弘眼神轻蔑,“你们不过是一头恶鸟鸱鸮和一截腐烂朽木罢了。”
戚槐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丁桓的背影,猛然抬起头颅,怒声吼道:“我是喂不熟的恶鸟,那你又是什么?”
“堂堂帝国藩王,眼看着皇室大权旁落,不止不敢清君侧,反而一门心思向新东林党摇尾乞怜,你朱祐弘身上哪来半点藩王的风范?”
“戚槐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跟秦王殿下说话呢?”
丁桓似乎被眼前主仆翻脸的一幕逗笑了,咧着嘴戏谑道:“不过话糙理不糙,我也想话想问问秦王殿下。”
“我和您无仇无怨,您为何不去杀那些贪官污吏,反而来费尽心机诱杀我这个平头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