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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侯府之后,江阮宁径自回了曦梧院。
“侯爷为何不把事情始末与小夫人讲明呢?”
左飞旁观侯爷和江阮宁都神色郁郁的,互相不预理睬对方。
“有什么好说的。”
裴坼声音清冷的道:“她本就是本侯应对内外纷扰的一枚棋子,本侯承诺会保她安然无恙,并且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还想怎样。”
“可是……”左飞察觉到侯爷此时的镇定,似乎与往常有些许不同。
“你很闲吗?事可办妥当了?”裴坼猛然转身,面上的不悦溢于言表。
谈及正事,左飞不敢怠慢,垂首恭敬道:“是,朱受已经抓捕送去了皇城司大牢,属下也已经交代下去,若是朱大人想要见人,绝不可放行。”
裴坼这才满意的轻轻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朱明坤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明知其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还想为儿子铺路,一心求娶沈太尉的掌上明珠。这桩婚事是先帝所赐,沈太尉无法抗旨悔婚,着实是伤透了脑筋。若是本侯此次替沈太尉将这婚约解除,自是欠本侯一个大大的人情。”
左飞闻言,愉悦的接话道:“到时于朝堂之上,沈太尉对侯爷的倡议定会多加赞同附言。”
裴坼微微弯唇,似有感慨地道:“有道是拳拳爱女之心最为动人,本侯也是不希望这世上又多一对怨侣罢了。”
不知怎的,裴坼竟又想起江阮宁最后对他那失望又复杂的眸光来。
“侯爷,那您今晚宿在哪儿啊?”左飞挠头道:“看刚才小夫人对您的态度,估摸着今晚是不会让您去她那儿了。”
裴坼不以为意的道:“偌大的侯府,竟会没有本侯的休憩之地么!本侯只是不愿与她计较罢了。”
裴坼抬脚欲走又停住,看向左飞道:“对了,有两件事吩咐下去,速速办好。”
“是。”
左飞领命离去,裴坼独自一人在寒风萧索的花园里走了一圈,犹豫再三,才向听竹院走去。
江阮宁回去之后,由雪莲服侍着沐浴更衣,脸色很是难看的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亏她还妄想过说不定裴坼此人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心里还是明白是非的。
结果却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竟然不惜以她做饵,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想来也是,他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之上游刃有余,权势滔天,这背后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又如何能在这波诡云谲的官场中屹立不倒?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竟然会在潜意识里开始对他有些许信任。
江阮宁猛地一惊,在床帐中攸的坐起,心中暗自惊骇。
自己定是被他近日来那些温柔深情的假象所蒙蔽,所以才在无意识中对他有了些微改观。
细细想来,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妾室,而且还是被他多加防范,江馥的庶妹的身份。
当初他一番巧言令色,自己就轻信了她。
如今上京城中,无人不知他裴侯宠爱一个妾室到了不惜与朝中大臣反目的程度。
他这么做,除了让急于求子的江馥暂时压下所有动作,究竟还有何深意?
是为了隐藏什么?亦或者故意将我置于风口浪尖,替另一个人做靶子?
想到此处,江阮宁的背后已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寒意直透心底。
彼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今太后苏媚惹人怜爱的娇颜。
裴坼不进江馥的院子,更跟自己做恩爱的戏码给旁人看,分明就是一副为谁守身的模样。
为堵悠悠众口,拉上自己陪他一道把戏演足,也算为宫中的那位撇除怀疑。
如此这般,他的种种行迹也可解释得通了。
还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
江阮宁分析明确之后,重重呼出一口长气来。
他们之间的那些腌臜之事她懒得理会,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再见安王一面,将一切和盘托出,请他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江阮宁慢慢又躺下,这才合上眼睛,半梦半醒地寐了过去。
翌日早膳过后,朱嬷嬷带着下人端着好些个锦盒绸缎等物,鱼贯而入曦梧院东厢。
雪怜都被这阵仗吓到了,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尽盯着那些好东西。
“给阮姨娘请安,这些都是侯爷特意吩咐老奴,趁早市初开便去精心挑选的。有嫣容阁最新的胭脂香露,还有云锦庄刚上的绸缎,质地细腻,图案皆是上京时下最流行的色彩与花样,还有宫中贵人们最青睐的朱钗首饰……”
朱嬷嬷的话语间夹杂着轻笑,为江阮宁一一介绍。而江阮宁则悠然自得地斜倚着,懒散地品着茶,一副无甚兴趣的样子。
心里暗自思忖:还真是为了掩护那一位下了血本呢。
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现与人前。他裴侯树敌那么多,万一有人对他恨之入骨,却无计可施,正好拿我出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阮姨娘。”朱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侯爷一早离府前特意交代,姨娘昨晚在府外受了惊吓,今日便安心在屋内修养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对这位府上的新贵,府中下人无不小心翼翼地对待,朱嬷嬷也不例外。
江阮宁身着一袭鹅黄色暖缎织就的裙裳,衬得她腰身纤细,婀娜多姿。
绣花精巧,颜色更是衬得她肌肤无暇胜似美玉。
一头青丝如瀑还未梳绾,轻轻垂在其身后,举手投足间,更显其慵懒随意。
“有劳朱嬷嬷了。”
江阮宁面对一屋子的珠宝绸缎,似乎没有什么兴致,懒懒的道:“我这个人啊比较念旧,对昨晚披着的那条金线披帛很是喜爱。可惜了,落在邀月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朱嬷嬷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恭敬答道:“姨娘既如此钟爱,老奴这便即刻派人出去,采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回来便是。”
江阮宁轻叹了口气,才说:“即便是一模一样,终究不是最初的那一条了。不如这样吧,朱嬷嬷亲自去一趟邀月楼去找那位幽若姑娘,请她帮忙找找看。昨晚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想来她对那条披帛是有些印象的。”
朱嬷嬷为难的僵了一瞬。
这阮姨娘当真是恃宠而骄,她一个内府管事嬷嬷,竟被她指使外出不说,去的还是那般风月之地。
就在她内心不满腹诽之时,外头有府门小厮通报:“禀阮姨娘,有客来访,是邀月楼来的,一位名叫幽若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