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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常理来说,棍势在开阔之地,方能施展,反而在这窄巷之中,施展棍阵,甚是罕见,青衫少年心中亦是此想,但对方已然出招攻来,虽心存疑惑,还是决意先行试探,见招拆招。
稍一侧身,铁棍擦着少年青衫错身而过,呼啸棍风直将青衫衣摆掠起,棍首重重落于暗巷地面长满青苔石砖之上,方止棍势。
“咔嚓——”石砖已有年月,但棍势凶猛,一击之下,竟令石砖瞬间碎裂,溅起的石屑四溅而起,崩在巷中墙壁之上发出碰撞之声...再观青衫少年,避开此棍,身形未止,直行而过,亦不曾在施展棍势之人显出空挡之际,趁势出手。
但棍阵所布,正是为了互补空隙,少年灵巧闪身,正落入棍阵之中,向前仅是一步,双棍齐至,棍风烈烈,如同双鬼拍门,此时也终是彰显暗巷之中不易施展长棍之缘由。
地势狭窄,不易施展,可对闯阵之人来说,同样不易闪避,双棍横来,除非早已预判,方有应对之法,否则任由武艺再高,也来不及反应。
双棍至时,已近少年面庞,此前棍击石砖,瞬间粉碎,如是正中少年面门,想来就如夏日西瓜一般,脑袋瞬间爆出红白之物...
眼看少年避无可避,此前布下棍阵的汉子已欲开口,想留下少年一命,这棍阵虽是为护总行头安危,但毕竟脚行也不想要多伤人命...
可这汉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令他惊诧一幕,少年不曾施展什么轻功闪避,也不曾亮出兵刃抵挡,只是回过身来,以背御棍...
“砰——”闷响之声,传遍暗巷之中,引来回声阵阵,令人头皮发麻。
三道身影,两道倒飞而出,一道则是矗立原地,不曾移动分毫...倒飞而出的自然是使棍的两名脚帮汉子,而青衫则如坚韧金铁一般,分毫未动,就连青衫衣摆,都不曾被棍风撩起。
一众脚行汉子望得呆了,自己手中铁棍,乃是脚行以重金所购,又寻巧匠锻造而成,不说寻常坚石,便是真正的金铁,棍棒过处,也会留痕,难不成这青衫少年比那金铁还硬三分...
人之身躯,怎会硬得过金铁,适才避无可避,少年本可以杀招瞬间取下两人性命,但一瞬想起适才行入巷中所见,那些被脚帮收养的孤儿们的张张笑脸,终是让少年改变了心意,故才回身,以知天境内力覆着于身后乌红剑匣之上,挡下了夺命一击。
“在下不为寻仇而来,诸位还是带我去见总行头的好...”
少年一击留手,便想着借此让这些棍阵汉子相信自己并不为伤人而来,可话音未落,却见自己以内力震飞的两人已是平稳着地,凝目望去,方才知晓,原是剩下的数人,互持对方手中铁棍一端,形成网势,将两人牢牢接住,而后纷纷持棍,再攻而来...
几乎同时,脑后也传来呼呼棍风,不必多想,也知是适才那汉子不肯放弃,再袭而来。
俯身避开一瞬,那汉子已是同时跃起,跨过青衫身形,借凌空之际,翻身出棍,一招点向少年胸膛,而其身后持棍结网的众人亦是随此人齐齐发力,本是借棍网落定身形的二人,借助众人之力而起,一同攻来。
三棍齐出,只在眨眼之间,一点咽喉,一攻丹田,一击下阴,端得狠辣,若非此前引少年前来的脚行汉子曾出言提点,恐怕轻敌之下,还真会被这棍阵所伤。
不过少年早有防备,双掌摊开,一护咽喉,二将撩向下阴之棍,抢先攥棍首于手心,而后运足内力,上下一抬,以双棍相夹,将攻至丹田之棍牢牢架住,而后一扯、一带,便将精铁长棍,从三人手中生生夺来。
没了手中长棍,三人并未退缩,反是借少年拉拽之力,齐出掌来,抢攻而至,只在少年夺走铁棍同时,掌已及面。
这一变招,可谓精妙,少年不得不松开手中长棍,稍退两步,以避开此等杀招,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三人明明还可继续追击,但他们逼退青衫,并未追敌,反倒极快俯身,蹲伏于地。
就在他们俯身一瞬,暗器破空之声顿时响起,少年察觉之时,暗呼不妙,来不及思忖许多,连忙点地而起,一招鹞子翻身,才堪避过...落定身形,方才听得身后巷中墙壁之上,发出‘叮叮’声响。
再观那三人身后持棍结出棍网汉子,其中三人早将双手横棍之势,换作托举之状,如此看来,那些暗器就藏在棍身之中,难怪此前引路的脚行汉子欲言又止,让自己切莫小心,原来真正杀招不在棍阵,而在棍中暗器之上。
正想着要以何法破解暗器之时,却见那托举施展暗器的三人也如此前相攻的三人一般,迅速俯身,身后六人,已是齐齐托棍,将棍首一端对准了自己。
“小子...知你武艺不弱,但我们这棍中藏有银针万千,若你不想丧命于此,就此退去...”到底是耿直之人,明明可立刻动手,但他们不想随意取人性命,还不忘警告少年,欲以此震慑,让他知难而退。
时至此,少年也终是知晓,此刻若不以雷霆手段,如此纠缠下去,恐是无穷无尽...自己有时辰与他们慢慢纠缠,但那孙小姐、还有李叔等人,却不够时辰。
定下心思,终是伸出手掌,抚向身后乌红剑匣...
见少年不曾退去,反是伸手向后背,棍阵众人知今日难以善了,不再留手,此前开口相劝之人当即向身后托举铁棍六人喝道。
“动手!”
声出一瞬,托举铁棍六人齐拧手中铁棍尾端,随金铁摩擦之声响起,棍首打开小小一口,随后百十暗芒激射而出...
巷中本就狭窄,如此暗器,实在难当,施展之人,也觉少年即便不死,在这暗器之下也当无还手之力,正各自暗叹要伤这少年性命之时,却瞧见了一抹月光...
未时将过,日光西向,但终归是光天白日,就算有月光,也当是酉时时分,才会出现日月同辉之象,哪里来的月儿,又哪里来的月光...好奇凝目,终才知晓月光何来。
少年手中多了柄长剑,剑上寒芒,就如月光,映照而下,只轻挥动,就如夜中月色洒落,映照窄巷。
青衫如夜,剑光如月,斩落暗器迸出火光,如同星辰闪耀...
棍阵汉子们瞧得呆了,以至于‘月光洒落’都未曾反应过来,直至手中精铁长棍被‘月光’一分为二,方才回过神来...斩断精铁长棍,剑气未止,直袭上施展棍阵的汉子胸膛,宛若疾风,直接将他们震飞而出。
好在少年不曾动杀心,否则只此一剑,便会取下这十二名棍阵汉子的性命...但这群汉子却还不知,倒地后,不忘抬起手中已经断作两截的精铁长棍,审视一番,似也被少年一招激起了血性,目中不见丝毫畏惧,反倒盛满战意。
几人同时翻身而起,即使长棍之中暗器已在少年一剑之下失了效力,这群汉子依旧握住断作两截的断棍,欲与手持月光长剑的少年再战一番。
人不畏死,心中必有所念,这群棍阵汉子心中想要守护的,不止是那位朱总行头,还有那群孩子,比起脚行众人,他们有着更好的未来...
十二人已是抱着必死之心,眼中决意也令巷中少年为之一怔,上次见到此等目光,还是身在慕容谷中,那位胭脂剑主一心求死之时...见这群施展棍阵的汉子如此,少年心中也生犹豫,尤是想到适才所见的巷中孤儿,这群人便是护佑孩子们长大的伞,为他们遮风挡雨,自己如是将这些伞刺破,恐怕这群孩子将来只能独自面对风雨。
一瞬恍惚,正也给了这群汉子可乘之机,他们敏锐察觉到了少年眼中犹豫,虽不知为何,却知晓此乃难得的机会,失不再有。
一声怒喝,十二名棍阵汉子齐齐出手,欲与少年鱼死网破之时,却闻暗巷子之中传来低沉浑厚之声...
“住手...”适才还要拼命的汉子们,听得此人开口,不由皆怔,竟如提线木偶一般,齐止拼命之势。
少年也被此声开口,抽回思绪,望向深巷之中,不见声音之主,却瞧出些许轮廓,而暗巷之中开口之人,似也察觉到少年审视目光,语势稍顿,继续开口:“你们暂且退下吧,让我听听这小兄弟见我,到底有何目的。”
此言一出,棍阵汉子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并不想遵令让开一条道来,直至那人继续开口,方才不甘让行。
“怎么,本行头之令,都不愿听了?”
此人再言,汉子们方才让开道来,少年当即收剑归匣,抬步而行,但当与立于巷旁的棍阵汉子们错身之际,星眸微移,落在汉子们面庞之上,见他们仍带忿忿之色,稍稍思忖,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面上神色未变,脚下步势未止,在身后众人注视之下,提起十二分戒备,径直行入暗巷之中...出乎少年意料之外,暗巷之中并无任何机关埋伏,自己就这么直直穿过,直抵此前开口之人身前。
“小子有礼了。”驻足止步,抱拳行江湖礼节,开口之余,趁机打量起眼前之人。
此人身穿长衫,头戴方巾,俨然一副文人打扮...瞧清此人装扮,少年不由对心中猜测笃定几分。
“不知小兄弟不辞辛劳,闯我脚行,到底有何贵干?”
“自然是拜见朱总行头了。”少年笑道。
“在下便是朱诚,小兄弟有何要事,此时便可说于我听了。”这文人打扮之人捋着三撇胡子,从容开口道。
岂料少年不曾继续开口,而是细细打量自己一番,随口轻摇首道:“先生也说了,在下不辞辛劳而来...我想拜见的,是朱总行头,而不是...阁下!”
此言一出,面前文人打扮之人,面色一顿,但只须臾,又恢复如常:“你...见过朱总行头?”
“不曾。”少年答得干脆。
文人冷笑一声:“那你为何笃定我不是你要见之人?”
“原因有三!”少年围着文人踱步起来,实则目光已在环顾周遭。
“其一...适才你下令住手之时,巷外那些施展棍阵的脚行大哥们,并未立时住手,而稍显犹豫。”目光所及,仍是暗巷,并不见任何房屋之所,少年收回目光,借踱步之势,继续观望开口。
“其二...脚行中人,多为苦力之人,先生打扮若说是个读书人,在下会信,但若说先生是统领脚行之主...先生恐怕还差点...”入得目中,仍是深邃巷口,少年眼中稍显失落,不过语势仍未停顿。
“其三嘛...适才我与先生交谈之时,先生曾言‘在下便是朱诚...’此等语句,实不像是自我称呼...”
“哈哈哈——”
少年之声未落,一阵大笑传来,打断了少年继续踱步的同时,也打断了少年剩下的话。
听得笑声,少年面上神色稍缓,循声望去,只见先前目光掠过的暗巷之中,正有两道身影,缓缓而来,不过其中一人,似是腿脚不便,坐于四轮车上,身后一人,推车而行,从暗巷之中缓缓而出。
车轮倾轧着石砖发出的声响,并未遮住此人笑声,反是随着愈渐行近而更显好爽,待遮掩其面容的巷中阴影尽去之时,少年也终能看清此人样貌。
四旬年岁,但面上交错的伤痕,却令他看起来疲倦苍老,甚至有些可怖,但那双眼中,却并不似那些绞尽脑汁算计他人的江湖中人,而是如他笑声一般,透着几分好爽、几分坦诚。
正如少年猜测一般,他正坐于独轮车上,不过让少年意外的,却是他的双手、双足,与其壮硕胸膛截然不同,他的四肢瘦弱的几乎连衣衫都已无法撑起,透着衣衫便能看出,骨头之外,以无肉包裹,只有皮肤裹于其外...
“在下朱诚,小兄弟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