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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四方擂台之下,银衣护院一十六人、铜衣护院三十二人分别将擂台牢牢护住,而八位金衣护院神情肃穆两人一组,手持鼓槌,分列擂台之上。
四座擂台两侧,亦是同样垒砌两座高台,高台之上,摆放着一排太师椅,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属于何家人与何家供奉的位置。
冬日晌午的日头当空,照的人懒洋洋的,可在这何家堡内,没有人觉得轻松惬意,只因今天又到了何家堡擂台开擂之日。
一众报了名的江湖客已按照何家的规矩,来到了处于何家堡四苑正中的擂台之下。何家擂台对于这些出身寒微,没有名门庇佑的江湖客来说,不仅是过上锦衣玉食的机会,更是能让他们能够一夜扬名,甚至登上那神州凌绝榜单的天阶。
望着那四座擂台与几十名金银铜衣的护院,这些金银铜衣并未进入三甲之列,也没有获得挑战何家供奉的机会,他们亦是同样过上了有瓦遮头的日子,不用再为了生计奔波,台下已是报上了名的江湖客的目光中,那向往、羡慕的火光已是升腾而起。
江湖客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们微踱着步子、微动的手指,还有不时抚向自己所携兵刃的手掌,无不透出他们跃跃欲试的心态。
“你瞧,大哥一身金衣,在台上多精神呐。”台下的任不难,用手肘捣了捣一旁的三弟胡不惧,凑近低声道。
“二哥,我瞧你有这个实力,大哥不是说了吗,咱们这次要是能报上那木少侠的大腿,今后咱们三兄弟的好日子就来了。”胡不惧低声回道。
二人望向擂台上的鹤不凡,此刻的鹤不凡手持鼓槌,脑中正想着自己三兄弟在这暮夏苑来擂台的毕竟之路上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见到木一的身影,抬首望着天空的时辰,眼见已快至午时,自己几人已经是敲过了一通鼓点,算是通知了何家堡众人已快开擂,随后目光扫下擂台,搜寻了半天,也未曾寻到那少年身影。
这少年去了哪里,鹤不凡正想着,只听几声笑声响起,向擂台外的高大楼牌望去,只见何家老祖何之道拄着他那根金杖,在三堡主何季的搀扶下,慢慢行过楼牌,而何家老祖的身侧,一个羽扇纶巾三缕长须的男子与一个公子哥装扮的年轻人同行,在他们身后,一身灰衣的宇文拓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踱步前行,而后则是何家的锦衣供奉们,这群人向着何家擂台而来。
“水宗主、宇文宗主还有重阳先生,能如此给小老儿面子,今年的何家堡真是蓬荜生辉呀。”何家老祖年迈,虽有何季搀扶,可还是一步一顿,走的缓慢,将将入了擂台场中,就见何魁与金不移二人早已等候在擂台前。
何魁与金不移暗自交换了眼神,各自心中暗道,还好赶在这老贼来到擂台前赶回,不然以这老贼的警惕,必定会招来他的怀疑。
一旁的重阳笔没了昨夜在花朝苑内那番谄媚模样,恢复了顾萧等人在何家堡门前见到的那副世外高人模样,凛冬之季,摇着手中羽扇,捋着长须笑道:“何老兄乃是在下挚友,老兄喜欢热闹,不仅在下,今年就连水宗主的公子还有宇文宗主的爱徒都前来参加,才是给足了老兄面子。”
一侧的水沧澜,在何家老祖面前,还是收起了自己跋扈的性子,回礼笑道:“家父总是提起老祖,说老祖乃是世外高人,不染尘世,不仅如此,每年在何家堡举办擂台,实乃为武林拔擢人才的善举,特命我携礼前来,一来是为老祖贺寿,而来也让我通过擂台,与各位高手讨教。”
水沧澜口中说着讨教,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眼中不可一世的神情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并没有将这擂台上下所有的江湖客看在眼中。
擂台下等待的江湖客们,也都算是江湖上闯荡了些时日之人了,纵有几个初入江湖的新人,也都能从水沧澜的语气和神态中瞧出了他对于自己的轻视,心中暗自气愤,可水沧澜毕竟是如水剑宗的少宗主,众人只得忍下了这口气,心中想着一会儿擂台之上,再好好教训这位名门子弟。
倒是逆刀们的宇文拓,似乎不愿参与到这场阿谀中来,若不是师父逼着自己前来何家堡,平日里醉心武学的宇文拓才不愿前来。
说话间,何家老祖等人已是来到擂台旁的观战之位,在众人瞩目的之下,何家老祖颤颤巍巍的拄着金杖,登上擂台东侧的高台落座,而后何魁引着重阳笔、水沧澜、宇文拓等人登台,随着何家老祖与众人坐定,一众锦衣供奉则是坐到了西侧的高台之上。
何家老祖浑浊双目扫过全场,向着场下淡淡开口:“诸位,今天又到了我何家堡开擂的日子,老夫感谢各位能够赏光前来,我何家堡倍感荣幸,还望各位能有个好的成绩。”
说完这些,何家老祖拄杖起身,向着擂台之上八名金衣护院轻轻挥手,擂台上的几人顿时会意,台下的一众江湖客,只见台上金衣身影顿消,只在眨眼间,就已经出现在朱漆红鼓前,金衣朱槌,擂在鼓面之上,蕴含着内力的鼓声大震,再度响彻云霄。
何家老祖随后向着身旁何魁微微示意,何魁略微点头,随即起身。
擂台上正擂鼓的金衣护卫见家主起身,立即止住了擂鼓之势,鼓声顿消,何魁正了正衣衫,运起内力,向着场下的江湖客们开口道:“诸位,在下乃是何家堡现任家主何魁,诸位既然是来我何家堡参擂,还有些规矩望各位能够遵守。”
何魁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却清晰无比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足见内力深厚,场中众人听他继续说道:“在诸位报名之时,我何家已经选出了四位擂主,分以玉牌赠之,而这四方擂台,则以我何家堡四苑命名之,分别为花朝擂、暮夏擂、清秋擂、梅月擂,诸位可依次上台挑战,胜者可继续迎战,直至胜出为止,而后这四位胜者两两对战,决出三甲之人。”
言及此处,何魁的目光由场下众人转向擂台西侧高台之上的锦衣供奉们,继续开口道:“三甲高手,若想成为何家供奉,只需在这西侧就坐的锦衣供奉中任选一位挑战,若是胜了则可入我何家堡成为供奉。”
说完这些,何魁缓下了语气道:“各位皆是过了我何家堡首次测试的高手,我何家堡向来珍惜人才,今日无论胜败,若是诸位愿意留下,我何家堡必定厚待各位,若是不愿留下,我何家亦会以金银相赠。”
“不过,比斗武艺,难免会有所伤,我家老祖曾言‘不染江湖事’,所以还请各位切莫将江湖恩怨带到我何家擂台之上,武斗比试点到即止,切莫伤人性命。”
言毕,何魁单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向着擂台一引,开口道:“有请四位玉牌的擂主登台,各位手持铁牌,可自行上台挑战。”
何魁话音刚落,早已按捺不住的水沧澜就已拍案而起,身形腾空而起,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身形起落间,足间轻点擂台角落的朱漆大鼓,借力翻腾,落在花朝擂之上,从怀中掏出那枚何家老祖亲自交给自己的四方玉牌,带着不屑目光扫了一圈场下的江湖客们,随后挑衅般的望向东侧高台之上的宇文拓。
似是被水沧澜挑衅的目光触怒,宇文拓冷哼一声,身形顿消,在场中所有人的瞩目下,如同风中落叶,翩然飘落在暮夏擂正中。
场下原先跃跃欲试的江湖客们,听了何魁介绍这挑战的规则,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本还对持玉牌之人有些不服,如今看来,这玉牌之人不仅要面对众人的车轮挑战,就算他能够站到最后,想要成为何家供奉,还要在那群以逸待劳的锦衣供奉中挑选一位相斗,这么看来,实在是困难至极。
又见水沧澜、宇文拓二人登台的身手,更是赞叹名师出高徒,身为如水剑宗的少宗主与逆刀门的首徒,这两人的功夫实在惊艳。
一时间场下的江湖客们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这二人初登擂台,内力充足,先上台之人若是挑战不成,只会为后挑战之人起到了消耗这擂主,故而谁都不愿先出手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水沧澜,宇文拓乃是名门子弟,显露的武境不低,场下的一众江湖客自然将目光转向了第三、第四座擂台,可让他们惊讶的是,这第三、四座擂台之上空空如也,手持玉牌守擂之人并未如宇文拓、水沧澜那般出现。
不仅是这些江湖客们发现了场中异常,高台上观看的何家老祖与重阳笔也是好奇,这何家擂台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无论何人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也从未有人失期,如今这空空的清秋、梅月擂让众人一时间都未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凝雪混在江湖客之中,亦是秀眉微蹙,自己与随着木一前来,何家人只道自己是他的随从,并未多询问,昨夜小小风波,并未影响到江凝雪多年习武的习惯,晨起之后,再暮夏院中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修习吐纳之法,随着鼓声响起,江凝雪亦是随着一众江湖客来到了何家堡擂台。
“他去了哪里。”江凝雪自顾自的嘀咕道。
正当众人都摸不着头脑之时,只听的何家擂台的牌楼之外,一声衣袂之声响起,随后一道青衫身影,如觅食的孤鹰一般,疾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