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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过似乎金不移有什么把柄攥在重阳笔的手中,才不得不听命何家,而后他们又提到了如水剑宗与逆刀门的水沧澜与宇文拓,然后我就听不清他们谈了些什么。”顾萧回道。
江凝雪秀眉微蹙,她也觉得奇怪,往年,宗门都只是遣人送些贺礼略表心意,可今年不仅宇文拓代表逆刀门来了,就连一向自视过高的如水剑宗,也让少宗主水沧澜亲自来到何家堡。
看来此中事情并不简单,江凝雪心中想着,又想到为何师父他老人家为何没有遣人前来,毕竟凌云剑宗还是齐云武林刀剑之首,这可不符合师父他老人家形式周全的作风,江凝雪一时间陷入沉思。
顾萧见江姑娘低首沉思,只道她还在为宇文拓之事和同门失踪之事烦恼,开口道:“江姑娘放心,咱们既已到了何家堡,无论如何我都会查到入那慕容谷的办法,还有宇文拓的事情,既然你不愿,我想没人可以强迫于你。”
江凝雪见少年想岔了,本想解释,可又听到少年安慰自己的话语,心中暖意升腾,只是低首回道:“多谢。”
顾萧抬头望天,见时辰已是不早,明日便是何家堡开擂之日,与江凝雪暂别,各自回房休息,暮夏苑的小小风波终是过去,暂且不提。
却说花朝苑内,一方小院,正有一人,疾步向着院内而来,与何家堡内其他别苑不同,这花朝苑内虽同样静谧,却处处透着诡异。
觅食的野猫扭动着身躯,从外跳入花朝苑墙,沿着院墙到处嗅着,警惕的观察了片刻,在一处墙根似乎寻到了食物的味道,刚要开口呼唤同伴,却不料踩中了什么机关,只见见寒光一闪,猫身顿时一分为二,喷溅出道道血迹,登时殒命当场。
难怪花朝苑内无人看守,却如此静谧,处处都有这索命的机关陷阱。正穿行在花朝苑内的那人,脚下疾步而行,却踩的是七星之位,一处机关都未曾触发,不多时就已到了花朝苑会客正堂之外。
此时的正堂内,灯火通明,一位耄耋老者,手持金杖,端坐堂中闭目养神,满是皱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崭新的棋子,老者虽是年迈,可棋子却在指尖灵活翻滚,完全不似年迈之人那样朽钝不堪。
恰在此人穿过层层机关来到这正堂前时,老者双目缓缓睁开,指尖翻滚的棋子落入掌心中,浑浊的眼珠望着堂外开口道:“老朋友,此次这事办的甚好,若是主人知道了,定会夸赞于你。”
开口之人正是在何家的真正掌控者,何家老祖何之道,而穿过层层机关来到花朝苑内的,自然就是何家老组的挚友,谱写凌绝榜的重阳笔。
听到何家老祖开口夸赞,重阳笔立时没了此前在何家堡门前,那种世外高人,直呼何家老祖名讳的模样,而是撩起衣袍,快踱了几步,入了堂中,向着端坐的老祖一礼道:“老祖吩咐,无有不从,只要老祖开心,重阳便是上天入地,也要将老祖想要的东西送来。”
听到重阳笔这番回答,何家老祖似是非常满意,慢腾腾的开口道:“听说,今夜有人夜探你的清秋苑?”
“回老祖的话,确实有人趁着夜色偷听,不过被如水剑宗的少宗主发现了。”重阳笔见老祖问起清秋苑之事,额角都已渗出汗来。
“金不移又去拜会你了?”老祖似乎并不在意有人夜探清秋苑之事,而是话锋一转,将话题引至金不移身上。
重阳笔的脸上忙挂上谄媚笑容,恭敬回道:“他还是想求我将当年记录成册的证据和那个目击之人交给他,老祖在上,在下哪里会应承他,只是吩咐他好好为老祖办事...”
话未说完,就已被何家老祖挥手打断,瞥了眼身手举羽扇,躬身行礼的重阳笔一眼,轻声开口道:“坐吧,重阳。”
听老祖赐坐,这位谱写凌绝榜单的江湖名士,这才小心翼翼的挨着老祖下手边坐下,只是他依旧不敢放松身体,绷直了身子只是坐下半个身子。
“既然那畜生显露了行踪,决不能再失手,借你之力,请动了如水剑宗与逆刀门前来相助,只要抓住了那孽畜,老夫就能完成使命,重阳先生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岂非两全?”老祖盯着重阳笔开口道。
重阳笔听到老祖说自己能得到想要的,谄媚笑容更盛,连忙开口邀功道:“对对对,老祖发了话,我便即刻动身,去了如水剑宗与逆刀门一趟,这两派宗主亦是看在我的面上,派出了最得意之人前来...只是...万一在抓那畜生之时...伤了这二人,今后我在齐云武林...”
“这件事办妥了,不必等主人来,小老儿自带你同归又如何?到那时,荣华富贵还会少了你的吗?”何家老祖似是看出了重阳笔心中担忧,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重阳笔闻言大喜过望,立时起身,向老祖拜道:“多谢老祖成全,老祖真乃是重阳的再生父母。”
何家老祖瞧着这位名士这等模样,浑浊双目中鄙视神色,一闪而逝,而开口却是安抚之声:“重阳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小老儿相求的另一事,办的如何了。”
“这几年,我已动用了所有的江湖关系,打探是否有人见过风家后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依我看来,她早已不在人世了罢。”重阳笔回道。
“主人曾与我说过,万事都要做的干净,若是留下尾巴,定会招惹无尽的麻烦,风家上下数百口的尸首都在,独独少了那小妮子,你说,怎能不让老夫担心,而且前些年在我何家擂台上,断了那小子一臂的功法,与那姓风的简直如出一辙…若那青丝绕与风家真有渊源,老夫的伤就有法可医了。”
何家老祖沉声,略一顿,将重阳笔面上神态都瞧的真切,随后继续说道:“老夫行的事若是泄露,大不了带着儿子一走了之,但是重阳先生,可就...”
重阳笔听何家老祖话至一半,便闭口不再多言,立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将将消失的冷汗立刻又浮现在额角,忙开口道:“请老祖相信在下,我已尽力去查了,现在并无证据证明那人就是风家的后人,且当年一现身后,那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何家老祖浑浊的双目盯着重阳笔看了许久,似是在确认他有无说谎,片刻后,老祖抽回目光,向着重阳笔开口道:“还有当年苗家之事,你可曾查到些眉目。”
听到何家老祖提起苗家,重阳笔这才想起,忙向着老祖道:“老祖,我已按照老祖吩咐,去了当年苗家遗址,也吩咐别人去问询了周遭的人家,那孩子,就是苗家的人。”
听到“那孩子是苗家人”这句话,何家老祖浑浊双目中顿时精光一闪,只听这花朝苑正堂中响彻了何家老祖‘蛤蛤’笑声。
“看来老夫还未老眼昏花,只想着为苗兄留后,不枉他救我一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端的不简单呐。”
重阳笔不知是何事让老祖如此放声大笑,可重阳笔却觉得脊背发凉,不敢多言。
何家老祖伸出手来,向着右手金杖轻击数下,敲击之下,金杖发出诡异之声,声音刚落,门外立时闪出一个黑布蒙面之人。
“去唤季儿前来。”何家老祖轻声开口吩咐。
蒙面人并未开口,只是向着何家老祖一礼,而后快步离去。
重阳笔不禁讶异,自己登堂境的修为,从踏入花朝苑起,竟丝毫未曾发觉此人的存在。
此刻的花朝苑另一院房中,一个身着锦衣,方口阔鼻的汉子,踏步行至自己的书桌旁,在书桌上一阵摸索,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个锦绸包裹之物,随后略带颤抖的手打开锦绸,一方牌位浮现在锦绸之中,奇怪的是,这牌位之上,并无任何人之姓名。
方口阔鼻的汉子,颤巍的托着牌位,面西而跪,向着牌位一叩首,心中默念道:“父亲母亲、苗家列祖列宗在上,人杰忍辱负重、为虎作伥多年,只为寻一机会,为苗家百余口性命报仇,怎奈老贼多年来,都不曾卸下防备之心,人杰只有一次机会,故而不能擅动。”
再叩首,心中又道:“这老贼明面上传我家主之位,实则是在为将来逃离寻找一替罪羔羊,还望先祖在上,护佑人杰逢凶化吉。”
三叩首,方口阔鼻的汉子心中再道:“多年布局,终是让我寻到此次良机,人杰已是杀了老贼一子,苗家先祖在上,保佑人杰抓住此机一击得手,手刃仇家。”
三叩首毕,方口阔鼻的汉子收起那无字牌位,正当他用锦绸将牌位小心包好之时,却听门外脚步声渐近。
忙快速将手中牌位包裹好,塞回书桌暗格之中,就听敲门声已响起,何季的声音随之传来:“何魁,爹爹唤你。”
装出一副睡意之声,何魁将身上衣衫解开,披于身后,开口道:“是三弟啊,来了,来了。”
将自己的头发稍稍弄乱,何魁慢慢行至门前,再次检查了自己周身,确认并无不妥,这才打开房门。
何季一双鹰目来回扫着何魁,见自己这位“大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冷冷一笑道:“何魁,父亲唤你我同去正堂,说是重阳先生到了。”
何魁装出一副“惊讶”神色,开口道:“重阳先生到了?我怎的不知,三弟先行,我收拾一番,这就去。”
“别让父亲和重阳先生等的久了。”何季冷冷扫了眼何魁,便径直离去。
送走了何季,何魁进了房间,快速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了,想着适才何季的神态,眉头紧蹙,从书桌暗格之中,摸出了个碧玉扳指,眼神微动,将那碧玉扳指套在拇指之上,将将转身,似又觉不妥,轻轻摇头,随后将那碧玉扳指取下,放回暗格之中。
正了正衣衫,拉开房门,昂首向着花朝苑正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