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误会我不爱你。”郁满堂被她弄胡涂了,“真相如何?”“我到现在还在寻找。”“你真是一个有趣可爱的女子。”“不,我丑陋讨厌!”郁满堂吃一惊,“呵,你是一个双面人。”祖琪笑得眼泪都流下来。稍后吃饭,祖琪把他喜欢的食物都盛在碟子里放他面前,自己大快朵颐。郁侧着头,“听你吃饭都会爱上你。”祖琪涨红脸,哈哈大笑,她已无打算节食。现在,祖琪在证券行内拥有一小小办公室,每天去个多小时,学习公司运作情况,她很静,非必要时不说一句话,祖琪明白,要人家尊重你,你先得尊重人,同时,意见愈少愈好。一日,办公室里来了稀客。秘书通报:“郁太太,一位杨小姐一定要见你。”祖琪一怔,“请她进来。”秘书说:“那位小姐神情有点古怪,我就在门口,虚掩着门,有事你请扬声。”大家都怕了,也学得精乖。祖琪点点头。那位女子进来,朝祖琪说:“还记得我吗?”祖琪答:“你是杨绮德小姐。”杨绮德说:“从前,我也在这里工作。”“别说过去的事,现在你怎么样?”她坐下来,讶异地看着祖琪,“我几乎不认得你,你变了许多,同上次见你,仿佛是两个人。”祖琪老练地笑一笑,“且别说我,你来公司,有什么事?”“你与郁先生和好了。”杨绮德口气十分感慨。祖琪看着她,杨绮德神情忐忑不安,脸上毫无欢容,她是来算帐的。果然,她说下去,“我往往听到人说,一纸婚书,不能保障什么,可是你看,要紧关头,那张证书,多么重要。”祖琪催她:“你有什么要求,尽快提出来。”“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日本。”原来如此。“费用由郁先生逐季汇给我。”祖琪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维持沉默。“然后,公司出了事,汇款终止,我无法与他联络。”祖琪抬起头,“你的意思怎么样?”“公司欠我一笔遣散费。”“说得好,我让会计部照劳工署标准乘三倍赔偿你,你应觉得满意。”“我在这里服务已足十年,比你认识郁先生的时间长许多。”杨绮德说。祖琪问:“还有什么事吗?”“我想见一见他。”祖琪一怔,“他是病人,眼睛坏了,行动不便,而且,记忆也有问题,我说的都是事实,他目前不适合见客。”杨绮德握紧拳头,“我不是客人。”祖琪恻然,一定要让她见到他,否则,她不会心死,以后反而多事。祖琪决定冒险。“那么,你跟我来吧。”杨绮德松一口气。在车子里,两个女子都沉默。半晌,杨绮德又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会和好?你对他不忠,他全部知道。”祖琪不回答。“这真是一个最好的教训,切莫做第三者。”她的语气十分酸涩。到了郁宅,祖琪说:“为安全计,请把你手袋暂时交给我。”这个时候,弟弟尚未放学,祖琪又少一层顾虑。“随我进来。”做郁满堂下属的时候,杨绮德与其它同事来过郁宅,关系进一步发展,他反而不让她来,公私分明,防范十足。杨绮德有点辛酸。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到,郁氏一生只爱一个女子,那不是杨绮德。才走近书房,已经有人扬声:“祖琪回来了?”祖琪领着杨小姐进去,“有一个朋友来看你。”“哪一位?”他转过身子,抬起头。杨绮德把握机会,立刻走近说:“我是绮德。”声音微颤。郁满堂却茫然,“谁?”杨绮德看着他,忽然退后一步。从前有神的双眼今天目无焦点,手术后头发还未全部长回来,但看得出已经斑白,一边身子动作不灵,有点诡异。这是郁满堂?他追问:“祖琪,这位小姐是——”祖琪平静地答:“杨小姐从前是公司同事。”“呵,请坐。”他对她仍然一点记忆也无。祖琪看着杨绮德,目光无奈。一点不似胜利者。杨是个聪敏人,她轻轻说:“我已见过郁先生,我完全明白了,郁先生可能要休息,我告辞了。”祖琪对她的表现十分佩服。在门口,杨绮德问:“你为什么还陪着他?”“我?”祖琪说:“如果不是他,我早已睡在街上,你说,我该不该报答他。”“那你也还是极难得的人。”“谢谢你赞美,杨小姐,祝你前程似锦。”“郁太太,你大方慷慨,我由衷祝福你。”祖琪微笑,她竟与她攀谈起来──“有时,要走过许多路,兜很多圈子,才会明白一些很简单的事。”她吩咐司机送杨绮德出去。祖琪缓缓返回屋内。郁满堂正在听音乐。祖琪缓缓走近他,蹲下来,把脸枕在他膝盖上,握住他的手。“那位小姐,似有求而来,既然是旧同事,请好好打发。”“你真的不记得她了。”郁满堂微笑,“从前的事,一概不清楚了,一切从头开始,有你在身边照顾就好。”祖琪不出声。真不记得,还是故意装胡涂,不必细究。他又说:“刘医生自美国尊合坚斯医院接来一位欧雯医生,明日再替我做详细检查,他拥有植计算机芯片入眼球技术,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两位医生明晨会来与我们会面。”祖琪嗯一声。郁满堂忽然问:“祖琪,你我明明彼此尊重爱护,当初为什么离婚?”祖琪摩挲他的双手,这样答:“我不知道,我一早忘记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