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应该不至于吧。”另一个同事说,“我们公司哪请得起茅盾文学奖作家啊?得开到什么价,才能让这种水平的作家来写这个啊?”
“是啊,人家也不可能放下身段来写这个啊。”
黄达脸上浮现神秘微笑,举起手机说:“那你们怎么解释这个,嗯?”
同事们都不言语。
黄达放下手机,说:“所以我之前说,这个脚本师是我们公司的核心资产。这他妈的,知道的知道是语疗员开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艺座谈会!”
同事说:“是啊,我以前都没想过我们群能有这么具有文艺气息。”
“雅。太雅了。”
“雅不雅不重要,”黄达说,“关键是他用这些很雅的东西,还真她妈管用。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他不是团队,是一个人。”
有同事问:“这怎么说?”
黄达喝了口水:“之前我们都猜测,这脚本师大概是一个团队,一个人负责创意核心,其他人负责执笔。今天看他讲的,深入浅出,从灵感到框架到具体文笔,全都讲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团队,就他一个人!”
又有同事问:“一个人怎么了?”
黄达面有忧色,说:“如果是一个团队还好,如果是一个人,那很麻烦啊。团队里走一两个人,不耽误工作,但这么关键的角色,要是哪一天停摆了……”
同事一激灵,说:“是啊,不过,这不就是老板让他讲课的用意吗?”
黄达瞅了他一眼,反问:“那你听完课后,学会了?”
“没有。”同事果断摇头。
几人一边撸串,一边聊着,说话间,黄达背后忽然响起厚底高跟鞋敲击在地面有节奏的声音。
在一片喧闹的背街夜市中,这声音是如此清晰,而且还很熟悉,立刻让他背后流了一身冷汗。
“哎哟,聚餐呢?你们辛苦。”
黄达回过头,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朝他们走来。他马上乖乖站起了身,其他同事也尽皆站起了身,低头打招呼道:
“叶经理。”
女人在原地站定,玩味地扫了众人一圈,随后十分自然地搬过来一只凳子,在这群男同事中间坐了下来。本来状态轻松的同事们,纷纷挺直后背,像被猎豹盯上的兔子。
女人披着齐肩短发,耳朵藏在头发后面,她鼻子窄小、颧骨微凸、眉毛很直,嘴巴也抿成笔直的“一”字,这些特征纷纷暗示着她性格严厉苛刻。但排除主观上的印象,她这张脸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美女。
她穿着白色的女式西装外套,因为现在有些热,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露出内里的湖蓝色绵绸无袖衬衣,胸前高高耸立。下身穿着一条跟西装同款的包臀裙。她有一双十分结实的大腿,一看就知道长期穿高跟鞋。
叶澜,目前文暧公司的经理,同时也是左子良的合伙人,持股比例仅在左子良以下。
她将手撑在桌上,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也说来给我听听如何?”
……
在文暧语疗员们的小群,王子虚讲完课后,群友们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始说话。
阳光开朗小樱酱:【你们……听懂了没?】
无罪诗人:【听懂了。】
阳光开朗小樱酱:【你听懂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讲讲?】
无罪诗人:【我听懂了,如果他不是在装逼,那就是他真的超级渊博,我学不来。这就是我懂的。】
阳光开朗小樱酱:【你就听懂了这个?】
无罪诗人:【不然呢?】
阳光开朗小樱酱:【……好,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听不懂的,我就放心了。】
无罪诗人:【我想让他再讲两个钟的。】
阳光开朗小樱酱:【再讲两个钟你就能懂了?】
无罪诗人:【不能。但是听着很带感。】
王子虚对于自己的发挥,总体上比较满意。不过40分钟的时间太短,他还有很多想法没有来得及说。
他觉得很神奇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平时在生活里,王子虚唯唯诺诺,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吃力,但在面对整个群的听众时(群里一共有500多人),他忽然思维流畅,逻辑清晰。
他觉得,这可能和他大学时在辩论队打过辩论有关,在面对不特定多数的对象时,他反而会满怀澎湃起来,充满表达欲。
这股表达欲也成为了后来他向着文学之路进发的契机。
讲课结束后,左子良关闭了全体禁言,群里热闹起来,语疗员们纷纷感叹没想到小王子在写脚本时居然思考了这么多。王子虚的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不过,在问答环节并没有多少人提问,因为大家普遍反映没有听懂,还需要消化一段时间。第一次讲课就这么圆满结束了。
王子虚关上电脑,来到卧室门口。刚才是今天要过的第一关,现在则是今天要过的最后一关。
门内传来短视频的罐头笑声,他敲了敲门,那声音马上消失了。妻子用一片寂静无声回复他。
王子虚清了清嗓子,说:“我呢,确实是不想瞒着你,但是我具体在哪儿写是真不能透露给别人,古话说得好,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你想你老公好不容易找到一只饭碗,给别人盯上了,别人也来抢,没事惹那个麻烦干嘛?对了,我上个月稿费小赚了一笔,一直忘了转给你,你接收一下。”
说罢,他驾轻就熟地打开手机,给妻子转账了一千块钱。
过了30秒,卧室门打开了。王子虚昂首阔步走进屋内。
他以前总是希望跟妻子讲道理,将自己和妻子双方磨合成理想中的人,就好像他在写脚本的时候干的那样,但这个手段在文暧app里好用,在生活里却不好用。
现在,他宁可用更有效率的方法来解决生活中的问题。而这个世界上说服人最有效的方法,无外乎以利诱之、以势迫之。
他以前无法选这个方法,因为那个时候,他很悲剧性地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