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岁。

　　听到这个年纪，不少已经垂垂老矣的老师都瞠目结舌。

　　张爱玲曾经说过，出名要趁早，可这也未免太早了，短短六年时间，走过了别人一辈子要走的路。

　　“让我们欢迎林教授为我们讲话……”蒋校长起身鼓掌道。

　　哗啦啦！

　　整个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林绍文提着吉他走上了主席台，和蒋校长握手，“感谢蒋校长刚才的讲话，我对自己的生平都没有她了解的详细……”

　　“哈哈哈！”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蒋校长被他刺了一下，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慢慢退到了舞台边缘。

　　“我是个学医的，演讲真不是我的长项……”林绍文苦笑道，“不过你们都是学生，是祖国未来的顶梁柱，说些大道理，我觉得也挺没意思的，不如我唱首歌给你们听吧。”

　　“好。”

　　学生们立刻热烈了起来。

　　谁都不喜欢听长篇大论，唱歌什么的，他们最喜欢。

　　“咳咳咳……”

　　林绍文清了清嗓子，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轻声吟唱。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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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绍文其实弹吉他也就个二流水平，曾经是为了泡妞而特地突击学习的，不过他的嗓音条件倒是不错，唱起来也不算难听。

　　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大家根本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曲，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瞪大了眼睛。

　　“少年自有少年狂。”

　　“心似骄阳万丈光。”

　　“千难万挡我去闯。”

　　副歌起，全校师生都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看着他。

　　半晌，林绍文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高声道，“壮哉我华夏少年，与天不老，与国无疆……”

　　啪啪啪！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何雨水又蹦又跳，冉秋叶却愣在了当场。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把梁先生的《华夏少年说》改成歌曲，而且还是这么的意气风发。

　　远处角落。

　　“老邓，你觉得怎么样？”老者轻声道。

　　“领导，不是我自夸，这辈子……我老邓就没看错过人。”邓光荣嘿嘿直笑。

　　“这小子倒是个全才。”老者不置可否，“我有时候都在想，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会医术、懂机械，连地方庶务都难不倒他……现在看来，还颇有些文学功底。”

　　邓光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绍文直乐。

　　“领导，要不要见见他？”刘主任小声道。

　　“他是老邓看上的人，见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老者摇摇头，看向了邓光荣，“彦君已经写了好多次信上来，让我给保护好这小子……既然你和他有旧，那你好好看着他吧。”

　　“多谢领导。”邓光荣大喜道。

　　老者苦笑着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正在鞠躬的林绍文，转身走出了会场。

　　台上。

　　林绍文对蒋校长点点头后，把吉他递给了何雨水，就准备撤退。只是刚走到车前，身后突然响起了喇叭声，差点没把他给送走。

　　“卧槽，这是学校，有没有公德心？”

　　“几年不见，怎么学会骂街了？”邓光荣拉下窗户。

　　“邓老，你怎么来了？”林绍文惊喜道。

　　“走，跟上我的车。”

　　邓光荣摆了摆手后，摇上了窗户。

　　随即疾驰而去。

　　后海。

　　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人不是很多。

　　倒是一群钓鱼佬，依旧奋斗在一线。

　　林绍文略微落后了邓光荣一个身位，慢慢的走着。

　　“小林，现在怎么学着官僚主义作风了？”邓光荣回头道。

　　“邓老，可别瞎扯。”林绍文撇嘴道，“我现在就一个厂医，算个屁的官僚。”

　　“你小子这是对撤职不满呢？”邓光荣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两人并肩而行后，才叹气道，“你年轻，有能力，有眼光……唯独少了点城府，你只看到了沅水镇的辉煌，却没看到其中的凶险。”

　　“我倒不是因为这个。”林绍文苦笑道，“让我当厂长的是你们，把我弄下去当村官的也是你们……我就是觉得，有些半途而废而已。”

　　“格老子的，你真以为整个四九城，只有你一个人有能力啊？”邓光荣笑骂道，“你看轧钢厂，再看看沅水镇……少了你不一样的做得很好？”

　　林绍文撇撇嘴，没有说话。

　　邓光荣递了根烟给他，才轻声道，“小林，你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要演这场大戏吗？”

　　“蒋校长是你什么人？”林绍文反问道。

　　“她是我爱人同学的孩子。”邓光荣沉声道，“现在斗争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让你出事。”

　　“我对你很重要？”林绍文不解道。

　　“你的眼光，你的手段……包括你的医术，对我都很重要。”邓光荣正色道，“我今天唱这场大戏，就是想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人……如果要动你，先掂量掂量。”

　　“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闹这一场……或许我会更安全？”林绍文急声道。

　　他人麻了。

　　当初他走进赵清明家里，见到邓光荣时，他就知道，这辈子想要平安度过，很难。

　　“哪有人只可以共享富贵，不同甘共苦的？”邓光荣饶有深意道。

　　林绍文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和邓光荣说，我真没想过要和你同享富贵吧？

　　“小林，如果有一天……我不会亏待你的。”邓光荣正色道。

　　林绍文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现在需要什么……”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邓光荣大笑道，“我需要你把沅水镇的建立、规划、以及对未来的计划……写一份报告给我。”

　　“继续……”

　　林绍文叼着烟，坐在了草坪上。

　　邓光荣见状，也坐了下去，“我还需要，娄晓娥那边给我弄一些东西，你知道，现在我们的研究……”

　　“这些我不用知道。”林绍文挥手打断了他，“你只要把你需要的东西，写一份清单给我，如果娄晓娥弄不到，我给你想其他的办法……”

　　“瞧我这记性。”邓光荣猛拍脑袋，“你和苏俄那边的……”

　　“慎言。”

　　林绍文缩了缩脑袋。

　　他在苏俄的确有很多朋友，而且现在几乎都是身居要职。在不是很严重的情况下，对方不介意帮他一些小忙。

　　“你这性格，倒是和彦君一模一样。”邓光荣不禁哑然。

　　“所以他可以光荣退休养老，而你们……还要为国献身。”林绍文一本正经道。

　　“去你的……”

　　邓光荣爽朗大笑了起来，惊起了树上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