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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少？”
医院病房外，楼梯口。
万万没想到对方回复会这么快的钱江手都在抖——
开什么玩笑？
居然真的过了？
不止过了，对方甚至还提高了报价？
虽然年限拉长了一年，但这个价格……
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已经癫成了他无法想象的样子。
这是人啊？
自觉自己也算是个有钱人了的钱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金钱观受到了严重冲击。
“……别急，这个合同等我回去了再慢慢谈。”
沉默半晌后，钱江撂下了这么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十分想要出去抽根烟，以安抚自己这颗颤抖的心。
对方这一副都可以谈的架势他着实是需要时间来消化，顺带思索着如何帮周易利益最大化——比如试探一下还有没有加钱的可能。
虽然他也觉得这么做是有点不太当人，可架不住对面的表现压根就不是人啊！
这么想着，拿出手机给周易发了条短信后，钱江便摸着烟盒与打火机，前往了吸烟区。
病房里，病床左边，来前还与钱江在有说有笑的周易此刻有些沉默——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也没掏出来看，而是静静听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病号服女人在诉说着自己的激动与感谢。
“我很喜欢周易君你的歌，我觉得你的歌里面都很有力量，尤其是《GoodTime》那首歌，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偶像真来了的缘故，病床上的女人表现也不像平日里那般乏力，口齿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不至于听不清楚。病床右边，一个约莫十九岁左右的长刘海少年眼眶泛红——
他就是写信的弟弟。
姐姐是从《态度秀》那张专辑开始喜欢上周易的，因为当初在病友的随身听里听到了，就让他去买了这张专辑。
“哦对了，实际上……抱歉，优真他给周易君你添麻烦了。”
苍白无血色的脸缓缓转了过来，女人那憔悴无比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温情：“我是真的没想到优真他会给华纳写信，这孩子一直都很胆小，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事实上这并不麻烦。相反，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我很荣幸。”
脸上笑容发自真心的周易坐在了椅子上，与这个已经时日无多的女人用英语闲聊着。
虽然时常会因为日本人的口音问题导致双方交流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失误，但也算是一种笑料，让躺在病床上的村上尤香笑口常开——
“这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这不是梦。”
周易抬手，头也不回地敲了敲背后的窗户玻璃，迸发出清脆的声响，嘴角上扬：“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和你的弟弟过上理想中的GoodTime。”
女人莞尔，也不说丧气话：“谢谢。也很谢谢你的歌曲，它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就好像是你在鼓励我一样。”
“那它们很荣幸。”
两人之间的交谈直到对方的休息疗养时间到了后才结束，先前问过了医生对方病情的周易在目送着将自己请出病房的护士转身关上门后，扭头看向了一旁惴惴不安的少年——
后者九十度鞠躬，超长待机的眼泪这才终于没电，夺眶而出：“谢谢，谢谢您，周易君。谢谢您能够答应我的请求，谢谢您——”
“是我要谢谢你姐姐的支持，对于一个歌手来说，歌迷就是我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后，收拾好思绪的周易抬手拍了拍男孩肩膀，微笑道：“不过，看起来你也没你姐姐说的那么胆小嘛。”
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擦着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还在读书？”
“不，我已经没读了——呃，也不是没读，就是我已经考完了考试……”
因为姐姐的缘故而立志学医的村上优真大抵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说话多少有些结巴。
“不错啊，打算考什么大学？”
“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进东京大学医学部。”
“……”
还是个卷中卷的学霸？
周易心下有些讶异。
“爸妈一直都在忙着工作，我可以说是被姐姐带大的……”
戴着口罩、帽子与眼镜的周易陪着少年漫步在医院花坛边的台阶上，听他讲述着姐弟情深的故事，以及他不愿意接受姐姐即将死去的现实。
曾经他的姐姐也是活蹦乱跳的周易粉丝会成员，连这次的医疗费都是有不少粉丝会集资帮忙垫付了一部分。
可短短两年时间，病情就恶化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所以，我想成为医生。”
少年眼中满是灰暗：“但是，我这次估计又要复读了。”
“……”
“我没有周易君你那样的读书天赋，又不想给家里增添负担，所以只能一边申请做新闻奖学生一边复习。实不相瞒，姐姐说她喜欢你的时候，我很讨厌你，因为你太耀眼了。”
已经复读两次的少年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大明星，笑容里多了几分惨淡与直率：“姐姐她很喜欢拿你来激励我，比如说你从小读书就名列前茅，靠着学习考上了全中国最顶级的学校，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每次姐姐拿你鼓励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Loser……”
所谓日本新闻奖学生，是日本多家报社联合为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的奖学金政策。主要是通过配送报纸来赚取工资，并享受学习期间免除学费、教材费、入学金设备设施及住宿费用。
相对应的，这份工作肯定会影响到备考。
“well，其他方面抛开不谈，学习方面我确实有这个资格。”
周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感谢你的坦诚，虽然你不是我的歌迷。”
“我喜欢滨崎步。”
少年自嘲：“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那不吃亏，我可比她强。”
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思绪被电话铃声所打断的周易看了眼来电显示，转头朝他道：“那么，我该走了，祝你能顺利考上东大医学部。”
“谢谢，我会努力的，周易君。”
“顺带问一句，你做的那个什么新闻生，是不是会接触到很多报纸？”任由手机一直响着的周易正准备走下台阶，而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侧头回望道。
“呃，是的。”男孩愣了愣，而后点头承认道。
“那就别傻傻的只做送报纸的活，当一个兼职狗仔多拍拍超级大明星的照片、内幕去换点钱，最起码是一次能够让你脱产好好复习的钱。”
“啊？”
“行了，时间快到了，我待会还得赶飞机跟长泽雅美一起去冲绳看座头鲸，走了。”
“长泽雅——？”
——？！
猛然间回过味来的少年瞪大了双眼，目送着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周易！周易桑！”
远走的周易正逆风单手调整着帽子的角度，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呼喊，轻笑间指尖擦着帽檐划过，头也不回地抬起手作挥别状摆了摆。
“周易桑，谢谢！”
一嗓子，顿时惊动了远处在散步的其他病人与家属——
“周易？是那个周易吗？周易在哪儿？”
“在哪儿？？”
……………………………………
“我在这。”
外边路边，依靠在一辆奔驰车旁的长泽雅美摘下了墨镜，一手抵在了后视镜上，抬手朝周易招呼了一声：“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似乎有点不好看？看起来这么没精神？我们可是要一起去看座头鲸的诶。”
“没什么，只是给你找了个狗仔来抓拍新闻。”
“炒作吗，虽然我原则上并不愿意，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的通情达理了，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来到女人面前站定的周易瞥了眼后视镜中那自以为躲藏得很好的日本狗仔，轻声笑道：“不过你们日本的狗仔跟踪技术有够烂的。”
穿鞋直奔172去的长泽雅美伸手取下了周易那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凑近歪头端详了一下——
浅笑间，捏着镜腿的右手食指划过了男人唇角：“正好让你心情愉悦一下，不是吗？看你这么没精神，笑一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