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 联军溃败
夜黑风高,朔风如同剔骨刀刮在黄忠的脸上。可此时的他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因为他的面前是自家战船的熊熊烈火。不仅于此,呼啸的东南风似乎担心这把火不够猛烈正将联军战船吹刮的如同火龙一般。黄忠矗立于船头,昂首挺胸的看着周遭将士把一袋袋的硝石、木炭和雄黄丢入吕林战船,心情无限的豪迈。今日风和日丽,宜破敌,宜留名啊.从东南风起,到骗开水寨大门,再到进来后映入眼帘的一对对连船,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一仗注定是要青史留名的了。黄某不才啊,扛起了这杆大纛。不过,他没得意太久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黄将军,这他们的船怎么没起火?”站在黄忠身旁的丁奉看傻了眼。明明是木质的船体,明明有借着东南风吹过去的大火,明明投过去这么多的木炭、硝石,怎么会没反应的。而且,不对劲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他们发现,岸边原本漆黑的坡地上被点燃了一堆堆连成一条线的篝火,火苗蹿的一丈多高,火光冲天而起。“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回事?”丁奉慌了啊,一开始的剧本都是好好的,这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弟兄们,按计划给我杀上水寨,打开大门接应蔡瑁!”黄忠话音刚落,漆黑的岸边已经射来了一阵密集的箭雨,箭矢扎入船体发出‘咚咚’闷响,不少将士在闻令而动跳下水的时候已经中箭身亡了。丁奉见状,也顾不得这战船没有按着荀攸和诸葛亮的说法被烧毁,既然来了,那就只有厮杀这一条路,说不定能莽出一片天,当即提着长枪就跳下了水准备涉水上岸。船上的黄忠也没闲着,他身上有伤,无法贴身厮杀,于是拿出备好的三捆箭矢,开启了个人秀。只见他拔箭、搭弓、放弦一气呵成,虽是因为明暗光线冲突,寻常人是瞧不见岸上弓弩手的位置,但天生的神射手哪一个不是视力异于常人啊,便是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他也是箭无虚发的。可是与这漫天箭雨射杀的将士相比,他便是速度再快、每箭必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啊。另外一头跳入水中方才游到岸边的丁奉正要大展拳脚带着将士们杀向水寨的,可是很多人才从冰冷的江水里冒出头来就被赶来的吕林军手中长枪给刺翻了过去。丁奉自己也是凭借着惊人的反应力几度躲避终于勉强登岸,可上来一看,他的心都凉了啊,肉眼可见到处都是吕林军,他们手持长枪,兴奋的朝着水下刺去,一旦刺中还不忘拖起来看看是什么军衔,搁这开盲盒一样高兴。说好的大火烧的吕林军惊慌失措、丢盔弃甲呢?这特么明明是在一早就在这埋伏好了的好吧?丁奉的心凉的就跟江水一样,冲上岸的将士本来就不多,很多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挥舞兵器就被吕林军给淹没了。饶是后起之秀的江东俊杰在这中人海之下将长枪舞的虎虎生威也是无济于事的啊,人太多了,都站到水上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好吧。伴随着岸上那连成线的柴火、木炭混合而成的篝火燃烧到最旺,岸边的一切都被照亮,赫然可见弓弩手整整齐齐的三队,看阵仗那是不下三千人啊。“将军,将军快躲到船舱里去吧,箭雨太密了,继续待在这我们都会被射死的!”跟在黄忠身边的弓弩手绝望的哀嚎。这下完了,一切都完了,战船已经被撞毁了,他们出不去,也上不了岸,只有死路一条。黄忠怡然不惧的继续放箭,大义凛然道:“黄某七岁练箭,十二岁便可五十步射杀恶狼,一手百步穿杨世间无人能敌,只有我射人,岂有人射我!”噗嗤。话音刚落一枚箭矢就不偏不倚的扎在了他臂膀上。啊这有些话是真的不兴说的,黄忠吃痛的倒退了两步,双目猩红的盯着左手臂膀上的箭矢,竟然强忍着剧痛骂道:“岂有此”噗嗤~又一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上。“将军,快,盾牌手!”都尉嘶吼着,可任谁心里都清楚这样的喊话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们是来搞偷袭的,哪来的盾牌手啊。眼看着周遭剩不下几个人了,都尉只能倒拖着黄忠想躲进船舱去。“扶我起来!”黄忠当真是够硬,身中两箭站都站不稳了,依旧不肯退,他强忍着剧痛左手颤颤巍巍的举起弓来,右手拨箭再射。“汉升,我来送你上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黄祖已经出现在了江岸边弓弩手队列当中。透过那艘战船的火光,他看清楚了身中两箭却死战不退的黄忠,心里是钦佩的。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黄忠能活下来,可在他选择了苦肉计的时候,还敢在书信上提及自己与魏延的感情,那一刻起,这昔日感情就烟消云散了。黄祖能做的,那就是送黄忠上路,他从一旁将士手中接过弓箭,朝着黄忠瞄准。嗖~这一箭,不偏不倚的射穿了黄忠的咽喉,黄忠身子一挺,都尉叫唤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他那双不甘的眸子也没有闭上。不过黄忠是不孤单的,几乎是同一时间,身中一刀两枪的丁奉也被乱军刺透了身子,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涎出,“主公.末将先行一步了。”水寨的走马道上,此时也是乱做一团的,厮杀声、刀兵碰撞声和哀嚎声席卷在一起,魏延看着眼前一幕嘴角勾勒,“拉起水门!”“喏!”一股势力被另外一股势力杀退了,然后,数道水门缓缓打开。远处,隐蔽在夜幕下的一艘楼船上,张允兴奋的摩拳擦掌,“哈哈哈,德珪,看到了吗,水门被打开了,可以下令了,时不我待啊!”蔡瑁轻笑一声,“今夜,便是建功之机,传令吧。”蔡瑁又不瞎,那漫天的花光不是火烧连环船又是什么呢?水寨走马道上的人被吓的连连后退,水门又被打开了,不是黄忠和丁奉又能是谁呢?他们二人今晚可就威风了,不仅可以一战名扬天下,便是千百年后只怕也能让人仰望。不过蔡瑁并不羡慕,在他看来,每个人分工是不同的,好勇斗狠、临阵厮杀那就是黄忠和丁奉那类人干的事,他作为荆州四大家族中实力最强盛的家主,跺跺脚都是能让荆州地震的男人指挥将士就行了。你就看他曹操什么时候跟人厮杀过嘛。蔡瑁军令下达,各船的将士即用火把传令,没办法,夜间的话就算在旗语兵的周围都点上火把,也会出现误判的。用火把信号传令会方便许多。进攻信号下达,十艘楼船一并前冲,上千艘大大小小不同的艨艟、赤马、海鹄、斗舰一股脑的朝着洞开的水门冲了进去。毕竟现在里头肯定是乱作一团了,抢占先机的立功才是至关重要的,很多人都指着这一仗后能混个军侯,再次也得是个百夫长当当。一艘联军的赤马船划的起飞了,最先的抵达了战场,只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发懵。想象中的火烧连环船没有出现,那些火光都是岸边的柴火燃烧放出来的,而且岸边也没有看到厮杀的状况,反倒是有一群弓弩手像恶狼盯着猎物一样贪婪的看着他们。“我们是被骗了吗?”“好好像是的。”船上的队率有些怔怔看着这一幕,可奇怪的是,岸上的人也不对他们放箭。“快,快撤,快撤啊!让他们别再进来了!”队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眼前一幕跟预期的完全不同,这里头肯定有诈,快跑才是上策。他们一边调转船头,一边歇斯底里的呐喊:“快逃,快点跑啊!”没用,一点用也没有,江风呼啸,加上每一艘战船都在放声叫唤着冲杀口令以提升士气,谁听得到他们的喊话。想用火把传令,可是他这种小船根本不配发号施令,加之本就是冲杀的任务,竟然连根火把都没有,以至于他们刚刚调转船头还没开出就跟自家船撞到了一起。“疯了,竟然敢逆行!”没等队率解释呢,这头已经开始骂娘了,你这是阻碍我们去赚军功!这玩意大家都疯魔般往前冲的时候,一旦有一处受到阻碍后方的就会一艘接一艘的撞上,骂娘声此起彼伏,同时也不忘调整好位置继续向前。队率是很绝望的,他的退路都被堵死了,任凭他喊破了喉咙也没用。等到发现情况不对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江面上已经拥堵了一大堆的战船了。“快!快传令,情况不对,情况不对啊!”最前头的一艘楼船的领军校尉因为站的高,远远的就发现了情况的异常。本来一开始还想骂那群将士怎么开的船,现在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所幸他这种楼船都会配旗语兵和传令火把的,传令兵当即疯狂的挥舞火把。“跟司空预料的一模一样,动手吧。”站在岸边的黄祖看着眼前一幕嘴上很淡定,可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想不到蔡瑁麾下这般精锐的荆州水师,最后却是以如此荒唐的方式溃败了。试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刘备非要放走孙策,逼着自己去投奔吕林,今天在包围圈里的人,应该也会有自己一份吧。从这个角度上看,他甚至想当面对刘备说一声谢谢。当然,这个时候联军的战船并没有全部都涌进来,那毕竟是上千艘的战船,大小不等,有些船的速度是快不起来的,譬如楼船,船体只是刚刚好可以通过水门而已,它往那一堵,其他的船就动弹不的了。“快!快停船!”恰在水门处的蔡瑁看着前方的火把旗语分明就是全线撤走的意思,不禁呢喃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岸边的投掷器发出一声声‘咯吱’响声后,一颗颗被点燃的火油坛子宛若流星般朝着拥堵的战船砸了过去。轰隆!一颗火油坛子在居中的战船上砸开,四溅的火油瞬间引燃了周遭。投掷器的准头是比较差的,而且调整起来也会比较困难,这也是为什么草船借箭的时候诸葛亮他们有机会逃出生天的原因。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啊,这些战船全部都堵在了一起,那可是比连环船还要命的,一颗颗火油坛子在战船上炸裂开来,运气不好的将士被溅了一身火油后发出渗人的惨叫,赶忙跳下江去。“快!调转船头,快点离开啊!”将士们一边呐喊一边本能的往船舱里躲去。可是这并没有任何的意义,火油坛子不是箭矢,那一道船舱根本挡不住大火的吞噬。最要命的是,船下划船的船夫听了上面的动静,本能的就会丢下船桨往上跑,这下都跑不了了。只是片刻,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了,饶是风声呼啸也压不过这凄厉的惨叫。“快!往后划,回去,全部回去,我们中计了!”蔡瑁怒吼着,两侧的水门已经开始关闭,那些想要逃离的战船根本没机会离开了,如果他再慢上半分,一旦进去了,寨门关闭,那可就真的都完了。幸亏这楼船的下部够宽敞,设计的是可以往后划的行进方式。“放箭,快放箭!”魏延已经跑了,剩下一名校尉在水寨的走马道上指挥着将士们万箭齐发。岸边,有五十艘联军的战船冲了出来,魏延也在其中,不同的是,他此刻身披着的是曹军的战甲,而且,腰间还配了一个鼓鼓的布袋。朱桓也在船上,他的装束与魏延如出一辙。他们走的是侧门,这里是备用的水门,平日里是不开放的,用于紧急状态下使用,五十艘战船鱼贯而出后快速的跟上了从水寨里逃出来的蔡瑁所部。本就是夜幕之下,又遭了这样的大败,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被混入了这么一支队伍。万幸的是,吕林军的战船没有来追杀。当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连环船上涂满了混凝土后可以起到保护己方战船的作用,可弊端就是自家的战船很难开的出去,更别提楼船这种吨位的了。此时黄祖正在指挥着将士们收缴残军,同时也在解开铁链,让战船可以分开以便楼船可以开出。“射儿,跟紧为父了,明天可就是我们建功的大好日子。”黄祖心里很亢奋,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可以这么玩,今晚是真的大开眼界了。“父亲放心,这一回,必要抓住孙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