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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火铳兵来说。
敌人距离自己越近,手中的火铳准头就越高。
双方隔着远的时候,可能是十中一,可随着官军士卒冲的越来越近,便成了八中一,五中一,甚至三中一。
幸亏有不少铳子打在了同一个目标上,不然仅一排火铳打出去,就有可能打死打伤上百明军士卒。
对虎字旗战兵来说,这场战斗就是装填好铳子,然后走上前去开一铳再后退,重新为火铳装填药子。
就像平时的训练一样,简单枯燥。
可对于明军士卒就不一样了,每一杆火铳打响都是阎王的催命符,时刻都有身边的同伴挨了铳子倒地。
秦翼明和两个千户没有军在前面冲杀,而是坐镇后方指挥全局。
两名千户也是作为大军的督军官,带着一众亲兵家丁在后方督战。
看着川贵官兵越来越多的死伤,秦翼明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阴沉似水,牙齿咬得嘎吱吱作响。
“将军,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在前面督战的一名千户来到了秦翼明身边,一脸肉疼的劝说秦翼明退兵。
兵马是武将的命根子,没有人舍得让自己手下的兵马全都拼光。
手中无兵的武将不如狗。
“将军,死的都是咱们石柱的白杆兵呀!都死光了无法和宣慰使更无法和秦将军交代呀!”千户见秦翼明不为所动,苦苦哀求起来,甚至搬出了秦良玉。
秦翼明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道:“炮呢!去把炮给本将全都拉过来,本将就不信一群血肉之躯能够扛得住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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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的千户嘴角抽动了一下。
炮还在对岸,想要用船运过来需要时间,就算现在就去河对岸运炮也来不及了,和贼兵正交手的自家兵马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不过,这也给他一个退兵的借口。
就听他在秦翼明面前说道:“只要有炮在,一定能够大破这些贼兵,不如暂时退兵,等炮运过河再一举击破贼兵也不迟。”
“你想往哪里退?”秦翼明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的千户。
千户被秦翼明直愣愣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想到死伤还在不断加剧的川贵士卒,硬着头皮说道:“末将以为可以先退回到咱们上岸的岸边,同时把船派回去拉运对岸的佛郎机炮。”
“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退回到岸边贼兵就不会追上来了吗?”秦翼明怒斥道,“除非能够退到对岸去,不然贼兵绝不会放过咱们。”
千户回首看了一眼还在进行中的战斗,犹豫着说道:“可在这么打下去,咱们会率先承受不住死伤的。”
“古有韩信破釜沉舟,今天本将也要来一回破釜沉舟。”秦翼明身旁的一名亲兵说道,“你去一趟岸边,让船上的船工立刻返回对岸去,没有本将的命令,绝不允许再回来。”
本来他是想砸沉运兵过河的几艘船,但想到官军用来渡河的船并不多,这几艘船也是湖广都指挥使司提供的,以后官军想要渡河需要船只,临时改了主意,决定把这几艘船放回去。
“是。”边上的一名亲兵跑向河岸边。
秦翼明目光看着面前的千户,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告诉你的人,想要活命,那就本将去拼命,杀光面前的贼兵他们才能活命。”
“末将遵令。”千户看出秦翼明打算要拼命,自己不得不再次返回去督战。
战场上,脚下的地面越发泥泞。
白杆兵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五六百人,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混着黢黑的泥土。
哪怕是白杆兵这样的精锐士卒在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下,开始出现了退缩,有白杆兵甚至自行后退,引动周围的士卒出现小规模的混乱。
不过,混乱很快被后面的督军强行镇压了下去,逼迫着白杆兵继续向前方敌人军阵冲过去。
在没有配备足够弓箭手和炮的情况下,白杆兵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点点向前推进。
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缺少训练,只会远远打放火铳的明军火器营。
白杆兵的对手是从一个又个战场上走出来的虎字旗战兵。
这些战兵经历过战场多次的洗礼,知道什么时候打响火铳更容易打中敌人,更知道什么时候开铳对敌人的伤害最大。
装填,打放,再装填,再打放。
经历过不知道已经多少次训练的虎字旗火铳手们肌肉都形成了记忆,从装填药子到打响手里火铳的速度,远不是缺弹少药同时又很少有机会训练的明军火器营士卒能够相比的。
又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
秦翼明的白杆兵想要靠近虎字旗战兵的军阵都难,更不要说威胁到军阵中的虎字旗的战兵。
地上的尸体都是白杆兵和川贵士卒留下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鲜血也流了一地,踩在上面的白杆兵脚都打滑,还要躲避地上的尸体。
这让白杆兵想要靠近虎字旗的军阵又多了几分困难。
伴随着一声声铳响,又有几十名白杆兵挨了铳子倒下。
很快再次出现白杆兵后退,弃同伴而逃的情况。
后面压阵的督军再次出手镇压,几个带头后退的白杆兵被当场斩杀,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因为及时镇压,白杆兵溃散的情况虽然没有发生,可白杆兵还是被虎字旗战兵手中的火铳打怕了。
推进的速度明显慢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白杆兵每往前迈出一步都要犹豫再三,彷佛脚下有什么陷阱一样。
不过,虎字旗的战兵可不管他们是不是怕了,只要进入火铳射程内,直接开铳攻击。
已经压近距离虎字旗战兵三十步内的白杆兵,面对连续死伤的情况,又退回到了四十多步外的地方。
接连又有两排火铳被先后打响。
白杆兵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剩下的白杆兵终于承受不住,最前排的白杆兵丢下手里的白杆枪转身往身后逃去。
这让已经处于脆弱情形的白杆兵直接出现了大溃逃。
在后方督军的两名千户带着人去镇压。
可溃逃的士卒实在太多,怎么也控制不住,最后就连去镇压溃逃士卒的督军也被席卷进溃逃的队伍中。
被人流裹挟着往河岸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