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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数不清的第几个晚上,韵之终于把自己交给了闵延仕,虽然是她最先主动,给了闵延仕一个措手不及,但后来的一切,都在丈夫的主导下,懵懂无知的小兔儿,得到了最温柔的呵护。
精疲力竭的娘子,一觉黑甜到天亮,醒来时,有一瞬的紧张。
与昨夜无关,于闵延仕无关,而是过去在闵家的每一个早晨,她都会在睁眼后感到心慌不安,即便起床后能缓过来,可每天都会重复,以至于回到了娘家,她还会下意识的难受。
但过去需要半天才能抚平的情绪,在娘家翻个身打个滚儿就能好,此刻被子下的她,衣不蔽体,身上还留存着昨夜的旖旎,韵之忍不住压着声儿尖叫,把脸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小姐,醒了吗?”隔着床幔,是绯彤的声音,她掀开一角,笑眯眯地说,“姑爷一早和大公子他们进宫去了,大小姐也去了,昨夜世子爷回来的,还有……”
韵之问:“皇帝要发丧了吗?”
绯彤应道:“说是后日一早,已经有大内的人来送东西,家里的花灯红字都摘了。”
韵之说:“这是规矩,你去给我准备素净些的衣裳,告诉丫鬟们都不要穿红戴绿的。”
绯彤答应着,正要转身,忽然见褥子上星点血迹,忙说:“小姐,您月事来了吗?快起来,褥子弄脏了。”
韵之愣了愣,坐起来看了眼,回忆起昨夜,顿时面红耳赤。
她被闵延仕呵护得极好,并没有强烈难以忍受的疼痛,只记得轻微一下,再后来,便是忘乎所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不过再往后的记忆,就有些模糊,她太累了。
“怎么了?”绯彤说,“肚子疼吗,给您熬镇痛的药去可靠。”
“不、不必了……”韵之拉着绯彤的手,声如蚊蝇般说,“你一个人,小心收拾了就好,别嚷嚷出去。”
“是。”绯彤答应,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惊喜万分地看着小姐,“难道,是您、您和姑爷?”
韵之满面春.色,害羞地一点头,绯彤笑成了花儿,向着小姐福了福说:“恭喜您。”
韵之推她走:“不许笑我,赶紧给我拿衣裳来。”
那之后一整天,韵之带着人忙里忙外,帮着大嫂二嫂收拾家里,朝廷将那些还没卖的仆役也发还给了祝家,各处的人都齐全后,家里渐渐有了样子,至于那些发还的金银玉器,都先堆在了兴华堂,要过阵子再清算。
柳姨娘和楚姨娘,只见了大夫人一面,这会儿过来内院用午饭,和梅姨娘提起,说大夫人不见人。
她们去请安,大夫人说不上客气,但和过去绝不一样,就感觉坐在那儿的人,不是从前的那一位了。
“姨娘们,该用饭了。”韵之刚好来,听见这番话,待柳氏和楚氏往膳厅去,梅姨娘留下对她说,“夫人早晚会回来,就是你爹,韵之,真不能求求情,把二老爷放回来?”
“姨娘别担心,我爹也是罪有应得,他干的坏事儿还少吗?”韵之说,“为了大姐姐,我看最后也不会怎么样的,就让他在大牢里再待一阵子好好反省吧。”
梅姨娘说:“我虽是妾,到底夫妻一场,韵儿,他再不好也是你爹。”
韵之推着她去用饭,说道:“姨娘别担心,我哥和我都会侍奉你终老的,你别是觉得我爹不好,我们就不管你了吧。”
柔音领着怀枫和嫣然从边上来,见韵之和梅姨娘往膳厅走,更听见了韵之这番话。
来这家里两天,她得到了所有人的温柔善待,甚至没有一个人问她从哪里来家人何在,好像是知道的不在乎,又好像是不知道而更不在乎。
“婶婶,我今天要比哥哥多吃一碗饭。”嫣然奶声奶气的话,打断了柔音的神思,她蹲下摸摸小娃娃的肚皮,“那嫣然就要长得比哥哥高了。”
怀枫听了,立马往前跑,说他要吃三碗饭,嫣然急了跟着哥哥去,孩子们追逐打闹,笑声朗朗,家里就有了生气。
柔音跟在孩子们身后,小心看护,想起昨天夜里,大嫂嫂初雪到她屋子里来,怕她夜里冷,要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嫂嫂告诉她一些家里的事,妯娌二人说了好半天的话,到最后,嫂嫂便代替大哥问她,平瑞回来后,他们是不是又要走了。
柔音没能答得上来,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可丈夫有家有亲人,过去没见过也罢了,如今见过了,她不忍心再让平瑞为了自己与家人分开。
可是这一切,她说了不算。
眼看着天色渐暗,城中已是万家灯火,虽是在大行皇帝丧期,可京城的大街小巷却比腊月正月还要热闹些。
如今再没有人夜间生事吓人,再没有官兵动不动上门搜查,各道城门每日准时开启,百姓出入自由,那些要得人心惶惶的事都没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谁还顾得上,为已故的那位浪费一滴眼泪。
唯有文武百官逃不过,每日举哀,都要哭得如丧考妣才算忠臣,不然就怕事后哪一天,突然被人参一本。
而这中间,又少不得各派势力暗潮汹涌,太子与诸皇子健在,大把的人不愿意白费几十年的心血,还巴望着,能为他们兄弟撑一把。
可这一切,不必胜亲王操心,也犯不着大开杀戒镇压,因为他的这些侄儿,一个都不想当皇帝。
夜深人静,闵王妃为丈夫送来汤药,然而桌上地上堆满了奏折,几乎就快把他淹没了。
“圻儿和涵之呢?”胜亲王喝了药,问道,“守灵的事,交给太子就好了,他们该好好休息。”
“他们歇着了,但方才来见过我。”闵王妃说,“为了继位的事。”
胜亲王抬起疲倦的双眼,问:“怎么说。”
闵王妃道:“圻儿想直接继位,不叫你再操心国事,至于他们夫妻的子嗣,早晚会有,就算来自大臣亲贵的压力,涵之也会好好面对。”
胜亲王放下药碗,口中苦涩难当,看了眼手边批阅不完的奏折,苦笑道:“他这是有好几个月,没正经处理国事,一门心思就算计着怎么对付我。”
王妃按下了丈夫要去拿奏折的手:“后日一早发丧后,这件事就要定下来,我想让圻儿直接继位。”
胜亲王笑道:“那不合情理,或是先帝禅位于我,我来传子,又或是太子继位禅让给堂弟,不然你要圻儿登基,说法呢?哪有太子皇子健在,突然暴毙的皇帝,将皇位传给侄子的道理?”
闵王妃说:“可我想让你多陪我几年,其实你也不想做皇帝,当年先帝为何迟迟不废太子,直至百年,直到如今?还不是因为,你不想做太子,你不想做皇帝?”
胜亲王笑道:“那就两年,两年时间,圻儿和涵之,该有子嗣了吧。”
王妃摇头:“你给儿媳妇一个时限,才是逼着她紧张,给她压力不是?若是两年不成,难道还要他们两口子对不起我们?”
王爷忙道:“是这个道理,涵之受了那么多苦,不能再委屈她。”
与此同时,京城的北方,静谧村庄里,忽然有马蹄声打破了寂静,扶意睡在祖母的身边,警觉地醒来。
她悄悄爬下床,从桌上拿了短刀,凑到门前看,只见清朗月色下,熟悉的身影从马上下来。
祝镕虽然带着人马来接祖母,但让他们跟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快马加鞭,率先到达这里。
有负责保护扶意和老太太的侍卫冲了出去,发现是祝镕,都松了口气,扶意眼看着祝镕朝这边走来,放下短刀,又爬回祖母身边,假装睡着。
祝镕悄然进门,点起一盏蜡烛,发现祖孙俩都睡着了,凑近看了一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放下蜡烛后,便伸出手,把扶意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扶意惊恐地睁开眼,轻声道:“你干什么?”
“没睡着?”
“快放我下去。”
“我们去边上屋子歇着。”
“镕哥哥……”
“别嚷嚷,把奶奶吵醒了,你知道我来了,故意装睡?”
“祝镕你别……”
不论怀里的人怎么挣扎,祝镕用被子把扶意蒙头裹上,抱着就出去了。
老太太睁开眼,笑着摇了摇头,翻过身,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