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母去世,这些年来,几乎再没有什么人敢违拗林维康的意志。更别说今夜是林维康最意得志满的时候,顾昭不但没有敬畏钦佩,反而当面嘲讽诅咒他,林维康怎么受得了?身边有镇山军这样的大杀器,林维康的本性彻底暴露,当即厉色喝令,让人把顾昭抓起来,扒了官服。“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后院待着,绣花莳草,相夫教子!”林维康白胖的脸表情狰狞,看着从门口涌入的士兵,语气中又满是得意,“什么青衣云鹤,控鹤司红人,有什么用?一个女人,难道还真想当官?”“别人不过是看着礼国公府的面子上给你几句好话,你就真的飘飘然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等我把你带回府中,让你好好读读女戒,你才会知道,你都错在哪里了。”顾昭挑起了眉毛“难怪你口口声声说是看见我的脸就想起了去世的母亲,可是到了府里却任由别人欺负我,原来你从心里就看不起祖母,所以才会故意让人作践我。”“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她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听说,当初祖母非常反对你和张婉成亲,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恨上了祖母?”“所以你才会明知道我是你的亲女儿,你却故意让林雪容这个假女儿占据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你才会故意看着张婉偏心林雪容、处处折辱我而不发一声。”“因为她们做的正是你想要的。”顾昭口齿伶俐,一张嘴就像是吐珠振铃一般,噼里啪啦地,在林维康还未来得及反驳时就已经把这些话说了个干净利落。一时间就连那些进来听令的士兵们都不由露出了几分异色,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恨自己的亲娘恨成这样,连不幸长得和亲娘相似的亲女儿都被迁怒到了这种程度?难道这些贵人家里都这么复杂的吗?林维康之所以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是因为顾昭那些话正正碰触到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某个秘密。从来没有别人知道的念头,突然被顾昭点明,当着这么多人大声说出来,就像是一桶凉水浇到头顶,冰凉之余,还发现衣服全都透明地贴在身上,让人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被士兵们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林维康白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你,你真是疯了!满嘴胡言乱语!还不把她给我拿下?”不管用什么眼光看林维康,镇山军的士兵们仍旧忠诚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四名士兵迅速向前,试图将顾昭和她唯一的随从分割开来。另外两名士兵则直接伸手去控制顾昭。“得罪了。”为首的一名年轻人对顾昭说了一句,就直接往顾昭的手臂抓去。他的手刚刚伸出去,还未碰到顾昭的衣角,就听见几声闷哼,随即就是重物倒地声,久经战场的他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人以闪电般的身手杀了他的战友!唯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顾昭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随从!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因为接下来,那缕电光就已经向着他射了过来——他终于看清楚了,不是电光,是剑光……所有人眼角余光都被雪亮的光芒占据,那一缕雪光就像是天际的闪电,一闪即逝。紧随雪亮的电光向外喷发的是一片片血红。一滴水落在林维康脸上,他愕然抬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抹了一下脸上湿润的地方,直到看见手指上赤红的颜色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人在他的营帐中悍然出手,杀了他的人!林维康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足足六名镇山军最精锐的老兵悍卒,竟然在他一眨眼的时间里,就横尸当场?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那个从头到尾跟在顾昭身边毫无存在感的瘦削男子?林维康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为了他的事业,十几年中却一直在暗中招募高手,见过各种传说中的江湖高人。但是那些所谓的高人,也没有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顾昭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人?是控鹤司内部给她配备的人手?不,林维康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这种绝世高手,就算是在控鹤司也应该是绝无仅有,怎么会跟着一个女人当随从?“礼国公好大的威风!谁给你的权力,让你竟然敢对控鹤司官员动手?来来来,既然你要找太子处置我,那咱们就到太子面前评个理去!”顾昭面色一冷,伸手就抓住了林维康的衣领,拽着他就往外走。林维康身边的护卫一拥而上,顾昭身后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将还残留着血迹的宝剑搁在了林维康的脖子上。剑锋冰冷,似乎还散发着无尽寒意,将林维康脖子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抬起头,却只能看见那个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的随从的下巴,一顶宽檐帽将随从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弧线优美的白皙下巴,以及颜色稍浅的下唇。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林维康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顾昭松开手,冷笑道“让你的人都离远点,我可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