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谨被顾昭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一通之后,就陷入了沉默。顾昭正好也不想跟他说话,就在院子周围转了转。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头一看,管事的一直赔着笑脸跟在她身边,顾昭就问道“当时跟十皇子一起被关押的那些人呢?”管事哈着腰回答“回禀大人,当时确实是有一批人跟十皇子一起关了起来。”“那些人有的是养仙鹤的,还有一个当官的,据说是十皇子手下的,负责管着驯鹤的。”“他们原本是关在后罩房里的,但是后来,不是有人闹事吗……”管事讪讪地挠了挠头,“乱兵冲了进来,小的只忙着带着人跟那些乱兵搏斗了,没有注意到,后来才发现,后罩房都被烧了,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顾昭看了他一眼。这些话里能信的大概只有最后一句,那些被关押的人都不见了。什么带人跟乱兵搏斗之类的,就听他吹牛吧。要是真的有乱兵冲进来,他恐怕第一个就逃跑了。顾昭想问的其实是陆启的下落。既然这些人都不见了,以陆启的聪明机灵,应该是找机会跑了。顾昭点了点头。陆启显然是奉命潜伏在秦佑谨身边,关键时刻给了秦佑谨一击,任务完成得这么漂亮,他背后的人应该会重用陆启。说不定下次再相遇的时候,陆启就已经身份不凡了。等顾昭转回去的时候,秦佑谨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只是看起来那新衣服并不是他的,尺寸有些不太合身。顾昭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管让管事摆好香案,打开圣旨宣读。听到是新帝让他回去奔丧,而且也没有罢黜他的爵位,秦佑谨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信阳郡王,请你收拾一下,尽快跟我们一起返回上京吧。”顾昭公事公办地说。简单地吃了午饭,顶着烈日,一行人驱马出发。秦佑谨被顾昭痛骂了一通之后,老实了很多,一路沉默。来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秦佑谨跌跌撞撞地穿过百官的行列,扑到守正帝的灵位前,扑通跪倒,放声大哭。秦佑臻被他的哭声吓了一跳,看见秦佑谨风尘仆仆、瘦骨支离的样子时,嘴角的一丝冷意一闪而过。当初秦佑谨所做的一切,他可从来没有忘记。公然在遇仙楼与林雪容抱成一团,还扬言他秦佑谨才是北安的皇帝。呵呵,要不是他自己喊出来,秦佑臻还从来不知道这个出身不堪、地位卑微的弟弟,胆怯懦弱的表面下,一直隐藏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呢。秦佑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哭得格外伤心,额头在金砖地板上撞得砰砰作响,让人望而落泪。秦佑臻脸上露出痛楚伤心之色,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命令道“还不快把信阳郡王扶起来?”被扶起来的秦佑谨额头上已经血色模糊,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孝顺无双。就连换上孝服后,头上的白色麻布上都隐隐透出红色。秦佑谨被扶着走到了亲王的席位上,一路上听到的小声议论都是在说他孝心可嘉,这让他心中踏实了几分。他实在是害怕新帝抓住仙鹤死亡的事件,把守正帝的死归罪于他。等到从皇宫出来,秦佑谨才松了口气,觉得似乎还在梦里一样。秦行烈也准备离开观德殿时,却被沈阁老拦住了去路。“励王殿下,请随我来一趟。”沈阁老神情平静,对着秦行烈拱手行礼。秦行烈皱了皱眉,嘶声问道“何事?”沈阁老不卑不亢“昨日言官弹劾殿下多项罪名,陛下有旨,令我负责查明真相,所以需要殿下配合,到官署将相关事宜做一些说明。”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新帝登基不到十日,尚未举行登基仪式,也没有正式召开过大朝会,所以这些没有进入内阁的官员,有很多到现在才知道言官弹劾励王的事情。秦行烈感觉到四面八方头来的眼光,整个人都隐隐烦躁起来。明明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顾昭也已经写了报告给皇帝,秦佑臻却还要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就是为了逼他放弃兵权,彻底臣服?怒火燃烧,秦行烈身体中有一股无形的热流涌动,双目不由变得赤红。这就是他被人传说暴虐的缘故。体内的这些毒素纠缠在一起,只要他情绪波动,这些毒素就像是被狂风催动的海浪一样,越卷越高,令他全身炽热,暴躁易怒,出手之时更是毫不容情。他努力压制着毒素,这种强行镇压的后果就是全身经脉都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在不停穿刺一样,疼痛莫名。即使是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痛苦,秦行烈仍旧是不由地咬住了嘴唇,感觉到嘴里淡淡的血腥气,这让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走!”沈阁老正面对着那双瞬间猩红的双眸,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不由得生出惧意。听到秦行烈终于吐出这个字,他立刻转过身,伸出手臂,请秦行烈先行。秦行烈全身都沉浸在针刺的痛苦中,根本没有心思跟他多说,当即大步走了出去。内阁官署中,沈阁老不敢托大,请秦行烈上座,自己拿出言官的奏折,一一询问其中的罪名。书记员战战兢兢地坐在角落里,奋笔疾书,把两人的问答记录下来。“殿下,请恕我直言,你说是范家家主范远照的幕僚策划了百行歇业,而他其实是东昊奸细,又勾结伏击先帝的三百东昊武士,血洗了范家庄园,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诬陷你。”沈阁老放平了语气,“你说这一切控鹤司都有记录,我却有一个疑惑,还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