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和秦佑谨同时抬起头来,就看见包间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具伟岸身躯几乎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背着光,那张狰狞鬼面明暗交错,竟然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励王!秦行烈!两人心中几乎同时跳出一个念头。“本王好像听见,有人想要本王对他俯首称臣?”随着秦行烈前进的步伐,恶鬼面具在光影交错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形状,秦佑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全身颤抖。“十九叔,你,你也在啊。”秦佑谨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这,这只是个,误会,误会。”笃,笃,笃。厚底皮靴踩在包间木地板上的声音,似乎每一下都敲打在秦佑谨的心房,让他的心脏跟着悸动、瑟缩。“你是想说,本王耳朵出了问题?”秦行烈身后的亲兵上前为他拉出座椅,他安然入座,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臂放在桌面上,整个人显的恣意妄为。他深邃的黑瞳犹如地狱恶鬼,直视着秦佑谨,等着他的回答。秦佑谨的眼睛根本就不敢往那张恶鬼面具上看,只能低着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他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了顾昭。上辈子遇到这种尴尬无措的场合,顾昭都会主动出声,为他找到台阶的。而顾昭此刻形如木雕,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她说的话肯定也被励王听见了!虽然是赞美,但是也同样尴尬。面对尴尬,顾昭有秘诀,那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秦行烈转头,看着顾昭装呆的小模样,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但是很快就又抿成了一条直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秦佑谨现在处境不佳,谁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对顾昭做出什么卑劣之举?顾昭竟然和他单独相处,实在是太不谨慎了。“原来顾大人也在。”顾昭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莫名地觉得这个沙哑声音里,“顾大人”三个字的发音有些意味深长。肯定是她的错觉。对,没错。“顾昭见过励王殿下。”都被人点名了,顾昭就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假装不存在,只能起身行礼。秦行烈盯着她问,语气带着一丝探究“顾大人与本王的这个侄子,似乎私交不错?”“没有。我和郡王不熟,只是郡王说,他有公事要和我说,我才跟着他来了这里。”顾昭坚决和秦佑谨划清界限。秦佑谨眼神中闪过黯然,哪怕很清楚顾昭不是上辈子那个一心为了自己的王妃了,他心中仍旧觉得痛楚。秦行烈转头又去质问秦佑谨“老十啊,本王倒是不知道,你的公事哪里与本王有关。何不说出来,让本王也听听?”“这个,十九叔,这件事情涉及到顾大人的声誉,那个,那个好像不太合适……”秦佑谨鼓起勇气想要拒绝。秦行烈冷笑了一声“那就请你解释一下,你的公事,顾大人的声誉,为何会涉及到本王向你俯首称臣吧。”秦佑谨哑口无言。他只是说出了上辈子真实发生的事,谁知道励王竟会出现在这里,还正好听到了。“看来本王的话没有什么用了?”秦行烈大掌一伸,“拿马鞭来,本王今天要教训一下侄子!”江原立刻双手递上马鞭。秦佑谨被吓得猛地站起来,凳子都被带翻了。秦行烈毫不犹豫,眼带厉色,“啪”的一鞭子就抽到了秦佑谨身上!“啊!十九叔!”秦行烈无视,继续狠劲地甩下鞭子,“啪!”男子汉若是追求心上人,自有千万种办法,但最不该用的就是那些下流手段!先是上元节污人清誉,逼人同意,本就该打。现在还纠缠不休,无所不用其极,更加欠揍!“啪!”秦行烈凌厉的三鞭子下去,把秦佑谨身上的春衫都抽得碎裂开,血红的印记立刻狰狞遍布在他的肌肤。秦佑谨疼得大叫起来,明明想躲,可是那鞭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管他怎么躲,仍旧狠狠落在他身上。明明只是三鞭子,秦佑谨却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疼,疼到了骨髓里,疼得经脉都在抽搐。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别的念头,只有疼痛和恐惧。前世的血腥画面浮现在他眼前,他又吓又疼地躺在地上不停翻滚,疯狂嚎叫。这一幕,让秦行烈、顾昭和亲兵们看的都瞠目结舌。只抽了他三下而已,怎么他的样子看着却像撞鬼了似的。“不是吓疯了吧?”顾昭想起了前世秦佑谨就很怕这个叔叔,嘴里嘀咕了一句。秦行烈皱起了眉头,俯身揪着秦佑谨的衣领,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既然疯了,不如干脆杀了,免得替皇室丢脸!”秦行烈语气冷酷“拿本王的斩马刀来!”话音未落,被他提在手里、只能脚尖点地的秦佑谨就拼命挣扎起来“别,别杀我!我没疯!”“我没疯,咳咳咳……放开我,求你。我错了,饶了我吧……”秦佑谨每次做噩梦,都会梦见戴着恶鬼面具的“厉王”杀光了所有敌人之后,一回头发现了他,毫不犹豫地向他冲过来,要把他也杀掉。现在这一幕,几乎和他的噩梦重合!秦佑谨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彻底崩溃,除了哀哭求饶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看着他不断发作的丑态,不管是顾昭,还是秦行烈和他的亲兵,全都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只是挨了三鞭,怎么就搞得好像遭受了什么酷刑一样?这也太脆弱太胆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