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四奶奶回屋拿了一个布包出来，“今年你们姐弟也挣了不少，四奶奶也没啥给你们的，就做了几身过年穿的衣服，你们试试看大小合适不？”林小满和林二虎这才想起来，他们只顾着在那边买年货了，倒把做过年新衣这件事忘了，好在四奶奶还想着他们。让林小满和林二虎在屋里试着，四奶奶去外屋做饭，自从入了冬后，家家户户都习惯在外屋的灶上做饭，做饭的同时就把炕给烧了，还能省两把柴。虽然四奶奶和林二来不在村子里，但他们家的屋子林小满隔几天就来收拾收拾，再烧两把柴，回来住也不会潮湿。四奶奶给每人做了两身厚冬衣和两身落冬衣，都是绸的料子，林二虎的两身是一青一蓝，林小满的则是一红一粉，看着颜色就喜庆。搭配冬衣一人一顶缝了白兔毛边的小帽，戴在头上衬得人娇俏可爱。等姐弟俩换好后出来，四奶奶看得拍手笑，“俺就说小满和二虎长得都好看，最衬白兔毛边的帽子，瞧瞧，这多好看啊。”林二来也看得直点头，“嗯，好看！”吃饭时，四奶奶说起城里也开了一个卖酸梅汤和姜枣茶的作坊，虽然味道不如自家的，但价格却是自家的一半，很多老主顾都被吸引了去，四奶奶这边的生意直接就少了大半。林小满道：“原也没想让四奶奶一直做这个，这几日过年，家家户户吃得好，又都睡火炕，想来很多人都上火了，等开市后，俺给四奶奶弄一个凉茶方子，四奶奶除了酸梅汤，还可以做些凉茶一起卖。”四奶奶有些犹豫，“四奶奶一把年纪了，也不知还干不干得动了。”“四奶奶干不动就雇人呗，四奶奶只管坐着收钱就行。”听说要雇人，四奶奶有点心疼工钱，但想到卖出去一罐酸梅汤挣的就够雇人一天的工钱，好像也没那么心疼，“那行，俺先试试，真干不动了，你再找别人来做。”吃过饭，林小满姐弟帮着收拾好碗筷就要回家，林二来趁四奶奶没在屋，喊住林小满，“小满，这几日时常有人来店里打听火锅料的事儿，店里也有几个看着手脚不太老实的，虽说族长让大家嘴都严一些，也把火锅料看管得很严，但到底人多手杂，难免被人偷拿一些火锅料出去。你看会不会有人把火锅料的方子捣鼓出来？”“捣鼓呗，捣鼓出来算俺输！”林小满对林二来笑得没心没肺。她还真不怕这个，且不说就是她都弄不清火锅料里到底都放了啥，就是里面最主要的牛油和辣椒，都不是这边的人能弄到的。等再过一些年，有人把火锅料里的配料弄明白了，林小满和河东村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不定又换啥赚钱的买卖做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回头俺把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都送去县令那儿。”林二来听林小满这么说了，也放下心来，但店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他一个都没想容忍。“行，回头店里再雇人，让他们都签个契书，谁敢偷拿店里的东西，或是打方子的主意，不但送官，还让他们赔钱。”说完店里的事儿，刚好四奶奶进门，林小满和林二来默契地没有再提店里那些糟心的事儿。大年三十一大早，村里断断续续响起鞭炮声，林二虎躺不住了，穿上衣服胡乱抹了一把脸，一手提着纸糊的灯笼，一手提着装小鞭和线香的袋子就要往外跑，被林小满抓过来给他脸上抹了一层雪花膏才放人出去。这几个月天天吃得好，养得好，每天都会喝一盒青少年成长牛奶，二虎个头窜了一大截，就是林小满分家时穿的衣服都小了很多，在村里同龄的女孩中，她的个头算是高的了。就是身体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连迟迟未来的癸水，在腊月中旬时也来了。但在林小满看来，癸水除了每月肚子疼还麻烦外，真没见有啥好的，没有时愁，有了也让人愁。哎，女人咋就那么难呢？好在比起这边的女人，有姨妈巾用的她就要幸运很多。听香杏说，她来癸水时动不敢动，躺不敢躺，一不小心就要弄得到处都是，那几天走路都是夹着腿走，就怕草木灰做的月事带会掉下来。林小满时常感叹这边女人的不容易，连棉花都还没有，她想教香杏用棉花做月事带都没有材料。过了年开春，说什么都得把棉花种出来。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林小满打开门就看到林狗蛋哭唧唧地站在外面，“二姐，二哥放小鞭不给俺。”林小满哭笑不得，林狗蛋都这么可爱了，二虎咋还舍得欺负他？“跟二姐进来，姐给你拿一挂鞭，你自个儿拆着玩。”林狗蛋立即眉开眼笑了：还是二姐好，不像二哥玩高兴了都不爱搭理自己。拿着林小满给的一袋小鞭和一把线香，林狗蛋一路呜呜叫着跑远了。林小满正想关门回去看看准备年夜饭的材料，就听有人喊：“小满姑娘……”林小满回头，就看到拖着个大爬犁往这边跑的青书。爬犁上放了三个大筐，里面装得满满的，一眼望去能看到最上面的猪肉鸡肉。林小满觉着，就算陆瑾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会是想在自己家过年吧？很快，青书一路滑到林小满面前，扬着他标准有些憨的笑脸，“我和大人过年回不了家，县衙的人又都回去过年了，留下来的也没谁厨艺好的，小满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帮着做一桌年夜饭呗？”林小满本意是想拒绝的，她和林二虎也是头一年自个儿过年，还想有点仪式感，咋可能想再加上两个外人？见林小满一脸不情愿，青书扁了扁嘴，“小满姑娘……”林小满实在是被青书这五大三粗却装可怜的样子给辣到眼睛了，只能勉为其难地问：“你和大人打算在哪吃？”青书见她语气有松动，忙道：“就在村西徐先生家里，小满姑娘过去帮着做就好。”知道他们不是想在自己家吃，林小满便没再拒绝，左右自家也要做年夜饭，同时多做一份也不会多费多少事，何况徐先生教二虎读书，这人除了吃也没见有别的爱好，帮着做一桌年夜饭也是应该的。除了那些需要工夫的菜在自己家里做好了端过去，她也可以去徐先生那里再做几道简单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