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炕上还要人照顾的林老头，弄出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村里人都哗然了。难怪林老太要拿石头想要砸死他，这是在外面弄出人命了啊。不过，村子里都知道蔡寡妇的为人，和她有一腿的人又何止林老头一个？又怎么能肯定她肚子里的是不是林老头的？不过是林老头如今这模样了，想要辩解都辩解不了，蔡寡妇赖上他，就是欺负他说不出来吧？有路过祠堂的人闲聊被关在小黑屋的林老太听着，林老太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自己有眼无珠，又像是在后悔没多砸两石头，把老头子砸死了，就算是要偿命，也不能让蔡寡妇得意了。被关了这么久，林老太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看谁都像是要害她的恶人。小石屋附近住的人，时常被她半夜发出的又哭又笑声吓醒。明明一把年纪了，又挨了三十大板，这老东西命也是够硬的。姚氏被这些事弄得闹心，跑来找林小满，“小满啊，你说你爷那老东西是咋回事儿？一把年纪了还整这些事？这蔡寡妇要是真生出来了，不是要分家里的财产吗？”林小满笑，“她就是不生出来，家里的财产能剩下多少给大伯娘分？”姚氏听了一怔，想到林老头和林老太对老三的偏心，估计没有蔡寡妇，最后财产也是要留给老三的，姚氏便释然了。“说得也是，蔡寡妇这事儿一出，你奶这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想想还怪解气的。”姚氏说到这里唇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自从知道小满娘是怎么死的之后，她对林老太那是打心底里升出的恐惧。林老太知道败露后，连装都懒得装了，行事更是肆无忌惮，总阴恻恻地盯着她，让她不能不怀疑，哪天也要步了小满娘的后尘。虽然最后搬离那个家，可心里留下浓浓的阴影，时常夜里想起林老太的眼神都要被吓醒。如今林老头那样了，他们一家不得不回到村子里照顾他，哪怕林老太被关了起来，可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说不定哪天夜深了，林老太从石屋里逃出来，会把他们一家子都弄死的错觉。别人都说老三还在挖矿，老头老太太那样了，只要他们一家留下来把老头伺候好了，这个家最后都是他们一家的。但姚氏认为，她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想带着一家子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小满，你给大伯娘出个主意呗，只要能不让俺们留在村子里，俺们啥都不想要。”林小满笑，“既然啥都不要，那还怕啥？你不愿留下来，有人愿意啊，谁愿意照顾俺爷，就把家里那些东西都给谁就是了。”姚氏刚想问谁会愿意照顾半瘫了的林老头，猛地想起跑来家里又哭又闹说是怀了林老头孩子的蔡寡妇，眼中立即露出惊喜，“俺知道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跑。下午，林大强被请了过去，林老大一家做为被分出去的儿子，往后不会再参与到林家分家一事中。而说是怀了林老头骨肉的蔡寡妇，则在林大强的见证下，成了林老头的平妻，和她的两个闺女一起住进林老头家，往后等林老头和林老太过世后，家里的东西和房子由蔡寡妇和老三一家平分。往后林老大一家除了每年给林老头五两银子做养老钱，其他一切都不用他们管了。同样林家的家产也与他们一家无关。村里人都觉着林老大一家疯了，老头瘫了，老太太被关了，只要他们把林老头伺候走了，早晚有一天这个家都是他们一家的，咋能都留给蔡寡妇？不说房子和银钱有多少，光是上等田就有好几十亩呢，啧啧，蔡寡妇这回可是赚到了。看蔡寡妇春风得意地带着闺女搬进林老头家，所有人都摇头，小满爹娘当初置办下的家业，如今都便宜了别人啊。至于去挖矿的老三，还不知回不回得来呢。就是不知蔡寡妇肚子里怀的是否真是林老头的骨肉，若不是，他那个家真就是便宜别人了。天冷，林老头出不了门，村里人只能看到蔡寡妇和她的两个闺女在院子里出出进进，俨然就是这个家的主人模样。有人问起林老头的近况，蔡寡妇都愁着一张脸说她照顾的如何好，老头一天能吃多少饭，也没个人来帮她。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林老头没有她在，人早就要没了，生的儿女孙辈没一个是孝顺的。村里人听了都呵呵地笑，那还不是你愿意上赶着伺候的？把人家的家底都拿手里了，又开始卖惨？只看你们母女三个都胖了好几十斤的模样，这话说得也太假了。不过，蔡寡妇说怀了林老头的孩子，人是看着胖了，但不知是冬天穿得厚？还是没怎么显怀，一点都不像是怀了身子的人。可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儿？人家小满郡主都没说啥话呢。甚至有人在蔡寡妇假装诉苦时，还会不怀好意地给她出主意，“你看你都嫁过去了，就没想着去郡主那里瞧瞧？怎么说你也是她后奶奶，她理该过来给你请安问好。”蔡寡妇忙摆手，“那哪能呢？俺一个乡野妇人，哪能让郡主来给俺请安？那可使不得，使不得！”话是这么说的，蔡寡妇却动了心思：那可是郡主啊，若她能有郡主撑腰，等把林老太熬没了，她就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林小满姐弟和他们的爷奶不亲，那是因为当初分家时被苛待了，又得知他们的娘是被林老太给害死的。可她没得罪过他们啊，她进门时林老太都被关起来了，只要她去讨好他们，就算不能把她当成后奶奶看，也不会把她当仇人。若是小满郡主对两个老东西还怀恨在心，她只要保证能让小满郡主出气，说不定小满郡主还会把她当心腹呢，看戏文里，有钱人家的小姐随随便便就赏一个金镯子，金馏子，这好事儿，她可不能错过了。这样一想，蔡寡妇趁着一个路上没什么人的夜晚，敲响了林小满家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