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让宣平侯府拿肉出来，不然不算完。孟青蓝显得十分为难：“其实，侯府分到的肉没有几块……”裴锦冷笑，“原来如此，你家肉不够吃，就派地痞抢我家的肉？为了候府过个好年，你竟做出入室打劫的事儿？”看热闹的又开始议论：“侯府不至于吧？”“怎么不至于，他们两家是宿敌，交手不止一次。”“也对，那可是夺夫之恨！”孟青蓝气炸了，她现在最怕跟“地痞”这俩字摊上关系，更怕在家门口被人当成谈资。裴锦根本不客气，“我也累了，只要侯府的肉拿出来，今日的事儿就算揭过。”孟青蓝哪里甘心？那鹿腿还得留着过年呢！她眼睛一个劲儿地转，琢磨着应该如何应对。宣平侯岳离在门里看得着急，气急败坏叫人拿了鹿腿出来，当众交到裴锦手上。对于侯府来说，给裴锦赔肉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又不能不理会。不然这女的一会儿说侯府养了地痞，一会儿又说入室打劫，宣平侯府承受不了这份舆论压力。侯爷脸色很是难看，大声道：“裴夫人，鹿腿已经给你，你可得好好享用。”裴锦达到目的，非常有礼貌，“多谢侯爷，下官回去后，一定将这俩大腿认真烹制，让它们香飘十里。”她还笑着朝周围打招呼，“诸位散了吧，这会儿没热闹看了，下回有事儿再叫你们哈。”宣平侯憋了一肚子气，他在家的时候跟孟青蓝水火不容，但他觉得，关键时刻必须同仇敌忾。孟青蓝却摔摔打打，不停埋怨他，说两条鹿腿凭什么都给出去？为什么又让裴锦得意一回？岳离气道：“还不是你惹的祸？你好好想想，鹿腿让出去是不是事实？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宣扬裴锦贪便宜，或是说她咄咄逼人？”孟青蓝倒也不傻，当即明白岳离的言外之意，说道：“也好，大不了花钱多雇些人，把话题炒得甚嚣尘上，让百姓彻底忘了京都地痞的事儿！”两个人头一次没吵架，哈坐下来研究细节。只是他们想得虽美，裴锦却根本没给侯府翻盘的机会。第二日便是年三十，裴锦在街口支了两个大锅，将孟青蓝家的鹿腿扔进去熬煮。沈云柏和赵介走街串巷地敲锣，说每户百姓可在今日领一碗肉汤。裴锦想到讨要老鼠的邻居，心里就不好受，她坑来宣平侯府的肉，就是为了给大家发个福利。鹿肉炖得烂烂的，真的是香飘十里。百姓们闻风而来，每户派一个代表，都规规矩矩排队，每领完一份都连声称谢。虽是年三十，戚宝珠却没待在家里，也跑来陪着师父分肉汤。裴锦也派了任务给她，若是有领着孩子来的，宝珠就给发两根红头绳，反正小闺女小小子都扎小揪揪，头绳都能用得上。赵芊娘、空青、景珺瑶铺了红纸给百姓写福字，大伙欢欢喜喜领了肉汤，拿了红头绳，又把福字贴在大门上。至于秦桑庞盏几个，还在宝仁堂加班呢。还不到一个时辰，宝仁堂附近几条巷子便有了过年的气氛——虽然遭了灾，但是咱们贴了大红的福字，来年定是好年景！两大锅肉迅速分派完毕。裴锦望着没领到肉汤的人群，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喊来沈云柏，吩咐道：“给老宅的那头鹿不动，家里留的那头也拿来炖了吧。”沈云柏表示明白，对大伙说：“先别急，我娘说还给你们煮。但是煮肉要等些时候，我这便给大伙发号牌，你们先回家暖和暖和，一个时辰后还来这儿，行不行？”大家当然说行。沈云柏和赵介又开始忙活，将宝仁堂的号牌拿来发下去，嘱咐大伙回头按顺序排队。昨日阮秋屏来家里闹了一次，裴锦又去侯府砸场子，沈大少察觉自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特别谨慎，昨晚便没将冻鹿送到老宅。今日跟裴锦在街口放肉汤，沈大少心里也不好受。这可是过年啊，这么多人喝口肉汤都是奢求！沈大少想了想，让厨房砍了一条鹿腿出来，吩咐秋生给老宅送去。他又分出一个鹿腿，留着今晚家里用。剩下的一头整鹿、还有一头少了俩腿儿的鹿，都让厨房收拾了炖上。一个时辰后，队伍井然有序重新排好，裴锦继续给大伙分肉汤，空青她们接着写福字。沈云柏、赵介、裴步珏则来回跑腿运肉。“你歇会儿，我来吧。”大勺被人拿走，裴锦抬头一看，笑了。“王爷不在家准备过年，居然带着世子出门？”景渊看了一眼景珺瑶，“在家有意思么？娘在弟弟家，闺女天天往外跑，就我跟阿琮两个，能过年？”“那你们晚上不去宫宴？”景渊叹了口气，“百姓受苦，陛下无心宫宴。”裴锦点了点头，景琮道：“裴夫人，父王也带了肉来，一并送到您厨房了，正剁着呢，过会子就能拿出来。”裴锦笑出了声，给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便把手里的红头绳分给景琮一半。裴锦笑出了声，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当街给小朋友发头绳，真的很可爱呀。睿王府也拿出了肉，王爷和世子亲自给大家分肉、发头绳的消息传出去，百姓们交口称赞。很快，长公主府、康王府、荣安县主都自发行动，在另外几个街口发放肉汤。这种时候，向来标榜亲善百姓的端王不敢落后，随即也支起大锅。等宣平侯府得到消息时，傻眼了。京中凡是得了赏赐的，都至少拿出一半的肉分给百姓，连皇帝都称赞锦与民同乐之举，从别苑又拉了几只狍子出来，也用大锅炖了。宣平侯急得团团转，京都权贵都行动起来，满城皆在支大锅，自己家不能落后啊啊啊！可是，侯府的鹿腿被裴锦拿走，这特么咋办？裴锦太缺德了，侯府鹿腿是分肉行动的第一批肉！明明我们家是先驱，名声却全让你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