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和公司的工作汇报一如既往得顺利。李蟠可是小作文的高手么，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先后顺序，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于是还没等某些经理人开口损他被公司花保释金赎出来，李蟠就拍着桌子大声说话，表示你以为老子是单纯的发病？错！这是老子和酷狒唱的双簧！是破釜沉舟！是瞒天过海！是为了对泰拉发动致命的一击！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是他不计较个人的微末之名！为竞标战争的最终胜利，作出了牺牲啊！还好01没说把这神经病给老子叉出去，还示意他继续，于是李蟠就继续。现在大家都以为0791001被按在016地球关禁闭赔款道歉了，而TheM的主力舰队也转去打香料战争了，连诸天石化都签了三十天停战协议，0791的圣杯竞标正处于战略僵持阶段。毕竟那五家之中，泰拉控股在0791宇宙的舰队硬实力确实差一些，又是这次圣杯竞标的直接对手，因此才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得来买舰队。但却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李蟠引蛇出洞的计谋！现在大鱼上钩了！背刺泰拉的合同条件都谈好了！蟠龙建设保安团也做好了准备，全员换装VK-TU，随时可以出击！公司舰队也有油有粉，可谓万事俱备，只欠放款了！只要01老大的一句话，小的们立刻扑上去干他丫挺的啊！可能怪物公司本部也很少见到主观能动性这么强的干部，真是没日没夜精神抖擞的搞事。留个学才上了一节课，就整出这么多新剧情来。不过毕竟现在确实在打竞标战争，说好了军资金无上限的。而且参考0791总经理一直以来的业绩，他自己策划的行动，你先别管报告写的有多浮夸吧，任务目标是不是基本都能达到。于是一阵紧急会议后，总公司原则上批准了李蟠的计划，同意放款，但也不是无条件的，是和李蟠签了一份业绩对赌协议。简单来说，就是基于和酷狒达成的两万八千亿舰队协议，给这次目标舰队，每艘船都设定了硬指标。坑蒙拐骗偷也好，直接击毁击沉俘虏也罢，只要最后能全灭这支舰队，公司就全额报销一切开支。但要是只能歼灭一半，那公司就报销一半，剩下的部分，都算是借给李蟠的社内无息贷款。那要是一艘都没捞着，让人家跑了，这笔赔款你小子就自己付吧。李蟠也同意了，那毕竟他总算还没把自己给忽悠瘸，知道这次本质上他在找公司给自己擦屁股嘛，对赌就对赌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啦。什么？为什么两万八千亿和三万三千亿差了五千亿？嗨，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两万八是给酷狒的，人家康斯坦丁自己不要赚一点么？要不然他干嘛来找伱是不是？所以这五千亿的‘利息’，还有给016安全局的那两千亿‘投资’，以及016001的千分之二佣金。还是得李蟠自己掏腰包，逃不掉的。不过李蟠也获得了TheM的业绩，和酷狒，至少也是COO康斯坦丁.萨科个人的友谊。所以这年头就是这样啦，只要你有钱，也肯花钱，那什么事都可以谈。这样，李蟠代表TheM，康斯坦丁代表酷狒，在深网签订协议，在那个网站做了一个犯罪声明。表示两家合伙坑泰拉的钱和舰队，如果有一方恶意违约，这份罪证会直接寄到委员会，税务局，安全局，其他成员的案头。约束力不可谓不大了。总之，接下来只要等酷狒收到泰拉的转账，各种权限资料密钥门禁，就会直接拷贝传输到公司十八那里，而先期的战术策划，0791公司员工和蟠龙建设的老兵们也开始准备起来了。所以李蟠把锅一背，他的任务基本结束，具体细节底下人操盘，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扮演酷狒的客人和囚徒，哦，还有顺带看表演。“达~~令~~玩得开心吗~~”奥蒂莉亚从舞池中回来，花枝乱颤，香汗淋漓，看来她玩得还蛮开心的。李蟠叫了杯香槟递给她，“打恐龙去了，是还蛮好玩的，搞得我也想养一头了。话说找到你的猎物了么。”“哎呀，真难挑啊~~”奥蒂莉亚把香槟一饮而尽，指指刚才和她跳了好一会儿贴面舞的紫发小胖子，“知道那是谁吗？”“又是酷狒的股东？”“金泰中，DSC大韩星舰的小少爷，他有MICC百分之三的股份。”“百分之三！？我勒个去……”“就是说啊！我勒个去！我都潮了好吗！还有那个，认不认得？”“黑皮的？他又是哪儿的？”“ADIB阿非利加发展和投资银行的总裁，白手套，他身边那个亚裔是本地保民官，安全局长。”“呃，局长这么恭敬，我还以为是服务生……不过也正常吧，萨科家这个圈子里的，本来就非富即贵。”李蟠瞅了她一眼，把手里的酒杯递给她，“而且你真的指望在这跳跳舞，就发展一段罗曼蒂克史啊？”奥蒂莉亚把香槟接过来灌了，“呼，我当然知道啦，混个脸熟嘛，以后不就有更进一步搭讪的借口了。来，帮我撑撑台面。”李蟠也无所谓，就任由她拉着，走向雅座一对夫妇。“Bonsoir，Madame!Bonsoir，Monsieur!介意我们加入吗。”“当然不。实际上我们刚才谈到您呢，李经理。”戴眼镜的男人立刻站起来和李蟠握手，一边介绍身边，正躺在沙发上，神情慵懒，雍容华贵，宛如女神般光彩照人，使用了最顶级仿生体的银发女性。“鄙人理查德.匡特，BRW的技术总监。这位是我夫人。”“布伦希尔德。”银发女人也不起身，懒散抬起手背。李蟠用和狗握手的方式，抓着她爪子抖了抖，“幸会幸会，匡特先生，匡特太太。”布伦希尔德挑起眉毛，还不等众人落座，就开口道，“李经理，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么。”“哦，您请说？”这女人给李蟠的压力蛮大的，你甭管她外形多美艳，BRW好么，简直是和一枚核弹坐在一起似的……“您为什么要选VK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天生口气冲，还是后天养成的，这个布伦希尔德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恕我直言，无论是性能，功率，销量，还是口碑，我家的BRW，都是诸天最好的义体产品，尤其在六级及以上的高端奢侈品领域，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市场选择是真金白银，从不说谎的。AlphaGolem和BYB那种，都是靠着集团签约，批发采购，配给运动员，工薪族，雇佣兵用的东西，同我们定制化客制化高端化服务相比，根本不具备可比性。所以也请您理解我的疑惑，几个亿也不是小数目了，您究竟为何会选择RS这种……暴发户才买的东西？”靠！因为老子就是工薪族，雇佣兵，暴发户好吗！完美匹配客户定位真对不起了啊！看看那个理查德唯唯诺诺赘婿陪笑的表情，李蟠也估摸出这个女人才是BRW的大股东，也不想得罪她节外生枝，随口解释道，“BRW的东西当然很好，我不是觉得性能上有什么不满，不过我们0791是郊区么，4S店的备货有限，而且优先都被预定给老客户了，尤其竞标战争这种时候，光有钱也没用，我当时又着急用，就选了AG的人偶喽。”“原来是这样。”布伦希尔德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扭头对理查德道，“把0791的销售全炒了。”李蟠，“……”奥蒂莉亚呵呵呵笑着，挽着李蟠道，“哎呀我也看了呢，达~~令~~最近你那段超梦被人放到深网，AG-RS系列真是爆火，都卖空了呢！VK股价起码暴涨了十个点有的！他们有没有给你回扣啊~~”艹，老子拼得吐血，赔个掉底，钱都给人家赚去了……不过看这布伦希尔德气哼哼的样子，恐怕他们BRW也赔了不少吧……李蟠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场无妄之灾，也只好安慰道，“咳咳，都是一时的市场波动嘛，我想BRW的综合性能既然更胜一筹，市场很快会回归理性的。”理查德也是扶着眼镜，愁眉苦脸，“哪儿有这么简单，广告拍得再夸张，试验数据再漂亮，也比不上实际的战果。这‘AG性能远超BRW’的宣传效果，短期内恐怕很难扭转了……”李蟠不太理解，“怎么会呢，性能比AG-RS强的义体也不少啊？那些科研院和小作坊的试验机不是很多么？大不了你们也找个人，杀他酷狒一栋楼不就完了？我想这种事很多人都能做到吧？呐？”奥蒂莉亚抿嘴笑，布伦希尔德直翻白眼，理查德也是苦笑解释道，“不，办不到。义体的性能早就溢出了，关键的问题还是使用者能发挥出多少来。哪怕我们能拿出十倍于RS的义体，也找不到可以把十倍的效能，切实完美发挥出来的人。”见李蟠一脸茫然，理查德干脆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酒瓶，又进一步解释道。“您也知道，仿生人义体一般是通过QVN链接操作的，到了BBA这个档次，都有专门定制的通讯频道保证链接的稳定，不大可能出现因通讯干扰和信号丢失导致的性能损益。”理查德一边把红酒倒入酒杯，一边指着晶莹的酒液解释道，“所以，假如酒水不会洒出去，而杯子又足够大，那么杯中能装多少酒，完全取决于瓶中的酒有多少。所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眼下的义体性能，早已经远远超出人脑所能处理的上限，足够应付各种要求，所以这样那样的，无非定制个皮肤，换个造型罢了。但现在您展现出的数据，是直观得展示在所有人眼前了，让市场看到了AG-RS的极限全效，甚至五十倍过载两个小时，可以说也只是AG-RS5的上限，还不是你的上限。”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倒，红酒从杯中盛满了，溢出来，溅到桌子上也不停。“但是其他客户是不知道的，也不关心这些的。到了RS这个档次的产品所针对的客户群，他们已经不会在乎所谓的性价比了。要买就买最强的，最好的，最秀的。而现在他们看到了，AG-RS的真正性能。是真正的优秀拔群！所以就算推出新产品也于事无补，我们必须拿现有的和RS同级的产品，证明其性能在RS之上，否则这个产品段的竞争，我们就彻底输了。”理查德把那瓶不知道几百万的红酒倒个精光，洒了一地，就把空瓶一放，看着满满的酒杯发呆，“但是不可能的，BRW和AG本来就是同一级别的产品，而且极限运动性能，本来就是他们的长处，所以他们举办各种体育赛事。而我们的优势是高能反应堆，因此可以和各种设备商合作，但是反而不可能进行十倍二十倍乃至五十倍的超载。太危险了……所以就算找你来代言，也一样没法打出这样的性能数据来，可是这性能差距又大到这个地步，只有那么点能源供给上的特色，已经无法弥补了……”布伦希尔德瞪了他一眼，“理查德！别一副丢人现眼的样子！”理查德也回过神来，尴尬地擦桌子，“不好意思……”李蟠倒是不介意，还饶有兴趣得问道，“匡特先生，按照你的例子，如果我想提升瓶中的酒，有什么办法么？”“你办不到。”布伦希尔德翘着腿，“人类对义体的适应性是天生的，直接取决于大脑和神经元，也就是所谓的天赋。有人是天生的运动员，就有人是天生的脑残，在此两者之间的统统都是庸人。这是从出生就决定，写在基因里的馈赠，没有任何改变的办法。”理查德.匡特也点头补充道，“事实上信号在传递中必然存在衰减和损失，跨越世界的旅行尤其如此，反复倒过几次，瓶中可能就不剩多少陈酒了。所以有些孩子从小接受全身强化和义体改造，但是无论花多少钱，始终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驾驭一身义体装备，超越人类的极限，成为诸天最耀眼的运动巨星，或者边疆战场最强的兵王。但绝大部分人，都会在试验中从此落下残疾，一两次植入体事故后，无论怎么更换身体，都会出现难以消除和治愈的‘幻痛’，甚至最后，连最低级的义体信号，身体都承受不了，必须依靠止痛药抑制剂度日了。终归，我们BRW是研究如何制作‘杯子’的，事关如何‘酿酒’的问题，您还得问本地的主人了。”酒，杯子，和瓶子么。听到了一套有趣的杯具理论呢。李蟠也略有收获，不过他的疑惑也更多了。毕竟杯子什么的先不去管，但他那原装的‘瓶子’，算起来已经被打破好几次，碎了一地了吧？那么这‘酒’，现在是装在哪里的呢？是在杯具间倒来倒去吗？还是存在着其他什么，‘酒窖’之类的地方呢……“叮叮叮。”这时音乐中止，司仪敲着杯子来到场中，“欢迎，欢迎各位光临寒舍，参加雷蒙德董事长一千六百五十岁寿诞……”靠，原来是生日派队啊，难怪聚集了这么多达官显贵富二代呢……不过一千六百五十岁么，还真是有够高龄的啊。虽然就像奥蒂莉亚说的那样，理论上人类早就开发出长生不老药，可以抑制细胞衰老，可以脑机装罐，可以义体增强，可以转世重生。但真要活个几百年不更换身体的，还是蛮少的。毕竟凡人之躯，必然有寿命的限制，无论何种手段保持青春，都是靠钱堆叠起来的，越到后期，用的药越多，各种药剂并发症的影响下，逆转青春，返老还童的成本也越高。而更换仿生人义体的话，当然可以各种定制，但也一样需要时刻维护，并保持更新换代，跟上技术的革新。所以目前单就‘长寿’来说，恐怕还是吸血鬼的义体。寿命越长，性能反而也越强。你别以为那些血骑士很好打似的，当初那个亲王可是正面和黑法老对殴了好一会儿不是么。只是血族的劣势又太过明显了，也有各种限制，比如血之饥渴，比如需要时不时睡他一百年的。实力波动太大，还远远不能称为完美。所以始终只能算二流的。所以大部分富豪其实也不会选择活太长，性价比最高的，始终都是一百亿异世界之旅。反正只要有家族基金和股权保证，重生一世，修个长假，给家族后裔一点机会也没什么不好的。人人有机会，才能提升凝聚力不是。而且说白了，谁特么想一天到晚的上班啊……但是这个雷蒙德.萨科也是个另类，他一直维持着长生，这个挥着手，笑呵呵得在掌声和祝贺中走出来的人就是萨科的大家长，P氏和酷狒的大股东了。他穿着一身气功服似松散的白袍子，看起来是个精神矍铄的金发中年人，时不时和赴宴的宾客握手，款款而谈，全没有思维迟钝的样子，一点不像几百岁的老帕金森，甚至那丝绸袍子下，还有清晰分明的八块腹肌，体型匀称，不显露丝毫老态。最离谱的是看起来真的一点义体没装！是纯正的地球人！光是‘人类’这个概念，能这么健康得活过一千六百五十年，已经是展现出酷狒集团那诸天顶级生物科技实力的最好广告了吧。此时萨特一家就在舞台的中心，雷蒙德在子侄的簇拥下，举杯和宾客共饮。而身边里里外外，更是聚集了来自016地球和诸天宇宙的各界名流，宛如一个国王在宫廷里接受封臣的礼赞。而李蟠，以及BRW的匡特夫妇这样的，甚至都只能在宴会的最外围远远看着。根本都没资格越过外围的安保，加入到里头的小圈子呢。圈子啊圈子，无处不在啊……嗯？“那是在干嘛？”李蟠扭头问匡特夫妇，因为他看到一群小男孩，可能还不到十岁，被带出场来，他们环绕着雷蒙德.萨科，一个个和他拥抱，亲昵得和他头对头蹭在一起，好像慈祥的祖父在拥抱可爱的孙子，乍一看这画面显得格外美好。不过萨科这个姓氏，恐怕过去一千六百年，甚至未来一千六百年，都不会同‘慈祥’或者‘美好’沾边的。“主人家的新玩具罢了。”布伦希尔德还是那副懒散的表情，只站起来瞩目了一下寿星，又趟回沙发上了。理查德和气得解释道，“multipolarneuronbiolink，一种基于神经网络模型的多极神经元生物链接。人类制造是极为复杂的基因工程，其中一个主要难点和课题，就是神经网络的设计和处理。多极神经元，一个轴突和多个树突，加上神经纤维和末鞘，而各个神经元的突起末端都与多个神经元的突起相连接，形成非常复杂的网络。这个复杂的网络就是人体内的信息传递和处理系统。没有这样精密的生物链接，我们的身体只是一块蠕动的肉。”李蟠看看手，“或者蛆。”理查德笑了笑，“LARVA的基因可比人类清净纯净得多了，不过是的，这些年来SEC一直在讨论的，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什么是人？人的外型，人的身体，人的脑，人的基因，人的记忆，人的性格，所有这些都现在可以复制了，但是拼装在一起，就算是人吗？同理的，对人类的改造，人类的强化，对人类极限的探索，边界又在哪里呢？人是依靠工具的辅助，才战胜野兽害虫，成为这诸天的顶级猎食者的。那么电子计算机是智能的工具辅助么？外金属骨骼是体能的工具辅助么？那么智能芯片，脑机，义体，赛博网，上传智能，以及，人工智能，不都是工具么？禁止触摸的边界，又该把红线画在哪里呢？所以到底什么才是人，怎么样成为完美的人，一直是SEC讨论的终极议题。”李蟠懂了，“人类的补完。”理查德连连点头，“正是，如今委员会的边界和科学的边界，都在濒临人类的极限。所以当年那些没有技术，没有资源，甚至没有时间执行的方案都被翻出来参考，推陈出新了。MNB多极神经元生物链接，是继超能改造之后，酷狒最新取得突破的技术。你可以把雷蒙德董事长看作轴突的主干，而那几个孩子则是精心培育的，枝杈上的树突。当他们这么直接接触时，作为一个人的信息素和脑电波，以及记忆，知识，情感，人格。所有可以被称为‘灵魂’的要素，都可以相互传递，就好像信号在神经元中传递，完美无损的传输。不再需要经由盘古监管下的公共安全网络链接，这么碰一下，传输就完成了。这样无论什么样的义体，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使用同一套MNB链接，就能成为雷蒙德的新枝。而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就是同一个灵魂，同一个人。不是什么克隆，不是什么替身。对于那些孩子而言，今天，就是他们作为雷蒙德，新生的诞生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