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爵的表情意味不明，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好听：“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苏灵将四合院发生的事情告诉厉天爵，然后道：“之前西门家族暗中给我和苏珊做了亲子鉴定，也就是说西门惠子不是我就是她，眼下她身份存疑，就只剩一个我了。”她说着又用勺子闷闷地起一勺果酱喂进嘴里，似是有些烦闷。厉天爵看着她：“你别忘了，苏珊的鉴定结果是匹配的。”“如果动了手脚呢？”厉天爵没什么表情道：“不大可能，给你们做鉴定的机构在国外，苏珊没那么大本事。”苏灵揉着眉心，越想越乱：“除了她还能有谁？我真不觉得她是戚阿姨的女儿。”厉天爵往苏灵的方向靠了靠，垂下的眼皮掩盖了所有锋芒，似在隐隐沉思。他忽然问：“韩天谨联系过你吗？”私生子韩天谨从一开始就以斗篷男的身份接近苏灵，肯定是想达到某种目的。眼下重新回归，从苏灵身上下手的确是最容易的。他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自然有足够的能力篡改亲子鉴定的结果。唯有一点，厉天爵不明白，便是篡改苏灵的身份，对他有什么好处？苏灵的小手顿时一僵，茫然地摇头，又担心厉天爵多想，赶忙问：“你该不会还以为我跟斗篷男是一伙的？”厉天爵淡淡一笑，饶有兴致，“这么怕我误会？”男人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清香，苏灵定定地看着他，将果酱吞进肚子里。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伤怕了，不肯过多地展露自己的真心。何况他们也不算完全和好，心里多多少少存在一些芥蒂。厉天爵看出她的小心翼翼，也不再逗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女人脖子一缩，温顺得像只并未露出爪牙的猫咪。厉天爵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许久没见过对方这般乖顺的样子，自然也愿意主动一点。“我帮你调查这件事，但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千金身份？”“我在意的不是千金的身份，而是想有一个家！”苏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激动得连声线都变了调，一时让厉天爵无法回应。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大片空白的沉默，待她看见男人的眼里流露心疼，她才继续慢慢道：“小时候虽然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我的至亲其实只有奶奶。我的衣服是苏珊剩下的，上学后同学们都有漂亮的新书包，可我只有一个布袋子。自动铅笔、削笔机，水彩笔、蜡笔，这些都是我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淡淡地诉说着往事，表情寡淡，情绪连一丝波动也没有，可越是不哭不闹，就越让厉天爵心疼。他捏了捏苏灵略带婴儿肥的脸，叹道：“小可怜。”苏灵浅浅一笑：“其实我也没受什么影响，只是在学校被男孩子欺负，会默默忍下来。因为我知道就算告诉父母，他们也只会说上一句，‘他为什么不欺负别人要欺负你？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后来我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每次开家长会，我都特别羡慕别人，我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跟别人家的不一样。我想成为西门惠子，是因为所有人都爱她。西门晔、小凯，甚至是西门枭。我特别想知道，如果我真是他家的女儿，西门枭会不会像对苏珊那样对我好，他会不会对我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说到最后，苏灵的声线隐隐颤抖，似乎是哽咽了。厉天爵也终于难以克制，长臂伸向苏灵的后背，轻轻将她抱进怀里。“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你是我受法律保护的妻子，也是我的亲人。”他暗哑的声线在苏灵头顶飘来，有着所有男人都在追求的气泡音。但并非刻意挤出来的，是那道好听的声线产生了磁性的共振，浑然天成，也抚慰了苏灵的心。她并未推开他，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可我不想让你成为我的亲人。”“为什么？”厉天爵问道。“都说爱情最后会变成亲情，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演变为亲情，爱情那个位置就空出来了。所以，你没办法替代父母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像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放弃你的家族、你的集团一样。”厉天爵的大掌柔柔地婆娑着苏灵的肩膀，她的话像一条小溪一样流入心里。他发现苏灵活得很通透，可越是通透的人，其实就越痛苦。他宁可苏灵是一个傻女人，伤心时哭，愤怒时闹，反正他也会一直宠着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知世故而不世故，看似不谙世事，却像只蜗牛一样将自己包裹起来。厉天爵隐隐将她抱紧，满脑子想着未来要如何治愈她，不成想苏灵却一把将他推开，表情还带着一些孩子气的怒意。“而且，咱俩连离婚协议都签了，算什么亲人？”厉天爵似笑非笑，无奈又宠溺地告诉她：“离婚协议上没有我的名字。”苏灵一愣：“你把名字给划掉了？”他摇头：“一开始就没签。”苏灵的心顿时漏跳半拍，不待恢复正常，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为什么？”好半晌，苏灵才红着脸挤出这样一句话来。厉天爵抚了一下她的脸，墨瞳深邃，忽而俯身，吻向她的唇锋。先是轻轻地触碰，然后碾压，最后含住她的唇，将舌头给伸了进去。他尝到了一丝果酱的味道，甜腻涤荡在两人的唇间。唇齿相依间，他含着苏灵的唇瓣说：“苏灵，我们重新开始。”苏灵被吻得呼吸困难，大脑有些迷离：“你不介意我之前跟韩天谨走得近？”“早就不介意了，你是被他算计的，只要以后不要背叛我。”“也不介意我的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苏灵的眼眶变得湿润，厉天爵的吻也渐渐变得狂热起来：“我知道你大度，但我比较小气。”厉天爵低喘着问：“记仇了？”“苏珊怀了你的孩子。”厉天爵挑逗般地轻轻咬住她的唇瓣：“她的孩子未必是我的。”“什么意思？”苏灵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