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龙君血脉
“有趣,有趣!”蛤蟆背住双手,围绕梁渠踱步。水藻飘飘扬扬,梁渠冷汗津津,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莫非自己让蛤蟆看出什么跟脚?不至于啊,以泽鼎本领,一个水泽妖王能有所察觉?如此未免太不值钱。梁渠心有惴惴。肥鲶鱼作为嘴替,立马询问哪里有趣,让它一起乐呵乐呵。蛤蟆托住下巴,半思半答:“你给我的感觉,跟那条长虫很像……”长虫?梁渠心思百转,大脑进入超频模式。能入蛤蟆眼界并称呼为长虫,江淮大泽里符合条件的没几个。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霸占龙宫的江淮蛟龙。长虫一称带蔑视。双方关系并不算好?糟!自己撞枪眼上了!不行,要拉一波印象分!为什么自己会跟蛟龙像?梁渠脑子转得冒烟,立马联想到六月河神祭。河神祭过后,自己获得足一点的江淮眷顾,变化正是从那时开始,他下水总是能感受到恶意相随,且恶意极大概率来自蛟龙!自己与蛟龙或许存在眷顾度上的竞争……梁渠思绪如电,躬身再拜:“大王不妨仔细想想,究竟是跟以前的长虫像,还是现在的长虫像?”“以前,现在?”蛤蟆眼睑微垂,忽地再张开,“是跟现在的长虫像!以前的不像!咦?”蛤蟆再度俯身,蛙目上下移动:“你是不是长虫要找的那个家伙?”“对,南边!你就是那個家伙!”不待梁渠回答,蛤蟆自顾自地拍蹼,貌似十分高兴,挥击间水流化作龙卷撞向两侧石壁,徐徐溃散成白汽。“有戏!”梁渠精神大振,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展露出与蛟龙的敌对关系,至少能与其划清界限,拉回一波印象分!与大人物交谈真是如履薄冰,哪怕什么都不做亦有可能被嫌恶。龙卷撕裂水藻,断叶四处飘散。蛤蟆抱住白肚皮乐不可支,肥鲶鱼跟着一同捧腹,两根长须抖起波浪。梁渠不知道它在笑什么,看来回去要好好修理一番。欢喜过一阵,蛤蟆静伏在原地,似乎陷入十分久远的回忆中。梁渠能察觉到蛤蟆的目光如幕布般间或披落到身上,心脏砰砰直跳,不清楚又有何变化。煎熬……蛤蟆伏在地上,思绪飘飞。望见梁渠的第一眼它便觉得奇怪。存在感太低。不是气息,状貌,是存在感。低到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忽视的程度,简直不可思议。等集中注意跨过存在上的疏离,更深层次的东西又有一股熟悉感。长虫!蛤蟆前不久见过长虫,回忆起来不算困难。本以为梁渠是长虫属种,故而有长虫独有特质,经由提醒似乎并非如此。“以前……现在……”蛤蟆琢磨着,很快找到那个改变的关键节点。长虫入主龙宫!难道说是从龙君那继承的?如此说来,梁渠不是跟长虫像,是跟龙君像?两者存在什么血缘关系?蛤蟆越想越深。龙君哪都好,只有一点,喜欢赏赐精血,点化生灵,总有些奇怪的东西身上会流淌龙血。它年幼时跟随老蛤蟆在大泽中四处流浪,凭借老蛤蟆趋利避害的本领,倒也在大泽之中混出一番名堂。那年龙君大寿,它们两蛙有幸忝列入席,老蛤蟆至今收藏着从龙君宴席上带回来的金银盏,时常拿出来夸耀,称金银盏乃龙君亲手赠与,摆在床边,夜夜枕之入梦。唯有蛤蟆知晓真相。但那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它不过是一只跟随老蛤蟆在流水席中穿梭,大吃特吃的小蛙,除去宴席上的菜味道极好,至今难以忘怀外,其余印象模糊。真是缘分。长虫让找的人会自己跑上门,更在长虫发怒前便已经在帮自己造船。蛤蟆怀念那顿饭的滋味。恍惚间,它似乎又见到龙君,见到那个繁荣有序,生机盎然的妖庭。至于抓住梁渠交给蛟龙,完全没那个想法。龙君的逝去,长虫要打上一个至为重要的嫌疑标签,其次是北边铁头。哪怕不是长虫,它霸占真龙遗泽,驱赶龙宫子嗣的行为也低劣难堪。总之真相大白前,只要是蛟龙要做的,它就坚决反对!“走!”蛤蟆爪蹼一扇,击出一道水龙卷,卷住梁渠跟肥鲶鱼,稳稳落到石窟前。梁渠抬头,略有哗然。唯有真正站到石窟前,才能觉察到自身渺小。他像是一只蚂蚁来到死去百年的海龟壳前,瞻仰到巨兽荣光。紧贴岩壁生长的藤蔓扫榻相迎,蛤蟆迈动步子进去,梁渠抱住肥鲶鱼,趴在它身上跟随前进。“今后大泽深水区的北面和东面少去。”梁渠试探问:“大王所言,余自当用心,只是大王可否告知原因?”“不安全。”蛤蟆晃动大脑袋。妖庭四柱,它在南边,西边是老乌龟,东边和北边都亲近蛟龙。梁渠点点头,反正知道怎么做就行,能得到蛤蟆提醒,自己应当是获得了一定的好感,至少是中立。况且他目前也只发现来往蛤蟆所在地的暗流通道,想去别地没那条件。说起来,暗流通道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没有任何力量维持,竟能持续如此之久,难道真是大泽天然形成的神奇路径?跟随蛤蟆走上一段路程,梁渠环顾琳琅满目的大妖残骸,心中对蛤蟆敬畏有加。牛逼!若是真抱上蛤蟆大腿,那就替换老和尚,成为梁渠最大的靠山了。可惜,他和蛤蟆目前关系薄弱,反倒是肥鲶鱼跟蛤蟆感情更好。蛤蟆挪步到一张淡蓝色兽皮上,屁股一抬躺靠下去,挥挥爪蹼。“两艘船换两件,还能拿走一件,没事不要打扰我。”肥鲶鱼投它眼缘。小小一只鱼,灵智高却一点不怕它,长得又福气,从没见过的品种,甚至能拿船过来,自然喜欢。以前懒得想船从哪来,知晓后多少有些难受,但明白梁渠跟蛟龙不对付后,蛤蟆又无所谓了。说罢,两眼一闭,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