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宁国府,大观园冬日清晨时分,可见云曦弥漫的东方天穹上,道道金红色日光穿透薄薄雾气。袭人这会儿与紫鹃落座在一方菱花铜镜的梳妆台前,那张丰润肌肤的脸蛋儿玫红气韵密布,明晃晃的铜镜当中,镜光通明如水,而眉眼笼起绮丽春韵。袭人念及昨晚的种种抵死纠缠,心神也不由涌起欣然莫名。袭人起得身来,拿过一只剪子,来到床榻近前,看向那雪白被单上的一朵嫣红红梅,凑近前去,剪将起来,芳心欣喜与悸动交织在一起。少顷,可见一枝红梅嫣红如血,分外惹目,几是炽耀人眸。袭人春山如黛的修丽双眉,晶然目光莹莹如水,芳心不由涌起一股欣喜莫名。紫鹃也缓缓转身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剪刀,那张带着几许婴儿肥的脸蛋儿,同样羞红如霞,目光莹莹如水。袭人这会儿转过身来,将剪好的一块儿带着嫣红血迹的布片,递将过去,柔声道:“紫鹃,这是你的。”紫鹃:“……”这叫什么话?不过,紫鹃也伸手接过袭人递来的一方罗帕,一时间就有些怔怔出神。这会儿,袭人也小心翼翼的忙活完,那张带着精明之气的脸蛋儿,明艳酡红如醺,鬓角一缕秀发垂将而下,声音带着几许娇俏和酥媚,说道:“咱们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相比紫鹃仍是以大爷相称,而袭人这会儿则已经改口了“王爷”,或者心头已经幻想自己成为诰命夫人的场景。紫鹃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也有些恍惚。想起昨晚,贾珩对自己的疼爱,紫鹃芳心轻颤,只觉娇躯仍有几许滚烫。…………宁国府贾珩说话之间,就与黛玉乘着一辆八角镂空、车辕高立,四四方方的淡黄色帷幔罩定的马车。此刻,马车车厢之中,马车下放着一只炉火熊熊的铜盆,在热气氤氲升腾之时,驱散着冬日的寒气,可觉暖意融融。宁安坊,林宅林如海先前已经接到贾珩派人递送而来,要过来省亲的消息,故而早早坐在厅堂品茗等侯。不大一会儿,外间一个仆人快步进得厅堂当中,说道:“老爷,卫郡王和姑娘来了。”林如海闻听此言,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盅,面带欣喜之色,道:“我去迎迎。”说话之间,林如海起得身来,来到仪门处,立定身形,凝眸看向那从外间与自家女儿联袂而来的蟒服少年,道:“子钰,玉儿,来了。”贾珩凝眸看向林如海,轻声说道:“见过姑父。”黛玉在一旁身着一袭朱红裙裳,秀丽云髻,端庄秀美,远远而望,丽人举止优雅,仿若大家闺秀。而那张清丽、白皙的玉颜,白里透红,明艳动人。听到贾珩的自称,不由瞪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暗道,什么称呼,难道不是该唤着岳父吗?林如海目光温煦宛如初升暖阳升起,脸上笑意繁盛无比,道:“子钰无需多礼,先进屋中再说。”说话之间,伸手相邀,唤着贾珩向着厅堂中,落座下来。这会儿,仆人奉上一杯香茗,然后,躬身而退。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温煦地看向林如海。林如海笑了笑,说道:“子钰,你和颦儿这次难得过来,我刚刚让后厨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会儿,咱们一同小酌几杯。”贾珩此刻,面色微顿,抬眸看向林如海,柔声说道:“姑父,最近京里的奏疏之议,姑父都看到了吧?”两人说话之间,进入书房落座。这会儿,黛玉在一旁侍奉茶水,纤纤素手白嫩柔润。林如海温声道:“子钰方才都想要怎么样?”贾珩默然了下,问道:“未知内阁如今是什么主张?”“内阁诸位阁老,李阁老并无态度,如高阁老、吕阁老之意,还是以立嫡为主,但魏王膝下无子,为大汉社稷而论,立魏藩,实不若立楚藩。”林如海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道。贾珩道:“宫中的圣上,只怕也在左右摇摆当中。”林如海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幽远几许,说道:“圣心如何,外人不得而知,想来也是外间流传的那些。”贾珩默然片刻,剑眉之下,目光湛然流光,问道:“那依姑父之意呢?”林如海忧心忡忡道:“魏王温良质朴,但膝下无子,而楚王刚毅果断,但根基浅薄,贸然立嫡以贤,朝局恐有动荡。”这就是如今大汉的政治困局,或者说,这是魏王陈然无子自己造成的困局。贾珩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姑父所言甚是,如今立东宫一事,我也没有多少可说的。”“以子钰的身份,的确不适宜出来支持任何一方,否则就是一锤定音。”林如海提醒说道。贾珩笑了笑,柔声道:“姑父高看于我了,只怕是惹火烧身更多上一些。”林如海也不由笑了笑。贾珩目光幽深莫名,开口说道:“不管是谁立为东宫,都免不了…对我又防备,又倚重。”林如海闻听此言,点了点头,说道:“子钰所言不错,既防备,又倚重,子钰有经国定邦之才,以后的新君,势必要倚重子钰才智谋略,但想要再领兵,却是不能了。”大抵就是军机处大臣,顾问性质。贾珩道:“如今只能暂且蛰伏了。”林如海点了点头,然后岔开话题,看向一旁的黛玉,柔声道:“玉儿,子钰这次也回来了,应该不会再领兵出征,也能有时间多陪陪你。”黛玉似卷还舒的罥烟眉下,粲然星眸,眸光莹莹如水,道:“爹爹,他想陪的人多了去了,倒也不用陪着我的。”林如海:“……”贾珩脸上的神情就有些挂不住,问道:“姑父,饭菜应该做好了吧,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黛玉那张妍丽如玉的白腻脸蛋儿,分明羞红如霞,玫红气韵团团,而那双晶然熠熠的明眸,似是嗔白了一眼那蟒服少年,说道:“就知道吃。”林如海转眸看向贾珩,说道:“这些时日,吕绛数次撺掇李阁老与高阁老,想要自子钰手里收回京营节度使一职。”贾珩道:“辽东事务后续还未大定,除此之外,塞外蒙古诸部尚需京营骑军和士卒弹压,至于京营节度使一职,于我而言,倒是可有可无了。”林如海道:“可那些文臣却不这般想。”所谓,帮亲不帮理,纵然林如海是标准的士大夫,但见到自家女婿被排挤,心头也难免有些看法生出。两人闲聊着,从当前朝局聊到了海贸。林如海点了点头,道:“如今海贸大兴,朝廷国库不知税银结余多少,是当有一支海军扬威于外,威震四夷。”贾珩剑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道:“姑父所言不无道理。”林如海点了点头,朗声道:“李阁老的意思是等年后,待春暖花开之时,辽东那边儿诸事顺遂,就陆续裁撤兵马。”就这样,待到傍晚时分,凛冬时节,火红夕阳在西方天穹弥漫开来,彤彤如火。贾珩这边厢,与黛玉离了林宅,登上马车,车厢当中,两人相伴而坐,互相依偎。黛玉将秀美如瀑的螓首偎靠在贾珩的肩头,声音中不无担忧之意,柔声道:“珩大哥,朝堂的事儿是不是愈发险恶了。”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最近京中风高浪急,只能在府中暂且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了。”黛玉罥烟眉之下,星眸熠熠而闪,柔声道:“那珩大哥在府中就多歇一会儿。”说话之间,贾珩带着黛玉乘着马车,返回宁国府。刚刚到宅院,见着四处张灯结彩,梁柱与轩窗上贴着红色双喜字,满是喜庆氛围。黛玉弯弯如黛的柳眉挑了挑,就有几许吃味,说道:“这是要纳着岫烟姐姐她们的。”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林妹妹,后天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林妹妹还要吃一杯喜酒呢。”黛玉闻言,芳心娇羞不胜,攥起的粉拳不由打了一下贾珩,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贾珩道:“好了,妹妹,咱们回潇湘馆吧。”黛玉那张白腻如玉的脸蛋儿羞红如霞,似是轻轻应了一声,而熠熠而闪的妙目当中,不由现出几许欣然莫名,柔声道:“珩大哥。”两人说话之间,沿着漆木栏杆的抄手游廊返回,来到潇湘馆一张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来。紫鹃和袭人这会儿连忙近前而来,说道:“姑娘,回来了。”此刻,两个丫鬟已经梳起端丽、秀美的云髻,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浮起酡红红晕,带着一股经雨之后的明艳动人。黛玉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会儿怪累的,给我斟一杯茶来吃。”袭人偷偷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眉眼羞喜流溢无声,声音中难掩欣喜,柔声道:“姑娘稍等一会儿。”说着,来到一旁。随着少女迈着丰腴的腰肢款步盈盈而去,丽人那丰翘、圆润似有几许难以遮掩的玲珑曼妙。而紫鹃这会儿则是来到黛玉身后,给丽人轻轻捏着肩头,如月蛾眉之下,美眸莹莹如水。贾珩剑眉之下,目光莹莹如水,柔声说道:“林妹妹,”黛玉罥烟眉之下,熠熠而闪的星眸粲然如虹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柔声说道:“珩大哥,我还没有和珩大哥说话呢。”回来以后,光是让她和宝姐姐一同伺候他,还没有和她单独相处着呢。虽然早已习惯了和宝钗一同伺候贾珩。贾珩剑眉之下,那双清眸目光炯炯有神,柔声道:“那和妹妹沐浴过后,再一同说话。”而就在这时,几个姿容艳丽的丫鬟,款步进入屋内,开口道:“大爷,浴桶已经准备好热水了。”贾珩握住黛玉的纤纤柔荑,进入厢房,此刻一只木质浴桶放在室内,热水当中放着花瓣和香料等物。黛玉容色明媚一如春花秋月,粲然星眸熠熠而闪,道:“珩大哥,我伺候你更衣吧。”贾珩笑了笑,道:“妹妹养尊处优,如何能让林妹妹做这样的活计。”黛玉轻哼一声,星眸熠熠而闪,娇嗔了一声,羞恼说道:“不想我伺候,我还不伺候呢。”说着,轻轻解着自己身上褙子上的纽扣,倒也没有帮着贾珩更衣。贾珩笑了笑,转过一张脸来,看向那已现出几许丰腴之态的丽人,柔声道:“妹妹。”或者说,早已习惯了黛玉的这种打趣,或许这也是人生的意义,否则都是贤妻良母,未免太过无趣了一些。说话之间,轻轻拉过黛玉的素手,沿着三节竹榻,迈进热气腾腾的浴桶当中。而黛玉轻声说道:“珩大哥,我给你揉揉肩头吧。”贾珩笑了笑,道:“这可算是见到温柔体贴的林妹妹了。”黛玉那张白腻肌肤的脸蛋儿已然羞红如霞,嗔怒道:“我伺候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说温柔体贴。”想她小时候,她才多大一点儿,这人就欺负她。贾珩轻轻捏着丽人光洁柔润的下巴,一下印将下去,噙住那两瓣儿柔润微微的粉唇。这张利嘴不治是不行了。伴随着浴桶之中水声响起,沿着浴桶哗啦啦流淌,在地毯上流溢的到处都是。…………暂且不提贾珩与黛玉两人如何温存,却说宫苑,坤宁宫——寝殿中,朱红梁柱上帷幔遮挡而下,旋即,就是一股如兰如麝的香气弥漫于室内,让人心神微顿。崇平帝苍老、凹陷面容上,两道瘦松眉之下,那双清冷目光沉静如渊,柔声说道:“梓潼,念念这几日的奏疏。”宋皇后那张靡颜腻理的白腻脸蛋儿,玫红气韵团团,温声说道:“陛下,没有什么新的东西,都是一些陈词滥调。”崇平帝道:“念来,朕听听。”宋皇后那张白腻莹莹的雪肤玉颜,恍若蒙上一层淡淡红晕,抿了抿粉唇微微的唇瓣,拿过一份儿奏疏,目光阅览而下。丽人玉颜酡红如醺,粉唇轻启,柔声道:“这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所上奏疏,请陛下为安定中外人心,早立东宫,并在奏疏中谏言魏……魏王,英睿天成,有父祖之风,可堪社稷之重。”崇平帝闻言,不由分说打断说道:“下一封。”宋皇后手中的一份奏疏微微一顿,旋即又拿住一封奏疏,清了清嗓子,说道:“兵科都给事中郭怀,上疏圣上,魏王……”“下一封。”崇平帝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宋皇后的话头儿,让宋皇后那张雪肤玉容变了变,弯弯柳眉之下,晶然美眸莹莹如水,似乎沁润着莫名之意。宋皇后又拿起一封奏疏,这次那双美眸莹莹而视,一看其上所载魏王,连忙又阖上奏疏,重又拿了一封奏疏,柔声道:“陛下,国子监司业范望,启奏圣上,楚王恪谨,谋略深沉,可托江山社稷。”崇平帝声音淡漠,又是道:“下一封。”宋皇后晶莹玉容微微一顿,芳心深处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过来,方才圣上的态度,根本就不是针对然儿。就这般放下了思想包袱以后,宋皇后也就心态坦然下来,拿过一封奏疏,开始阅览,然后念诵给崇平帝。崇平帝虽然视物颇有障碍,但并不意味着,记忆力不好,相反头脑清明,就这样连续听了十几封奏疏,大抵也摸清了如今整个朝堂的立嫡倾向。整体而言,魏王作为皇后元子,从法理上而言,占着立嫡立长的名头,因此颇得朝堂清流文臣的拥护。崇平帝默然片刻,问道:“魏王那边儿可瞧了太医?”宋皇后那张白皙如玉的雪颜上,似是现出几许迟疑,粉润微微的唇瓣翕动了下,柔声说道:“陛下,然儿那边儿瞧了太医,说是这些年奔波于战事,只要再多加调养,也就是了。”崇平帝却不置可否,问道:“梁王现在在哪里?”宋皇后芳心一诧,柔声道:“陛下,他前段时日在江浙点检刑狱,如今已经回来了。”崇平帝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如今的东宫候选人当中,的确让崇平帝颇为不满意。楚王根基浅薄,魏王又无子,而梁王又无人君之象,而八皇子陈泽虽然聪颖,但非是皇后所生,而只是贵妃所出。宋皇后弯弯修丽双眉之下,妩媚流波的美眸莹莹如水,盯着那忽而沉默下来的崇平帝,芳心中涌起一股焦虑之感。先前,只顾着和那个小狐狸痴缠了,却是忘了向他问计,然儿如何避免无子的攻讦?崇平帝黢黑、瘦削的脸颊凹陷几许,咳嗽了几下,声音明显带着几许中气不足,说道:“梓潼,朕乏了,先睡一会儿。”宋皇后玉容莹润微微,抿了抿粉润唇瓣,柔声道:“那臣妾告退。”说话之间,丽人心事重重出了殿中。而崇平帝听着丽人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不立魏王,而是选立楚王,对朝局会有如何影响?首先要选好辅弼之臣,内阁方面的李高两人都是谋国能臣,可以独当一任。子钰已然为郡王,与楚王因为连襟之故,关系倒是不错。本质上,也不会出现朝局失衡。而魏王陈然,如果一直膝下无子,于社稷同样颇多隐患。但念及这么久的夫妻感情,崇平帝这会儿,心头又转而犹豫了起来。如果立陈泽?主少国疑,如之奈何?崇平帝思量了一会儿,只觉一股莫名的困倦之意涌来,旋即眼皮沉重,耷拉了下来,渐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