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岛,以木架扎就的寨子中——以松木搭就的岗楼之上,举目眺望着铺天盖地的官军,钟斌一下子就慌了神,不远处上岛协助守御的上官锐与严青等人同样面容凝重。“钟大当家,杨家人反水了!”这时,一个小头目急匆匆地跑将过来,向钟斌禀告说道。“放箭!放箭,先挡住他们!”刘香的铁杆盟友钟斌呼喝说道。上官锐与严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些不好的苗头。大厦将倾,狂澜即倒,只怕他们是挡不住了!钟斌道:“两位兄弟,先在这顶着一阵,我得速速去禀告刘大当家,杨家三兄弟反水了。”上官锐心头暗骂,只怕这钟斌想要逃走,但面上却皮笑肉不笑,说道:“钟大当家先去就是,这里有我们两人就好。”钟斌也不多言,领着一众亲信,前去台堡去见刘香。而此刻的刘香其实已经收到了杨家三兄弟反攻的消息,面色铁青,灰白胡须气的颤抖不停,怒喝道:“杨禄这个反骨仔!我誓杀他!”“大当家,不好了,官军都杀上来了,弟兄们挡不住了,快撤吧。”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海寇头目过来禀告说道。刘香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急声问道:“清国的肃亲王呢?他们的人呢?”“大当家,肃亲王现在还没有递送过信。”一个头目回道。刘香脸色阴沉不定,冷声道:“让弟兄们先顶一阵,先撤离到大岛上去。”不大一会儿,钟斌也匆匆过来,说道:“大当家不好了,官军都杀上来了。”刘香目光灼灼地看向钟斌,急切说道:“钟兄弟来的正好,我们到莲胜港,乘船回安平,澎湖守不住了。”钟斌连忙道:“大当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去大岛,官军不可能一直追赶下去。”在以往与官军的对抗中,这样的跑路经历对刘香与钟斌二人而言,并不陌生。“大当家,怒蛟帮和四海帮被击溃了,上官锐还有他们被官军阵斩。”又一路不利的消息禀告而来。随着时间过去,各处的告急之声渐渐传将过来,几乎包围了刘香。刘香也不多作耽搁,匆匆忙忙地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出了山寨,居高临下而望,只见远处海面上一艘艘船只驶近岛屿,而密密麻麻都是打着赤焰旗帜的汉军水师,正在向澎湖岛进发。澎湖岛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岛屿,此刻,岛上几乎快要被汉军的赤焰红旗覆盖。刘香心头暗恨,不敢多留,遂在手下的护卫下,前往靠在海边儿的渡口,登上船只,向着大岛而去。此刻,北静王水溶则是代贾珩指挥三大水师,指挥水师将校向澎湖岛围攻而上。一直到傍晚时分,澎湖岛光复!豪格率领着手朝鲜水师,向着鸡笼山大岛以南仓皇逃归,保龄侯史鼐率领登莱水师紧紧追赶。豪格与朝鲜水师一路南向大岛,想要退往大岛防御。而贾珩则率领另外一支万人的江南水师,乘舟船经澎湖岛以西南海域,向台南的安平出发。那里有着赤嵌城以及热兰遮城坐落,而后者正是荷兰殖民者的统治中心。大批船只悄然向着安平而去。船只之上,贾珩道:“潇潇,荷兰人盘踞在两座城,热兰遮城是他们的总督衙门官署所在,而赤嵌城他们也屯驻有兵马。”“我随你一同去,你再选派其他将校去赤嵌城。”陈潇柔声道。如果有什么险处,两人也要在一块儿。贾珩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由水裕以及护军将军董迁,两人率三千兵马过去。”陈潇点了点头,轻声道:“豪格所部有可能会逃至大岛,需要在此之前拿下两座大城。”贾珩道:“这次就是捣毁巢穴,彻底”他已经不想再拿下澎湖之后,再按部就班地又围攻本岛,如今虽然弄险了一些,但却是一鼓作气,拿下台湾,后续就是置府县治理。“豪格不会死心,他可能会趁江浙沿海侵扰东南沿海。”陈潇道。贾珩闻言,道:“不无可能,那些残余海寇如果剿灭还好,如果再继续向南洋逃,以后想要清剿起来,也很是麻烦。”潇潇的军事战略眼光还是一流的,这次水战虽然能够解决荷兰红夷以及海寇,但海寇的残余势力也可能逃往南洋国家,而豪格则大概率向北逃,然后袭扰东南沿海。陈潇冷眸闪了闪,低声道:“让登莱水师一直追赶就是,至于海寇残余势力,再派水溶前去清剿。”贾珩道:“这样也好,也正好磨炼海师的外战之力。”“绿帽王不是要建功立业,正好让他去青清剿海寇。”陈潇道。贾珩揽过少女的腰肢,拥至怀中,说道:“别这么说人,他们都已经够惨了。”陈潇冷笑一声,讥诮道:“你敢做,还怕人说是吧?良心发现了?”贾珩轻笑了下,鼻翼间嗅闻着一股草木般的清香,说道:“我做什么了。”“你……”陈潇还未说完,却见那少年又亲昵过来。过了一会儿,贾珩拥住细气微微的少女,将口齿之间的雪梨甜腻压在心底,笑了笑,轻声道:“潇潇,也越来越丰腴了。”随着时间久了,原本窈窕姝丽,神清骨秀的少女,也有了几许肉乎乎的肉感。陈潇诧异,腻哼一声,说道:“我哪里胖了。贾珩温声道:“这儿,还有这儿。”陈潇弯弯柳叶细眉之下,清丽玉颊羞红成霞,忽而柔声说道:“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丰腴的,有手感的?”每次都稀罕的给什么似的,原来说喜欢那双纤细笔直,现在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了。贾珩:“……”陈潇轻哼一声,幽幽道:“元春,宝钗、宝琴,还有甄家妖妃也是生了孩子,所以才讨你的喜欢?”“嗯,也不是没有苗条的。”贾珩轻声说着,没有继续在说别人,在丽人清冷目光审视下,拉过丽人,坐在自己怀里,凝眸看向那眉眼幽丽气韵浮起的少女,轻声道:“潇潇不管是丰腴,还是苗秀,我都喜欢。”陈潇闻言,顾盼神飞的眉眼涌起一抹羞恼,粉唇微启,语气讥诮道:“这些甜言蜜语拿去骗别人去吧。”贾珩轻轻握着丽人的纤纤柔荑,轻声道:“潇潇,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早些歇着吧,明天还要打仗呢。”出来带着潇潇也有带着的好处,起码这么冷的天,晚上能搂着睡觉。陈潇清丽如霜的脸颊已然密布玫红气晕团团,不由“嗯”了一声,凑到少年耳畔,低声道:“我伺候你吧。”贾珩面色微怔,看向那不停抿着莹润唇瓣的丽人,轻声道:“那正好我也有些累了。”估计,潇潇也有些想他了。毕竟食髓知味,平常虽说是他起头儿,但潇潇主观能动性也比较强。过了一会儿,陈潇抿了抿粉唇,清眸恍若蒙起一丝雾气,轻声说道:“皇后船队那边儿最近没有什么消息。”贾珩面色沉静,凝眸看向反客为主的丽人,问道:“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宋皇后应该是暂且没有遇刺,起码从目前而言,陈渊似乎没有醒行刺的迹象。否则,他这边儿正在打仗,如宋皇后遇险,他真是鞭长莫及……陈潇玉容微红,轻哼一声,说道:“撩撩你的兴致。”贾珩:“……”不是,你刚刚不是撩过了吗?还觉得不够?潇潇除了清冷的性情之外,好像沾染了咸宁的一些恶习,只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韵,更多还是清冷。贾珩道:“潇潇,早些睡吧,天怪冷的。”陈潇弯弯眼睫之下,粲然明眸瞥了一眼那少年,暗暗啐了一口,贝齿咬着粉唇,声音忽而幽沉了几分,柳眉蹙了蹙,柔声说道:“你如果坐…在那个位置上,未必不能心想事成。”贾珩面色古怪了下,顿觉暖和了许多,轻声说道:“别胡说了,我什么时候有那等念头?”陈潇玉容不知何时浮起两朵玫红气晕,挺直白皙的琼鼻鼻翼中似是轻哼一声,道:“你有没有,你自己清楚。”而后,两口子也不说其他,相拥而眠。夜色降临,悬挂着灯笼的战船在冬日的海面上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偶尔风吹船帆发出飒飒之声,海浪水流沿着船体飞快而去,这首充当旗船的福船,实在是太高了,有三层楼这么高。…………而正在热兰遮城之中的荷兰驻台湾总督普特曼斯,此刻对发生在澎湖岛上的海战,尚一无所知。因为双方的战事,如同青史之上诸如金门料罗湾海战,如同郑成功击退荷兰人,甚至如甲午海战,往往在极短时间内决出胜负。热兰遮城一处处形制偏荷兰风格的寨子,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街道两侧,而以土石白灰粉刷的哥特式的古堡建筑,正是荷兰驻台湾总督的官署。这一日清晨,总督官署之中——普特曼斯刚刚吃了早饭,唤来了手下的侍卫长,开口道:“召见各营队的带队军官,至厅堂中开会。”那侍卫长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而去。普特曼斯拿过手绢擦了擦手,从女佣手里接过手套,整理了下衣襟,然后前往议事大厅。此刻,整个议事大厅人头攒动,都是荷兰派遣至台湾的水师军官,都是脚踩马靴,军装笔挺,神采奕奕。众军官向普特曼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看向普特曼斯来到一张圆桌的尽头落座。“开会。”在场一众军官纷纷落座,动作整齐划一。普特曼斯目光扫过圆桌两侧的军官,说道:“刘香派人前去卫岛,我们要随时做好他们抵挡不住,我们亲自保卫大员岛的准备。”“最近所有营队要警惕汉人绕路偷袭我们城池……”普特曼斯正要说话,忽而,“轰轰!”就在这时,忽而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次第传将过来,也让在场众人心头一惊。“哪里的炮声?”普特曼斯面色倏变,起得身来,喝问道。在场众荷兰军官也都面面相觑,心头多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着,吩咐侍卫长说道:“立刻,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那侍卫长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快步出了总督官署的厅堂。而此刻,热兰遮城之外,靠近海港的一艘艘大船,船舷上的三门红夷大炮正在向着紧闭的热遮兰城平射轰去。而大批手持燧发枪的先登士卒,如潮水般拍打海岸,与红夷的岗哨发生交火,在清理了荷兰红夷之后,则向热遮兰城冲去。城门上的守军猝不及防,顷刻之间一片大乱。贾珩率领着手下大批亲卫,登上大岛,对紧随其后的贾菱道:“贾菱,你令人炸破城门,接应大军入城。”贾菱高声道:“节帅放心,必不辱使命,弟兄们,随我来!”说着,率领了本部军卒,带着准备好的黑火药,向热兰遮城冲杀而去。贾珩也率领着手下兵马,紧随其后,虽然他是主帅亲临,但这等前线厮杀之事,一般不用亲力亲为。这座后世让人心心念念的宝岛,也在他的脚下,而拿下之后,将再也不可被分割。从此以后,华夏的旗帜将插遍整个南洋诸岛国,化夷为夏,再也不会有什么噶腰子,黄岩岛之类的争端。名为后花园,但实际却对人家无可奈何。土地任何时候都不要嫌多,土地就是财富。许多事,非不愿,实不能也。无非是扩张主义受到抵制和警惕,真大度,就不会为了边界线闹得各种冲突。此刻,岛上的荷兰红夷的普通百姓,已经被炮声隆隆之声吓得心惊担颤。尤其炮火落在城头,大段城墙被轰得坍塌,砖石和土木乱飞,城墙上的荷兰士兵一边儿紧急关闭城门,一边儿纷纷持火铳还击。但就在这时,伴随着箭雨袭来,就见天空上“嗖嗖”的破空声音传来,继而是一个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落在城墙头上。“轰!”轰天雷“嘭”地炸开,硝烟弥漫,铁钉四散,带着无规则的扇形,周围荷兰士兵发出一声声惨叫。而贾菱也在大批汉军水师冲杀下,当先一步接近了城墙跟下,来到城门口的涵洞下。在周围士卒的掩护中,与随行的亲兵用镐头和铁锹挖着大洞,凿开一个洞以后,将黑火药包放在其中,填土、点燃。“轰!”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城门连同砖墙的连接处被炸开一个大窟窿。汉军水师沿着洞口就向里面杀去,如潮水一般涌进城中,与从城门楼上驰援的荷兰士卒厮杀、战斗。“砰砰!”冲天的喊杀声与此起彼伏的火铳射击声响起,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普特曼斯此刻在城中也调度了兵马,向着城口杀来。这可以说是贾珩领兵南下攻略台湾以来,诸多战事当中最为惨烈的一幕。双方士卒在街道上厮杀,火铳对射几轮,不少人流血倒地,鲜血几乎沾染了浅白色的砖石街道。而汉军大批士卒进入其间,开始执刀厮杀,伴随着“噗呲”、“噗呲”之声响起,断肢残臂与鲜血四飞。贾珩此刻也领着大批人马涌入城中,踏入这座宝岛,领兵加入战团。而原本在城中居住的岛上原住民,听到城中的厮杀声,多是心惊胆战,不敢动弹。但也有一些长期在港口从事搬运货物的汉人力工蠢蠢欲动,想要接应王师。汉军打进来了,这以后就是朝廷的治下了。官署之中,普特曼斯听到外间的动静,正与一众荷兰的军官向着街道驰援,此刻见到那大批汉军。“这是汉军主力来了。”普特曼斯面凝重,急声说道。就在这时,贾珩看到众人簇拥中的普特曼斯,高声道:“那是荷兰人的头目,来人,杀了这帮侵略者!”随行而来的贾芸心头一横,在几个亲兵的扈从下,向着普特曼斯等人杀去,凡路上相挡的,皆被官军击杀。不大一会儿,贾芸来到近前,手中持着燧发枪向着愣怔在原地的普特曼斯瞄准射击。“砰!”燧发枪射出一粒铳弹,打在普特曼斯身上。普特曼斯痛哼一声,趔趄了下,不由低头看向胸口流出的鲜血,不知为何忽而想起前些年驱使岛上原住民筑城,对方反抗之时,手下士兵开枪射出的血花。紧接着又是“砰”地一枪,普特曼斯脸上爆开血花,倒在血泊之中。“总督阁下。”“阁下。”周围的随员以及军官纷纷急声唤道。贾芸心头一喜,虽然叽里咕噜听不清的鸟语,但那种众人抢救,显然就岛上的大人物。而此刻整个街道四面八方,大批荷兰士兵与汉军士卒厮杀在一起,但随着船上源源不断的汉军冲进城中,胜利的天平向着汉军倾斜傍晚至过午时分,城中的荷兰士卒有一小部分逃走,大多被汉军歼灭,还有一些打起了白旗投降。看向那城头上的“汉”字旗迎风飞扬,贾珩心头欣然,转眸看向一旁的陈潇,道:“进城!”说着,陈汉水师尽数开府城池之中,接管这座安平堡,至此,在时隔百年之后,原属澎湖巡检司统辖之下的台湾岛,重新归于华夏之手。崇平十六年冬月二十九,在后世历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一日,大汉卫国公贾珩领兵收复台湾!此刻,城中的士卒正在打扫战场,扑灭火焰。陈潇轻声说道:“赤嵌城那边儿应该也有消息了吧。”贾珩道:“赤嵌城中的红夷兵力不多,拿下应该不是问题。”“后续如何治理本地?”陈潇问道。贾珩轻声说道:“我打算向朝廷奏报,设台湾省,置巡抚,辖三司,移闽浙之民在此开拓,以此作为贸易海港。”这座岛其实还是开发了一些,从最早的三国孙吴开发夷州,再到琉球,最终到澎湖巡检司。“设省?”陈潇拧了拧眉,说道:“如此再开拓一省,需要迁移大量人口,如此大费周章,劳民伤财,朝廷文官儿未必答应。”贾珩笑了笑,眸光深深,说道:“那可由不得他们,以后这里就是海贸的天下,我大汉已经错失大航海先机,现在以海贸盈利,奋起直追,还不算太晚,以后这方岛屿就是走向深海的跳板。”既来此世,不说全球布武,那个很难做到,将东亚怪物房尽数整合而为中华一体,才是穿越者的历史使命。其实,如不是儒家的内生性文明所致,这里本来就是中华文明圈。陈潇清眸瞥了一眼少年,道:“好吧,可你现在还做不了主呢。”贾珩看向丽人,轻笑了下,并未接话。许是有一天,他有做主的时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