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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崇平帝:这是他的兵马!

红楼之挽天倾 林悦南兮 9232 2024-11-01 21:48

  夜色深重,内阁次辅韩癀的宅邸却灯火辉煌,庭院廊檐、凉亭,也装饰得花团锦簇。书房之中,内阁次辅韩癀正与妹夫国子监司业颜宏,隔着一方小几相对而坐,韩癀之子韩珲,则在一旁神态恭敬侍奉茶水。颜弘是韩珲的姑父,年岁四十左右,面如冠玉,气质儒雅,颌下蓄着短须,其人与国子监祭酒刘瑜中,都是有名的士林清流。“兄长,圣上今日似有罢杨阁老之意。”颜宏放下手中的茶盅,凝眸看向对面的锦袍中年人。韩癀点了点头道:“杨阁老经贾云麾弹劾之后,颜面扫地,再难总摄百揆,圣上也已见厌弃之意。”得了韩癀确认,颜宏心头一喜,问道:“兄长的打算是?”韩癀目光幽幽,低声道:“不可操之过急,需得给圣上时间考量。”颜宏闻言,面上就有不解,问道:“给圣上时间考量?”韩癀低声道:“如今内阁五人已去一人,年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增补阁员,而李大学士又将赴北,那么阁员增补就愈发成了急务,等阁员正式确定,倒杨才能发动。”如果倒杨功成,他为首辅,那么以天子的性情,为了平衡朝局,浙党就大概率不会再递补进来一位阁员。但反过来,先利用天子对杨党的疑虑,补进一位浙党阁员替补内阁空缺儿,他再向首辅之位发起冲击,那时浙党就有两员可在内阁。如此一来,等他成为首辅之后,不管是施策,还是声势,都非他一人在内阁可比。颜宏闻言,一时默然。韩癀道:“我原本欲推赵尚书,若廷议不允,就以坐镇两江的沈邡沈节夫直入中枢,他在江南已有十年之久,劳苦功高,也该入中枢问事了。”陈汉朝廷在江西、江南两省之上设有两江总督,而此刻两江总督,就是浙党中人。但这对韩癀无疑是一个次选项,因为一来意味着与天子的政治交易,二来,哪怕是同为浙党,也并非没有争执。至于赵尚书,则是刑部尚书赵默,也是靠拢韩癀的浙党中人。颜宏沉吟道:“兄长,是否可借贾云麾之圣眷,以壮声势?今日听得传言,他被圣上引入家宴,荣宠极盛。”说到最后,面色也有几分意味莫名。颜宏为国子监司业,清流名士,曾教授过一些陈汉宗室子弟理义之学,因此有一些信息渠道。颜宏说着,转头看向韩珲,问道:“我听说子升与这位贾子钰交情匪浅,是吧,子升?”韩珲连忙道:“姑父,当初贾子钰未得显迹之前,我曾与他有过联络,但父亲说文武不好擅交,故而,最近倒是渐渐疏远许多。”说起此事,韩珲心头也不由暗叹人生际遇之玄奇,谁能想到当初还要借他之力,在国子监文萃阁谋得一席之地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连他父亲和姑父都要等而视之的存在?韩癀想了想,看向自家儿子,道:“等明日,他阅兵扬武事毕,你与于缜去登门拜访拜访,不要多说其,他自会明白。”他为文臣,与这等手握重兵的武勋,虽说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为好,但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通气。韩珲拱手称是。韩癀转而看向颜宏,道:“如今李阁老赴北,京营如无意外,将会落在贾云麾手里,当然他也只是替圣上代掌,只是他如今势头甚猛,又上了《平虏策》,以后会愈发得圣上倚重。”这是大多数明眼人的看法,贾珩只是崇平帝手中的一把刀,帮着掌控京营。颜宏想起平虏策,皱了皱眉道:“兄长真的赞同其策疏所言,设军机处,收军政于上,还有大肆抬高武将地位?”“这是圣上之心意,不好反驳。”韩癀目光深深。可以说,他能不能上位首辅,关键就应在《平虏策》上,明显该方略已为天子采纳,最多是一些细节的拓宽和深化,这样的大策,自需要内阁配合,既杨国昌冥顽不灵,他就反其道而行之。想了想,道:“还要看他明日阅兵扬武,能不能得朝野认可。”颜宏叹了一口气,道:“只得如此了。”此刻不仅是韩癀在关注着贾珩阅兵扬武的成效,京中文武百官,上到内阁首辅,下到七品京官,无不等待着明日到来,一观演武成效。只要不太成样,他们就会拨乱反正,维护文武之序。…………翌日,崇平十五年,正月初一天刚五更,贾珩就离了宁国府,骑上快马,在锦衣府卫士的扈从下,前往京营节帅大营。此刻,营盘之中,灯火通明,军卒执刀,在营栅、岗哨之间往来警戒,中军营房之内,则是人头攒动。“督帅。”听说贾珩到来,行军主簿宋源,游击将军蔡权、谢再义,参将瞿光、肖林等果勇营诸将,包括原节帅大营的其他将领,齐齐出营房相迎。因为今日要举行阅兵扬武正典,果勇营的一干将校都齐齐来到节帅大营,以备遣派。贾珩冲熟悉的几将,点了点头,在前呼后拥中,进入中军营房,坐在帅椅上,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军将,沉声道:“诸位,用罢早饭,列队全军,前往安顺门。”这次受阅军卒,经过慎重考虑,贾珩选择了原果勇营新兵营风林火山,将队列训练得较为出色的八千兵卒作为受阅主体,再加上从其他几营精挑细选作训的军卒,大概有两万两千人左右。包括骑卒、步卒、火铳兵……以兵种方式,通过安顺门接受检阅。先行列队在朱雀街相候,而阅兵时辰则在祭天之后,也就是近晌时分。此刻,群臣已前往了大明宫含元殿正殿,朝贺天子,作为崇平十五年的首次早朝,而后天子将率文武百官,在锦衣卫以及龙骧四卫的护卫下,前往太庙祭天,祭祀列祖列宗。唯有在近午时分将会在安顺门检阅兵卒,再之后就是午宴群臣。“诸位,按着排演的流程进行,仔细盯着,不要出了什么纰漏。”贾珩凝眸看向蔡权和谢再义以及庞师立等人,此次,几将作为骑卒和步卒的带队将领。步卒还好,倒不会出甚么状况,值得一提的是,并非是着盔甲,而是内着号衣、外罩软甲,手持雁翎刀以及陈汉制式长矛、刀盾、弓弩,火铳。但骑卒想整齐划一,人马协同,这难度就不是一般了,就需要格外仔细。在腊月二十八那天,果勇营曾经排演过,骑卒出了一些小问题,整体可控。贾珩此刻也算是再次叮嘱谢再义等将。谢再义面容刚毅,目光坚定,抱拳道:“督帅放心,绝不会出岔子。”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其他,看向一旁的行军主簿宋源,吩咐道:“埋锅造饭,辰时擂鼓进发!”“是。”行军主簿宋源应命而去。近至辰时,天光渐渐大亮。“咚咚……”密如雨点的鼓声在节帅大营次第响起,惊天动地,令人热血涌动,而整装待发、各执兵器的果勇营军卒,以及受阅将校士卒列队开拔,自神京城南城门,向着朱雀大街以及安顺门行去。贾珩也骑上一批骏马,在锦衣府派来的校尉、力士的扈从下,督军随行。而早已得了消息的戍卫兵卒,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一路上,可见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沿着街道警戒。受阅军卒涌入神京城,除却马蹄的哒哒声、兵甲与兵刃的叮当相碰声,以及脚步踏过青石板路的飒飒声,再无其他杂音。列队整齐,安静肃杀。甚至引起五城兵马司兵丁的侧目而视,心头震惊。贾珩将受阅兵马驻停在朱雀大街以东的街口,列队而候,全军除却骏马打起响鼻,兵卒呼吸的热气声,再无其他杂音。这时天已大亮,正是新春,街道的尽头可见昨夜爆竹碎屑上,已出现了一些零星的行人。因为五城兵马司早已封锁了安顺门前后两道街口,倒也不用担心什么。就在这时,前方数骑飞快而来,马鞍上端坐一个着大红蟒袍,头戴黑色帽子的太监,正是大明宫内相戴权。“唏律律……”戴权一拉缰绳,高声道:“贾云麾何在?”贾珩身穿蟒服,头戴山字无翼帽,着黑色披风,手中按着天子剑,驱马近前,拱手道:“戴公公。”戴权看向身后旌旗如林,安静肃杀的军卒,目光微动,高声道:“圣上已至太庙祭天,约莫至午初才回,云麾可安抚好众将,勿使诸军生事。”毕竟是两万骑步之卒列队在皇城下,一个不好,等闲非同小可。贾珩沉声道:“戴内相放心,京营军纪严明,在此列队相候,不会聒噪喧哗。”或者,吩咐着身后的行军主簿宋源,道:“吩咐诸部,约束众将,列队等候,但有聒噪喧哗者,严惩不贷!”宋源闻言,应了一声,将贾珩的命令传了下去。戴权见着这一幕,暗暗点头,看向那少年,笑了笑道:“云麾稍安勿躁,陛下一会儿就过来。”时间就在一分一秒的等候中无声流逝,过了巳时,近至午时。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号炮。此刻,安顺门城门楼上,仪仗卫士打着黄色伞盖、罗幡,队队锦衣卫士持兵扈从,崇平帝领着大批文武百官,立身在城门楼上,一杆大汉红缎面黑字旗,随风猎猎作响,周围旗幡如林,气象森严。除崇平帝与一众文武百官外,在城门观礼的还有太上皇、魏王、梁王、楚王等一干宗室,南安郡王,北静王等四王八公十二侯等一干武勋。在西南角,帏幔四及,彩锦装饰,宫女、内监各持大伞,手捧如意、香花,列队扈从,宋皇后与端容贵妃、吴贵妃等崇平帝的宫妃,另有晋阳长公主、清河郡主、咸宁公主、南阳公主、怀庆公主以及宗室命妇。因为宫女、嬷嬷都打起帏幔遮蔽,从下面倒看不清什么。“贾云麾,圣上旨意,京营诸军依次通过安顺门,接受校阅。”就在贾珩领着受阅军卒耐心等待时,自安顺门一骑快马而来,一个内监手持明黄色绢帛、玉轴而制的圣旨,高声喊道。贾珩面色微顿,回头吩咐着行军主簿宋源,整顿军校。继而,鼓声响过三通,伴随着一声礼炮首先响起,十五发次第炮响,意味着这已经是崇平十五年。而后,八千手持长矛、盔甲鲜明的步兵排成纵队,五百一营,当先而行,长矛如林,如墙而进,步伐有力,更有执旗使左右打着旗幡,向着安顺门之下的大街行去。却说安顺门城门上,崇平帝着帝王冕服,立身在伞盖下,举目眺望,左右正是内阁阁臣。内阁首辅杨国昌,内阁次辅韩癀,以及李瓒和赵翼两位阁臣列于左右,六部尚书、侍郎,寺监的官员,皆是凭栏眺望。只是,此刻街道还是空无一人,多少有些肃杀。太上皇看向一旁的永昌驸马,面上现出回忆之色,似感慨道:“这阅兵扬武,当年朕也曾举行过几次,甲兵如林,旌旗羽盛,盛况恍在昨日啊。”永昌驸马笑了笑道:“圣上,今日尚可复观我大汉军士威仪。”此刻的君臣二人都只当是观礼性的阅兵,与以往正典并没有什么不同。“陛下,这是脚步声,来了,来了。”就在城门楼上的君臣焦急等候之时,一个目力不错的内监,惊喜说道。崇平帝点了点头,瘦松下的冷眸微微眯起,徇声而望。只见街口尽头现出一队盔甲鲜明、手持长矛的军兵,列队而来,因为大汉军服是红色号坎,此刻列队而来,恍若簇簇火焰,澎湃汹涌。八千军卒的脚步声,踏在街道青石板上,整齐划一,恍若雷霆。这一下子就让城门楼上的大汉君臣,凝了凝眉。而随着八千长枪兵接近,因为城门楼居高临下,故而视野极佳,齐齐望去,一览无余。赫然是横竖看,一条线!那种令强迫症舒服的整齐,陪着着黑甲红衣的大汉军卒,一股兵马雄壮、威武严整的气势迎面而来。单独是气势,竟与大汉历次阅兵,迥然不同!“圣上,这……”这时,内阁次辅韩癀面色微变,瞳孔微缩。这和以往的阅兵扬武,似乎有些不一样?这走的也太整齐了吧?此刻,不仅是韩癀,大汉六部九卿、都察院、翰林院的官吏,都是心头一震,紧紧盯着迎面走来的军士。一些武勋都是紧紧皱起眉头。如论威武雄壮的仪仗列队,自是大明宫含元殿下的大汉将军,但比起眼前齐步而走,不是一回事儿。怎么说呢,用后世话说,就是严整、安静,好像无声运转的杀戮机器。这时宗室之列,齐王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若是走个队列,也算强兵,那天下强兵可真是数不胜数了。”太上皇眉头紧皱,看了一眼齐王,喃喃道:“单独军容不算什么,但令行禁止,整齐划一,这已具强兵之相了。”好比电影《英雄》中的秦军行兵一样,那种几千人同作一个动作,金戈大鸣的声音,于肃杀中自有着一股坚定力量。崇平帝这会儿,心头微动,向城门楼行进了两步,拢目而瞧。忽地伴随着一声“杀”沉喝,行进中的长矛兵,手中的长矛举起,兵刃与甲胄的碰撞声,一收一放,通过安顺门下的正中。“杀!!!”杀声震天,直冲云霄。好似平地惊雷,将正自脸上带着讥笑的齐王,吓得趔趄一下,一旁的楚王搀扶了下,笑道:“王兄,听不得刀兵之声,可要站稳了才是。”齐王脸色难看,一把拨开楚王,望向下方杀气冲天的军卒,绿豆大小的小眼中闪过一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惊惧。兵过一万,无边无沿,近万人列队而过,那种压迫气势伴随着杀声。此刻,只听下方兵卒,喊道:“大汉万胜!”“万胜!万胜!万胜!”八千人的呐喊声,如千军万马,震耳欲聋,令人气血沸腾,落在崇平帝以及文武百官耳中,不少人都面色狂变,惊惧不定地看向下方的兵丁。大汉已经有几十年未曾阅兵演武了。崇平帝此刻听着喊杀声,三伏天洗了个冷水澡,浑身舒泰,面颊潮红,紧紧看着下下方整齐而过的兵丁,目光好似抽不离一般。这是他的兵马!崇平帝藏在龙袍中的手,不由攥起了拳头。武勋之列,正在观礼的南安郡王神情凝重,脸上也有几分动容。贾珩小儿竟如此擅练兵?转眸看了眼一旁的北静王,此刻北静王双眸熠熠,一瞬不移地看着下方的军卒。随着八千军兵列队而过,另有七千刀盾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迎面而来,横竖一条线,高低排列也是整齐。行至中段,倏然一停,恍若潮水骤停,继而分为两列,又合并至一起,在安顺门前,齐齐抽刀,雪亮刀锋明晃晃一片,令人眩目。噌……铮铮之音,几乎同时响起,久久不息。“铛!!!”刀兵与盾牌相撞一处。“杀!”杀声,整齐、干净、利落。“大汉万胜!万胜!万胜!万胜!”此刻崇平帝以及文武群臣,面色各不相同,紧紧盯着下方那怎么看都是一条线的军卒。那种甲兵如林、遮天蔽日的气象,让一些文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宗室勋贵之列,楚王、魏王,就连一开始不以为然的齐王都目露精光,几乎不约而同生出这么一个念头:“这样一支令行禁止的军卒,如能收为己用……”崇平帝神情振奋,看向下方的军卒,这位天子呼吸粗重,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锐利。在之后就是弓弩兵,再之后就是枪铳兵,队队而过。嘶……铁蹄踏着青石板路发出的哒哒声,几乎响声一致,震耳欲聋。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从安顺门下徐徐而来,五马并列,坐在马上的骑士,背着长弓,手持长刀,面容冷肃,列队而过。“这……”此刻崇平帝看着下方连马都几乎同列而行的骑兵队伍,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头只有七个字久久环绕。“贾子钰,孙吴之才!”而文武百官看着下方军容严整的京营诸兵,脸色震惊,有一些官员互相交换着眼色,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之色。1秒记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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