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贾珩放下茶盅,抬眸看向史鼎,问道:「世伯什么时候起程?」「明天就走,公事不好耽搁。」史鼎笑了笑道。而后,两人简单寒暄着。史鼎道明来意,神色期待问道:「珩哥儿,我这说来也是头一次外放,你刚从河南回来,我这趟外放,可有什么注意的没有?」贾珩沉吟片刻,道:「河南那边儿事务的确繁芜,中原寇祸方定,原有不少附逆从贼的百姓,因为河工徭役赎罪,刚刚放归乡里,人心尚未全部归附,需要刚柔并济,此外,还有一些本身就在服着劳役刑的贼寇,需得提防、警视,以免再引起着中原动荡,朝野侧目,所以,先前我才上疏说,需得一位武勋前往督抚坐镇。」史鼎点了点头,道:「珩哥儿你是一片公心,只是那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贾珩道:「此事那些朝臣未必不知,只是彼等藏着私心,怀门户之见,只能说,话不投机了。「荣庆堂中众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哪怕是只言片语,可透露的信息却足以让人心神震动,思忖再三。在黛玉身旁的秀墩上,着淡黄衣裙,容止丰美的少女端坐着,那双雪白莹润玉手捧着的老君眉茶盅,茶水荡起一圈浅浅涟漪,秀眉蹙了蹙,潋滟柔波的水润杏眸抬起看向蟒服少年,心底不禁见着担忧之色。贾珩道:「所以,世伯这次巡抚中原,势必要受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们瞪大了眼珠子,就盯着世伯的错漏,世伯可看到那个彭晔,此人在淮安府就非善类,对我等武勋颇怀敌意,我预料此人前往河南后,不会老老实实做他的藩台,多半会给世伯使绊子,甚至还想借世伯扳倒我。」这就是丑话说在前头,省得忠靖侯史鼎不当回事儿,再着了那些文臣的道,同时他也有些担心史鼎在地方不知检点,括敛民脂民膏,毕竟史家因为府中开支供给不上,不请佣人做衣服,而是让湘云在家作着女红贴补家用。故而,除却锦衣府例行督问外,他还会与冯廉、宋四国舅、以及徐开多方书信打听消息,对史鼎在河南的举措行止做到时刻关注用的牛拍打工放打划大/土。而听贾珩越说越厉害,荣庆堂中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心神微震。这等宦海沉浮中的人心算计,波谲云诡,比之内宅妇人的鬼蚊心思尤甚三分。贾母脸上笑纹敛去一些,心头也难免生出一股凝重之意。凤姐柳梢眉下的丹凤眼眨了眨,打量着那正色直言的少年,眼眸转了转,也不知为何,就是隐隐觉得……另有名堂。记得这人早先就是以类似言语让她不要借着族里势大,在外放印子钱,这说话的口吻却有五六分像。史鼎的夫人张氏听着贾珩的「告诫」,已是脸色倏变苍白,惊声道:「珩哥儿,这外放个巡抚,怎么这般凶险?」探春乜了一眼史鼎媳妇儿。史鼎目光幽晦闪烁,沉声道:「官场之上如逆水行舟,可不就是这般凶险?牛家先前就是折损在河南,我此去一任封疆,已打定主意,萧规曹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他国朝武侯出身,在河南好好待上三年,再去其他太平一些的省份担任疆臣就是。贾珩看了一眼史鼎的夫人张氏,道:「世伯只要在河南本本分分为朝廷做事,纵是有着小人中伤,我在京城这边儿,也会为世伯分说的。」史鼎原是等的就是贾珩这句话,闻言,目中现着感激,笑道:「珩哥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贾珩道:「世伯放心,只要是不违国家法度,绝不会让人因人废事,挟私怨而害公义。「贾母在一旁见气氛凝重,想要缓和荣庆堂的气氛,只得给凤姐使眼色。凤姐笑道:「老祖宗,这大夏天的,怎么凉飓飓的?」众人都是诧异地看向凤姐。凤姐笑道:「这朝堂的事儿,听着疹人,倒是让人凉飕飕的。」贾珩看了一眼凤姐,正是夏日,丽人云鬓挽起,着一身低胸裙装,秀颈之下,大片脂粉酥白的雪肤,见着一层晶莹靡靡的微汗,少妇那张明艳的瓜子脸,笑意嫣然,声音婉转。不知为何,心底忽倒映前世一幕。花信少妇红唇微启,笑道:「老祖宗,这大夏谁吃生羊了乍么执妹妹的?「大,谁吃生妄」,怎么热辣辣的?然后,还作势拿着手扇了扇。薛姨妈也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朝堂的事儿,是听着让人心头发寒呢。」贾母笑了笑,说道:「可不是,他们两个说着。」史鼎道:「听珩哥儿这般一说,我心头也有了一些数,等到了河南,还是以谨言慎行为要,原本是想打发人将史义那孩子调过去,但现在看来,还是留他在京里好一些。」走着关系随着自己调到河南,只怕会落人闲话。贾珩闻言,暂且按下调史义前来五城兵马司的说法,点头道:「父子同朝为官,的确不好同赴一地。」史鼎这时,心头又生出一股凝重之意,目光期冀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轻笑道:「中午时候,珩哥儿有空没有,一同吃个饭才是?「等会儿他还要私下请益请益才是。贾母笑道:「珩哥儿,晌午时候,唤上宝玉他老子,再让人到学堂将宝玉唤过来,你们爷几个好好聚聚才是。」贾珩轻声道:「等会儿要到锦衣府公干,中午会回来。」史鼎连忙笑道:「那珩哥儿不用在这陪着我,赶紧去忙着,等晌午时候,咱们再小酌两杯,一同说话。」贾珩说了几句话,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起身,向着贾母告辞离去。这时,元春盈盈起身,笑道:「老祖宗,要不我去送送珩弟?」贾母点了点头,笑道:「大丫头去罢。」史鼎夫人瞥了一眼容颜丰艳,眉眼笑意流波的元春,暗暗皱了皱眉,暗道,这元春都多大的姑娘了?现在还出阁呢?这都快成老姑娘了吧?贾珩与元春沿着荣国府返回宁国府,准备将书房中的机要文秘一并带至锦衣府。正是上午时分,两人抄手游廊并排走着,抱琴落后几步,悄悄跟着,看着前面的一对璧人,男子俊秀挺拔,女的雍容婉美。「大姐姐什么时候去长公主府上?」贾珩问着一旁的姿容丰腴的玉人,元春今天换了一身淡红刺绣莲花的衣裙,额头留着少女的空气刘海儿,芙蓉玉面,柳眉桃腮,唇上涂着一层玫红胭脂,而眉梢眼角无声流溢的温宁气韵比之甄雪不输分毫。贾珩目光闪了闪,这是出自自己手笔,心底倒也生出一些成就感工山三风拟芯。说来,甄晴与甄雪姐妹和元春也是闺中闺蜜。元春粉腻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儿,见着几分羞喜之色,柔柔道:「下午就过去呢。」珩弟这般唤着她,是想她了吗?贾珩低声道:「昨个儿我去了长公主府上,可惜大姐姐不在。」元春闻言,如琪花玉树的丰润脸盘,先是微微一红,旋即,芳心伸出涌起阵阵甜蜜,珩弟与殿下缠绵痴缠之时,也在想到她?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确实回想起与晋阳长公主,那日共侍一夫之景,心神摇曳,失神片刻。贾珩轻声道:「大姐姐,过段时日,我可能又要去扬州了。」这么久不见,真有些想元春了。在与他长期在一起的可卿、晋阳,元春三人中,如论丰腴绵软,元春无出其右给他的体验前所未有,恍若水蜜桃一般,性情偏偏又柔软如水,再加上特殊身份,嗯?「珩弟刚回来,怎么又要出远门?」元春柔声说着,说话间,随着贾珩来到宁国府。「咱们回书房,我有些话和大姐姐说。」贾珩看向远处的东厢书房,温声道。元春「嗯」地应了声,两人进入书房,落后几步跟着的抱琴,则在门口望风。贾珩状其自然地拉过元春,在自己腿上抱着,丰腴绵软的身子如布娃娃一般,夏天原就衣衫轻薄,香肌柔腻,紧紧触碰,不过除却心头止不住的喜爱,反而少了许多情欲。元春一时有些羞脸颊浮起浅浅红晕,终究是被贾珩抱惯了的,神色如常,也有些享受这种被自家情郎宠溺的感觉,轻轻捉住正要探入衣襟捉怪的手,羞嗔道:「珩弟,我问你正事呢,你等下别胡闹。」不知多少次恩爱缠绵,彼此早已知根知底,她是知道,每次在书房或者都是抱着抱着,然后就是撩开了她的裙裳,让她执笔研磨。贾珩只得拿开手,捉着元春小腹的肉肉,温声道:「大姐姐,扬州的事儿拖延太久了,还有一些军务,需我亲自跑一趟,对了,我都和晋阳殿下说好了,等那边儿稍稍顺遂一些,大姐姐你们再去金陵。」羊胎口早贝姜切忧、扶头元春阅言王突悠恋元春闻言,玉谷快支,芙甲亡是见者担忧,我大道:「珩弟这刚回来,怎么又?这次出去险不险?比之上次出去平乱如何?」「珩弟,现在那些人知道你的厉害,不会明着对付,说不得使出一些下作手段,珩弟去了扬州倍加留意才是。「不等贾珩回答,元春秀眉之下,美眸莹莹如水地打量着少年的清隽面容,芙蓉玉面满是疼惜。虽是愈发权势煊赫,炙手可热,但却越来越险了,她宁愿珩弟平凡一些才好。贾珩心头微微讶异,轻轻抚着丽人粉腻如霞的脸蛋儿,轻笑道:「我会当心的,大姐姐可真是我的贤内助。」还就让元春说对了,甄晴先前就对他设计加害。「什么贤内助。」元春心头羞喜交加,腻哼一声,嗔白着贾珩,忽而幽幽叹了一口气,看向那少年,道:「如果有可能,我宁愿珩弟如史家老爷一样,好好享着福才是,现在官做得越大,我越是提心吊胆,上次平乱,还有抗洪的事儿。」从当初的欣喜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炙手可热,现在却是满满的担心。贾珩闻言,面色顿了顿,看向那张婉美如水的脸蛋儿,温声道:「大姐姐放心,我会留意的。」「我知珩弟心怀大志,所以也不好劝你,只是你在外也要多多爱惜自己身子,最近清减了许多,也憔悴了,珩弟一看就是昨晚通宵达旦,操劳公务,没有睡好。」元春弯弯秀眉之下,目光莹莹如水,伸出温软的手轻轻抚着贾珩的脸颊,语气中满是疼惜。贾珩:「??」通宵达旦?操劳公务?想了想,也不想转移话题,看着唇瓣莹润如水的元春,凑近而去,攫取甘美。元春轻轻阖上盈盈如水的美眸,双手绕过贾珩的脖颈,任由贾珩施为。过了一会儿,抱着脸颊如霞,檀口喘着细气的元春,贾珩低声说道:「二太太没再催你的婚事吧?」「回来之后又提了几回,被我以出家给堵了回去。」元春抿了抿樱唇,轻声说道。贾珩紧紧抱住元春心头涌起愧疚,低声道:「大姐姐……」「好了,别说这些了,等明天我就去长公主府上躲躲,府上那位傅家姑娘,比我年纪也差不离,也没嫁出去。」似是冲淡着气氛,元春眉眼弯弯,轻笑了下,看向少年,意味深长说道:「我瞧着那傅家姑娘倒像导冲珩弟来的。」违家走/中功乐术的。傅试的妹子,傅秋芳现在晋阳长公主府上,帮着长公主处置一些生意上的事儿。贾珩低声道:「傅试那些小心思,上不得台面。」「珩弟纵是纳了傅家姑娘也没什么的。」元春柔声说着,轻轻抚着贾珩的脸庞,玉人眉眼含笑。贾珩道:「大姐姐,我没那个心思,好了,咱们别说旁人的事儿了,我看看玉虎项链。」元春正要说着什么,就是腻哼一声,任由贾珩纠缠。与元春痴缠了好一会儿,贾珩见天色近得半晌,这才离了虎瞳充血的玉虎,松开芙蓉玉面已然彤彤如火的元春,附耳道:「大姐姐,我去锦衣府,你在家等我。」「嗯,珩弟去罢。」元春玉颜发烫,伸手轻轻整理着凌乱的前襟,柔润如水的目光满是恋恋不舍。只是,心底却有些疑惑,方才珩弟抱着自己,虽不改往日炙热,可并没有以前那般急不可待。嗯,再是天赋异禀,或多或少,也总有个冷却时间,本身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何况昨天贾珩真的没少折腾。北镇抚司,官厅贾珩在众多进入官衙,一面让人将历年搜集而来的扬州盐商情报汇总成册,递送过来,一面让人唤着暂领锦衣府日常事务的刘积贤,前往书房问事。自曲朗升任锦衣都指挥金事以后,就派往山东侦缉白莲教在山东的情况以后,现在的锦衣府日常事务就由刘积贤处置。「大人。」刘积贤拱手道。贾珩点了点头,让刘积贤坐下,吩咐道:「过几天我去扬州一趟,锦衣府秘密准备舟船车马。」因为南下查盐需要带上黛玉到扬州与林如海团聚,乘船终究便宜一些。刘积贤点了点头,暗暗记下此事。贾珩沉吟片刻,低声说道「白莲教在中原煽动寇乱,分明蓄谋已久,先前更是谋刺国家宗藩,你最近可着锦衣府卫在楚王、魏王府周方布控保护,还有宁荣街也要加派人手保护,严防贼子铤而走险,莫要出了什么纰漏才是。」经过先前一事,对楚王妃甄晴需要防备一手,防止甘斑而去险工具设计定位。事实上,锦衣府对官员的侦听权不是毫无限制的,比如锦衣府一般不会对当朝阁部、宗藩、高品勋贵、帝女的宅邸使用侦听、刺探手段,除非得了圣谕。比如曾经的忠顺王府,当初收买琪官儿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其实严格说仍有一些逾矩,但是瑕疵,并不致命。而以上人员的侦听权,贾珩虽然没有问过,但也猜测出应是掌控在内卫手里,但天子也是因事而动,多半会在考察、猜忌阶段,平常不会动用常规的监听手段。那种连家里宴饮位置都知道的大范围、事无俱细的监听,不说技术和人力上的实现难度,就是天子也不会这般无聊,引起君臣相疑,徒惹尴尬。普通人的注意力尚且稀缺,何况日理万机的九五之尊?当初他在被考察阶段就有密谍探事记录,但现在应该是没有了的。故而,他可以派出探事以保护为名,看到王府大的动向,倒也不是什么犯忌的事儿。刘积贤倒也没觉得不妥,拱手领命。「另外晋商会馆,扬州盐商,这些都要派探事盯着。「贾珩吩咐道,对这些商贾就没有什么忌讳。刘积贤领命而去。贾珩旋即又拿起手中的簿册,翻阅起来,而后待晌午时分,让人带将回去。待贾珩重又返回荣国府,这会儿史鼎还没有离开,正在陪着贾母听着凤姐请来的戏班子,咿咿呀呀,热热闹闹。这请来的戏班子,算是庆贺贾珩晋爵、祭祖的事儿,当然这无疑是想高乐一场的借口。凤姐原是离了荣庆堂前去解着小手,忽地见到贾珩从抄手游廊快步过来,不知为何,芳心狂跳,呼吸急促许多,下意识就想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