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宁国府妙玉所居的院落——贾珩凝眸看向不远处正在下棋的两人,妙玉与邢岫烟两人对弈,颇有魏晋王谢高门之女的洒然不羁风度。尤其是岫烟,那眉眼之间冷淡、清纯的气息倒有些几分像…坂井泉水。待下完一局围棋之后,邢岫烟盈盈起得身来,容色恬静,轻声说道:“妙玉师父,我先走了。”妙玉弯弯柳叶细眉下,明澈清眸眸光波光盈盈地看向邢岫烟,低声道:“也好,都这般晚了,那你代我去送送。”说着,看向一旁的青衫少年,以目示意。贾珩一时之间,默然无语。妙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躲在衣柜里看媳妇儿叫外卖小哥送外卖是吧?不过,这时候的女人不能简单以常理度之,而且还是妙玉这种脑回路清奇的文青女。贾珩定了定心神,倒也没有多说其他,转而看向邢岫烟,说道:“岫烟,一起走吧。”邢岫烟葱郁秀发挽起的精致云髻下,那张秀气、婉丽的脸蛋儿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瞥了一眼妙玉,没有再说其他,只是一个人抬步出了厢房。贾珩抬眸看了妙玉一眼,见艳尼脸上不见丝毫异色流露,倒也默默随着邢岫烟出了厢房。其实,两人的院落也就一墙之隔,平常来往倒也十分便宜。邢岫烟立定身形,盈盈转过身来,目光温婉如水地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珩大哥多陪陪妙玉师父吧。”贾珩道:“等将你送回去以后,晚上回去陪她。”说着,状其自然地握住邢岫烟的素手,问道:“岫烟,这个天,冷不冷?”少女纤纤素手触感肌肤冰冷,细腻,此刻落在他掌中,似乎有些紧张。这也是亲昵的少了,除了上次盖了章以后,他再也没有与岫烟亲昵过。邢岫烟妍丽玉颜两侧微微泛起红晕,颤声说道:“不冷。”贾珩温声道:“这几天气候湿冷,别着凉了。”不,你冷。有一种寒冷是珩大爷觉得你冷。邢岫烟轻轻“嗯”了一声,也只能任由着贾珩牵挽自家的纤纤素手,芳心砰砰跳了起来。两人说话之间,回到邢岫烟所居的院落,步入厢房。邢岫烟弯弯眉眼之下,那张白璧无瑕的粉腻脸蛋儿,已然绮艳成霞,随贾珩一前一后进入厢房。“珩大哥,我给你倒杯茶。”邢岫烟恍若出云之岫的蛾眉下,眸光低垂,轻声说道。贾珩也不多言,只得暂时松开那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邢岫烟提起茶壶,拿过茶盅轻轻斟茶,伴随着“哗啦啦”之声,茶沫子自底部泛起,涟漪圈圈,一如少女的心境。身形高挑的少女,转过一张秀美、妍丽的玉容,看向那少年,柔声道:“妙玉师父她这几天好很多了,饮食起居一应都正常,她还说胖了一些呢。”贾珩道:“那就好,平常我不在家里,多亏了你照顾着她。”邢岫烟闻言,明眸清芒闪烁,轻轻抿了抿粉唇,道:“珩大哥,你平常也太忙了,妙玉师父她有孕之后,心情就不大好。”贾珩叹了一口气,道:“这段时间,我是有些冷落她了。”邢岫烟道:“不过妙玉师父她知道珩大哥忙着外间的事儿,也不能天天在后院的。”说话之间,将手中的茶盅递送过去。贾珩想了想,接过茶盅,说道:“话是那般说,但还是有些冷落她们娘俩儿了。”邢岫烟落座下来,少女体态端庄,气质有些风轻云淡,柔声道:“那珩大哥以后多陪陪妙玉师父才是。”贾珩拉过那纤纤素手,只觉少女身上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天然草木清香,萦绕在鼻翼之间,柔声道:“也多陪陪你。”之前,与邢岫烟相处时日尚短,其实没有培养多少感情。邢岫烟闻听此言,芳心羞喜交加,低声道:“珩大哥。”转脸之间,却见那少年已经放下茶盅,凑近而来,邢岫烟刚要说话,却不由“唔~”的一声,然后唇瓣一软,分明那少年已经凑近而来。少女娇躯微颤,弯弯睫毛颤抖而下,两侧脸颊团团嫣红浮起,看上去有些凄弱无助。贾珩相拥着邢岫烟,在少女耳畔低声问道:“岫烟,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其实,邢岫烟算个头儿比较高的,似乎因为玉颊两侧晕红团团,明媚如霞,好似一个红苹果般。邢岫烟此刻面红耳赤,一直延伸至耳垂,轻轻拨着衣襟处作乱的素手,颤声道:“珩大哥,别闹了。”她还没有嫁给珩大哥呢。贾珩默然片刻,低声道:“岫烟年岁也不小了,等回了京城,我纳你过门儿吧。”邢岫烟“呀”地一声,芳心既是欢喜又是惶恐,轻轻应了一声。贾珩笑问道:“岫烟也不问一下名分?”邢岫烟玉颜怔怔失神,轻轻抿了抿粉唇,轻声道:“名分不名分的,又有什么紧要的?”贾珩:“……”也不知是不是邢岫烟段位高,还是真的不慕名利。不过,他相信应该是后者,因为原著之中这位少女真是不太讲究这些。贾珩问道:“岫烟为何这般说?”邢岫烟忽而将那双几成岚岫云烟的眸子,定定投向那少年,问道:“珩大哥心中或许分过高下,但何曾分过名分吗?或许有人虽无名分,但却在珩大哥心底排在第一位,或许有人虽有名分,但在珩大哥心底排不过前三?”贾珩:“……”他真是被岫烟震惊到了,这么人间清醒,究竟是要闹哪样?贾珩剑眉挑了挑,眸光微动,问道:“岫烟说说,谁虽然有名分在身,不入前三?”说着,拉过少女的素手,见邢岫烟两侧脸颊羞红不已,这会儿才稍稍找回一些熟悉的节奏。邢岫烟贝齿咬着樱唇,低声道:“珩大爷心头清楚,又何必问我?”贾珩伸手轻轻捏着少女光洁圆润的下巴,道:“岫烟这就说错了,我都是一视同仁的。”非要分个高下,实在没有意思。邢岫烟修丽双眉,明眸眸光似蕴藏着一丝俏皮之意,柔声道:“珩大哥你摸着良心说。”贾珩道:“那就摸着良心说。”邢岫烟那秀郁、岚烟的清丽眉眼蒙起一丝羞意,似嗔似恼道:“珩大哥。”“你不是让我摸着良心?”贾珩道。真是细枝结硕果,暗道,也不是完全这般淡然处之。邢岫烟贝齿咬着粉唇,眉眼羞怒地看向那少年。我是让你摸自己的,不是让你……不过,情知少年只是有意相戏,心头多少也有些无奈。贾珩拥住邢岫烟的娇躯,感慨说道:“岫烟,人心或因陪伴,或因性情契合,感情有深有厚,不能一概而论,但我自问对她们都视若珍宝,当然……也包括岫烟。”这也是回应岫烟的争议,并无高下,只是陪伴时间的长短,最终大家都一样,都有光明的未来。邢岫烟正自思索少年的话语,闻听最后的一句话,芳心中就不由涌起一股羞喜之意。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似乎十分看中自己,或许纵然进不了前三,也在前十之内吧。贾珩抬眸看向容颜娇媚的少女,问道:“岫烟在想什么呢?”少女显然没有受“雌竞”环境的影响,对《卫国公和他的女人们》的旁观认识更清醒一些。邢岫烟眉眼慌乱,抿了抿泛起莹润光泽的丹唇,说道:“也没想什么。”贾珩轻笑道:“岫烟平常可以多打扮打扮,虽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但女为知己者容,是吧,岫烟。”被那少年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自在,邢岫烟眉眼弯弯,那张妍丽、明媚的脸颊红晕泛起,含羞说道:“珩大哥,唔~”这没打扮都已经亲了好几次了,这她如是打扮,想都不敢想。感觉到那少年的亲昵,邢岫烟那张秀美、明艳的脸颊两侧,不由浮起嫣然红晕。贾珩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少女,低声说道:“岫烟,我这几天过来时常看看你。”邢岫烟正自晕晕乎乎之时,闻言,芳心一颤。暗道,难道是时常过来亲亲她?贾珩轻轻伸手捏了捏邢岫烟柔腻的脸蛋儿,说道:“我过去了。”来日方长,对这位性情澹泊的少女,他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爱。待贾珩离了厢房,去了隔壁院落,迈入妙玉所在的厢房。妙玉将螓首自书册中抬起,凝眸看向那少年,好奇问道:“完了?”“什么完了?”贾珩讶异,道:“这大晚上的,咱就别看书了,怪瞅眼睛的。”说着,近前将妙玉手中的书册收走,试图转移话题。“这看的是什么?我的哪一本?”妙玉却并未接过话茬儿,柔声道:“岫烟兰心蕙质,虽然出身贫寒,但性情之中却蕴藏贵气。”贾珩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心思是挺慧黠的,我也喜欢她的性子。”妙玉忽而幽幽道:“你有不喜欢的吗?”贾珩:“……”阴阳怪气,已经出现人传人是吧?贾珩说话之间,静静地看向那丽人,拉过艳尼的纤纤素手,低声道:“师太,积点口德吧。”妙玉闻言,忍俊不禁,当真是晴雪方霁,明艳不可方物,倒是将贾珩看的一呆。事实上,贾珩都很少看到妙玉笑过。贾珩轻轻伸手抚过丽人的脸蛋儿,说道:“妙玉,以后得多笑笑才是。”妙玉秀眉之下,清眸眸光盈盈如水,羞喜交加,说道:“皮相不过是臭皮囊而已,万万不可沉湎过度。”贾珩点了点头道:“师太说的是,红粉骷髅,刹那芳华,这些都是一时梦幻,万万不可沉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说着,双掌合十,轻轻道一声善哉善哉。妙玉见此,恍若霜玉的脸颊羞红成霞,低声道:“我给你说正事儿呢。”贾珩拉过妙玉的手,道:“这些也是正事儿啊,佛祖拈花一笑,难道不是正事。”妙玉闻言,眸光盈盈,低声道:“那我以后多笑笑。”贾珩轻轻捏着下巴,凑近过去。妙玉明眸刚刚闭上,忽而瞪大了眼眸,暗道,这是和岫烟刚刚亲昵过。贾珩轻轻拥过丽人削肩,低声道:“这些都不是正事,养好胎才是正事儿,咱们早些歇着吧,肚子里的孩子都困的直打呵欠了。”感觉妙玉自怀孕以后,比以往褪去了几许仙气。尤其是妙玉身上那股温婉、明丽的人妻韵味,就有些掩藏不住,仙子坠下凡尘,不过如是。妙玉闻听此言,犹如清霜覆盖的脸颊恍若云霞锦绣,羞恼说道:“你胡说什么呢?”贾珩招呼道:“素素,去打点洗脚水来。”素素在外间“唉”了一声,而后,就端过一盆冒着腾腾热气的热水过来。贾珩接过热水道:“素素,我来吧。”妙玉见此,玉容微变,急声道:“让素素来就好了。”贾珩道:“没事儿。”妙玉都给自己生娃了,他也没有什么可人间贵物的。说着,给妙玉去了鞋袜,现出一双白生生如同嫩藕的脚丫,光洁如玉,恍若新发之笋。妙玉稚丽眉眼间就蒙起害羞之色,道:“你别看了。”贾珩皱了皱眉,道:“师太,脚丫儿这都有些肿了。”妙玉也不知是不是要瘦一些的缘故,脚丫儿明显瘦弱许多,但因为有孕在身,仍是有些水肿。妙玉闻言,郁郁含烟的明眸凝睇而望,看向那少年,捕捉到那沉静眉眼之间的怜惜之意,芳心不由涌起一股甜蜜暖流。贾珩将文青少妇的脚丫儿放在铜盆中,热气腾腾之间,道:“你平常晚上多洗洗脚,晚上也能睡得香一些。”妙玉轻轻“嗯”了一声,感受那少年的体贴入微,脸上现出欣然之意。贾珩给妙玉擦净脚丫儿上的水迹,低声道:“妙玉,咱们歇着吧。”现在妙玉还正处于危险期,他现在就是陪着妙玉一起睡觉。妙玉心头也有些欣喜,轻声道:“我这边儿也服侍不了你,要不让素素……”贾珩皱了皱眉,低声道:“胡说什么的,你这里是庵堂所在,佛门清净之地,如何能轻易玷辱?”妙玉闻言,拧了拧秀眉,忍不住说道:“你当初对菩萨不敬的时候,也没有见你这般虔诚。”贾珩道:“那是谁诵经超度……”“你不许说。”妙玉羞恼地拿粉拳捶了一下那少年的肩头。贾珩连忙拿过妙玉的素手,低声道:“别动着胎气了。”夫妻两人打打闹闹,然后上了床榻,一起放下帷幔,盖上被子。妙玉将螓首靠在自家怀里,那张俏丽玉颜上涌起说不出的甜蜜之意,低声道:“子钰,你说咱们得孩子将来长大了,是从文还是习武?”贾珩语气诧异道:“你之前不是说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吗?”真是孕期中的女人,一天三变。妙玉秀眉蹙起,目中蒙起怅然之色,低声道:“你说的也对,他总要有自己的想法。”贾珩想了想,道:“那就习文吧,人家说,将门不过三代,因为杀气太重,太过损伤阴德。”妙玉想了想,道:“那也好,我教他琴棋书画。”贾珩掌指间丰盈寸寸流溢,轻笑说道:“别让他沾了你的禅意,将来再起了遁入空门的念头。”妙玉闻言,心底不仅有些害怕那一幕,连忙道:“那还是你教他好了。”贾珩笑了笑,搂住丽人的香肩,低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歇着吧。”两人相拥说着话,渐渐沉沉睡去,高几上的一根蜡烛烛火渐渐吹熄。长夜寂静,烛火微明,庭院中的天穹之上,一轮皓月当空,几颗稀疏星子闪烁不定。…………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之间,不知不觉就是三四天过去。贾珩在闲暇之时,不是陪着金钗在宁国府中一起玩耍,或是去陪晋阳长公主,不觉时光飞快而逝。直到这一天正月初四,贾珩在锦衣府卫的簇拥之下,前往兵部衙门,在官署中集合江南江北大营衙门的一众军将共议兵事。此刻,厅堂之中,不少江南大营的军将人头攒动,济济一堂,诸军将脸上皆是喜气洋洋之色不减分毫。贾珩一袭蟒服玉带,外罩一道玄色挂肩的披风,坐在一张漆木帅案后,看向下方列队而站的诸军将。贾珩沉吟片刻,说道:“江南水师这次收复大员岛,劳苦功高,兵部方面已经将诸位的告身发下,唯望尔等勇将士卒不负天子隆恩,不负百姓殷切所盼,保卫江南的桑梓父老。”众将闻言,纷纷应是。这一次,前江南水师的参将韦彻,正式被授予江南水师提督,而其他将校也有不同的封赏,原出身崇明沙水师学堂一系的将校,纷纷得以被提拔至中、高层将校。贾菱、贾芹等贾家小将就在军将队列中,面上现出激动之色,这次出征,贾芹累功升迁为游击将军,而贾菱更是升迁至参将。至于董迁,这次回京以后,担任一营都督同知,几乎是板上钉钉。贾珩冷峻目光逡巡下方一众将校,沉吟片刻,朗声道:“此后江南水师演练舟船,巡视海域,提防贼寇,同时也要与登莱水师协同演训,以为来日渡海作战,收复辽东等地做准备,今年本帅也会前往天津卫,整饬水师兵备。”下方诸将闻言,面色微动,心底就有几许莫名的火热。因为,这又多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眼下红夷匠师尚在金陵,最近南京兵部以及工部会加派匠师,冶炼炮铳,装备到水师船只上,原本有炮铳的船只和水师开始演训,不要让红夷大炮等人。”粤海战事上了解过炮铳之利的军将,闻言,眼前都不由一亮,如果能率领这样的船队攻略朝鲜,定然无往不利。贾珩而后又布置了相关作训事宜,而后与原朝鲜的军将,也就是以李道顺为首的军将交谈。偏厅之中——贾珩抬眸看向李道顺一众朝鲜军将,低声说道:“李将军,前不久在粤海海战,官军俘获了不少朝鲜水师将校,这些都会交由李将军统帅、作训。”李道顺面容坚毅,拱手道:“卫国公放心,末将定会让手下军卒忠于大汉。”贾珩沉吟半晌,道:“李将军熟知朝鲜地形地貌,以后自朝鲜威逼辽东,还有多多仰仗李将军之处。”李道顺拱手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贾珩道:“朝鲜方面地形地貌,李将军可有现成的舆图?”李道顺道:“行军图有一些,这就给卫国公拿来观瞧。”说着,吩咐着一旁的将校过来,然后挂在一架竹木锦绣屏风上。贾珩端详了一会儿,暗暗点头,山川地理轮廓与后世大差不差。李道顺察言观色,低声道:“卫国公,朝鲜国内也有一部分人对女真人的奴役颇为不满,一直想投效朝廷,但因为女真威胁,不敢轻举妄动。”贾珩问道:“可曾以书信先行联络?”李道顺面色谨肃,拱手说道:“末将愿写书信代为游说。”贾珩点了点头,道:“朝鲜原是我大汉藩属之国,李将军可以传本公的话,只要他们反正,朝廷仍不计前嫌,荣华富贵不失。”李道顺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