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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北洲的远客

光明壁垒 会摔跤的熊猫 12237 2024-11-01 21:48

  长野城外。【风瞳】高悬,数千枚【风瞳】排布在云层之上,随风摇曳,阵列扩散……这些是长野的眼,在顾长志沉睡的二十年里,这一枚枚眼睛便替神看守着这片世间。长野大区是九大区中秩序最稳定的大区,没有之一。违背联邦律法的罪犯,一定会远离这片大区,离得越远越好……因为【风瞳】对于超凡者气息的捕捉实在是太敏锐了。除此之外,这里坐镇着大审判长,大指挥长,五大家家长……除了某位云游东洲负责在外捉捕重量级逃犯,偶尔才会回来的大裁决官,东洲议会最强大最凝聚的战力,齐聚于此。除了执掌火种之力的神座,的确也没有其他人,有胆量有能力对长野做出侵犯之举。曾经在大都搅弄风云的“枭”,如果把长久基金会迁移到长野……那么不到半年,就会被连根拔起,这并不是说长野的实力碾压大都。而是,整个东洲最成熟的保护体制,最强大的监察力量,都放在了这里。“白大人!”风瞳监察室内。一位监狱所职官神情凝重,调出了雪禁城外的【风瞳】影像……穹云之上,有风霜掠过。长野最北部的那几枚风瞳,在同一时间,被覆上了霜雪。【风瞳】的表面涂抹了强逻辑材料,恶劣天气也无法将其损坏,而出现这种现象,很明显是超凡能力的影响。披着白色审判官大袍的白沉,神情平静,默默凝视着屏幕。这间监察室,拥有着东洲议会理论上最高的【深海】权限,毕竟【风瞳】庇护着整片大区的安宁,遭遇了异样,会第一时间提供出具体的画面捕捉。只不过……这一次画面捕捉似乎失效了。【风瞳】什么都没有看到。覆盖的风雪,凝聚片刻之后,便自行融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咦……”负责监察的那位职官,困惑地挠了挠头,“是我看错了么?”【风瞳】没有警报。说明刚刚的一切只是虚惊一场。白沉收回目光,他按下大檐帽,轻声说道:“我出去一趟。”他离开监察室,跨上摩托,发动之后,向着长野北部那些风瞳的所在之处,一路疾驰,背后扩散出无形的精神波动……下一刻,一道巨大的神灵虚影,便浮现在白沉猎猎作响的大袍之后。那是一个举着镰刀的黑袍死神。【审判者】。“审判者……找到‘它’。”高举镰刀的死神,黑袍下散发着幽幽光芒,此刻干枯双手将镰刀平举,一抹辉光从明亮刀身上掠过,最终它望向一个方向。“轰!”这辆特制的摩托,在这一刻被白沉的超凡源质加持,瞬间加速,几乎冲破了音障,在短短数秒内便化为一道虚影,犹如一枚坠地陨石般,极其狂野的轰鸣而出。排气管中喷吐而出的,仿佛不是燃油和尾气,而是一个人沸腾的鲜血!很快,白沉便抵达了长野北部,一片高耸的石墙,他拧转油门,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大袍在灰尘之中翻飞。大檐帽下是一双平静且冷漠的眼神。远方有一片雪云。是的。那是一片……雪云。就这么“缓慢”掠过天际,沾染风瞳之后,将这些长野之眼一一冻结,然后在离散后,重新将其恢复。实际上,那片雪云的速度,并不比审判者加持的摩托要慢。最多再过十分钟,就可以抵达雪禁城上空。那雪云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身影……那道身影,才是“雪云”的本体。“嗡嗡嗡!!!”白沉加大力度,向着那片雪云冲击而去。审判者挥出镰刀!泥土飞溅。这一刀并没有杀意,但却激荡出了方圆数百米的尘土,在长野北部荒芜的阔土之上,有一道道翻涌而起的泥尘之柱,宛如天幕!而此刻坐在监察室内的职官们则是震惊困惑。白沉大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已经赶到了北部边界,但更让他们困惑的是,【风瞳】内依旧没有异样的景象,只能看见白沉以审判者挥刀,震荡尘埃的画面!那辆宛如灌注了活人鲜血的摩托,在地面上转了一个极大的弯,白沉根本没有去按转刹车,就这么以单脚为刹,硬生生踩停这辆摩托,而激荡翻滚的泥尘,则是向着那片雪云涌去。“轰——”雪云遭遇泥尘。也遭遇了白沉传递而出的精神波动!一道清冷的警告声音,在这片大地之上荡开!“前方长野……使徒禁行。”能够欺骗【风瞳】的超凡者,一定是自身实力极强,强到了能够以精神力遮蔽天幕的程度,这种程度的超凡者一般都拿到了联邦的封号授权。可他们进入长野,绝不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因为以精神力屏蔽天幕,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告知【风瞳】——我来了。此刻的【风瞳】,仿佛看见了幽灵。而能够造成这个现象的,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在【深海】内的权限,比监狱所更高!来者掌握着最高席赋予的“自由”,而拥有这种“自由”的……除了【神座】,就只有【使徒】!雪云之中的身影,听到了这缕精神波动。泥尘翻涌着落下。原先污浊的泥泞尘埃,在落下之后,竟然纷纷扬扬化为了一场洁净无垢的雪雨……白沉抬头,眯起双眼,看着簌簌坠落的雪白结晶。每一粒雪尘,都是纯洁无垢的结晶。只不过短短数秒,这些飞溅而起的泥泞,就被雪云中的力量净化。“抱歉……”雪云中传来了很轻的一道声音。那大片大片的雪雾,逐渐收敛,落下,远在百里外的监察室职官们,仍然无法通过【风瞳】捕捉来者的影像……但站在不远处的白沉,却是看清了雪云之中的那道身影,真正的模样。雪雾收拢,尽数掠入一人的体内。那道身影窈窕纤长,长发披散,如雪国之女。所有雪雾散尽之后,她露出了真容。羊毛毡帽之下,是一张如冰雪雕塑的苍白面容,这个年轻女子,就连瞳孔……都是白色的。只不过这抹白,与眼白的色彩却是不同。她的瞳孔深处,乃是一片银白。“我本以为,此处尚未抵达长野边界,动用‘领域’赶路,不算违矩。”那位如冰雕般的毡帽女子,言行举止出奇的礼貌。她缓缓挪移目光,那双银白的瞳孔望向了白沉的背后。在空中漂浮,持握镰刀的【审判者】……顿时感受到了压力。“咔嚓嚓……”仅仅是数秒凝视,审判者的黑袍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是什么凝视?竟然连精神力都能冻结……白沉的神情有些难看。这个家伙的实力……不容小觑,从这身打扮来看,是从北边来的么?“我名阿旒尔。”女子脱下毡帽,微微鞠躬行礼,轻声说道:“奉女皇陛下之令,来长野拜访……我来寻一个人。”北洲女皇的使徒!东洲与北洲的关系并不糟糕……在对方交代来意之后,白沉的神情缓和下来。他心底其实并不慌乱,因为如今的东洲,已经与先前不同了……他白家老祖宗,正坐镇在长野清冢之中,外洲神座的使徒,若真敢逾越界限,那么自有神座出面!白沉柔声说道:“你要找谁?”“那人……姓顾。”阿旒尔微笑道:“顾慎。”…………顾慎此刻正在春雨观修行。一缕火意,激荡在眉心之处。金箍震荡。虚空之中,不断迸发出叮咚脆响,发丝飞扬,炽火四射。然而……那枚金箍,却是纹丝不动。任凭他如何运转“惊蛰”,“谷雨”,都无法冲破这枚金箍。只不过,观想多次之后,顾慎并非一无所获。在运转“春之呼吸”之时,他沉浸在净土世界之中……犹如盘坐在簌悬木下。如今的净土,在顾长志与千野远行之后,仿佛拥有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一场春雨。万物复苏。远方开出了一枚又一枚的金穗花,虽然没有完全长成,但随风飘摇,已经颇具规模,待到他日长成,必是一片金海。顾慎就在净土世界的冥想之中,隐约感悟到了下一步的方向。呼吸法。很多超凡者认为,这就只是一门辅佐“精神力”稳定的法门。但其实并非如此……这是一条道!一条大道!在没有【深海】的时代,超凡者想要修行,就需要依靠各种观想念头,来稳定精神……于是呼吸法就这么被创造而出,实际上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呼吸法,适应不同的超凡者。超凡修行之道,不是越古老,越强大。这条路,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只是……那些被困于规矩之中的超凡者,注定无法超越前辈。“我的春之呼吸,已经修行到头了么?”顾慎隐约感觉,想要冲破这枚金箍,依靠春之呼吸的力量,已经不足够了。他的春之卷,已经修行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净土世界,万物复苏,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春之后……就是夏!“‘芒种’,‘大暑’……”顾慎喃喃道:“长志先生临走之前,并没有提及这所谓的夏之呼吸,而在三所的记载之中,也并没有其余呼吸法的下落……”东洲所有的,就只有拆分成两半的惊蛰,谷雨。然而顾长志的四季旷野,却是闻名于世……所有人都知道,四季对应着的是哪些呼吸法。两两合一,一共八卷。可偏偏,人们只见过前面两卷。“万物复苏,是为起始……参悟了春之呼吸,就有无限的可能,去演变后续的四季?”顾慎心头有一缕灵光浮现,他明白了顾长志先生缔造四季旷野的真正用意。这条路,每个人走,都是不一样的!由春之卷开始。到夏之卷……便是超凡者自己开始创造!大道拥有无限的可能性。“我希望属于我的‘夏’……足够有活力,万物生长于此季,净土不朽于此季。”顾慎闭上双眼,轻声开口,他尝试去演化春之呼吸之后的下一卷呼吸法。属于他的呼吸法!净土世界,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正在远处背着箩筐锄地的铁五,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热风刮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特奶奶的,也忒热了,简直是要热死老子了……这鬼天气,是怎么回事?”“轰!”下一刻!穹顶之上,雷鸣骤起。铁五被这极其低沉的雷声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来,只见天幕之上,雨云飞速汇聚,只不过与连绵春雨时的景象截然不同……整片净土,都变得压抑起来,这一片铅云云层压得极低,而且不断有沉闷雷声回荡,草叶翻飞。铁五抬起头来,心有所指地回头。他看到远方的那株巨大古树,万千枝条飘摇,做出膜拜之姿。一道年轻身影,盘坐古树之下。这阵阵热风,卷起叶海,向着古树下的顾慎卷去……“这是神座大人在推演世界?”铁五顿时噤声。他放下了锄头,神情凝重地观摩着天地间的异象,喃喃道:“既然如此,热就热吧……反正我也不会真的被热死……”潮湿的闷热之气,席卷在这片天地之间。这个世界的热风,随着顾慎的呼吸,缓慢律动着。呼气。吸气。只是那场闷雨,始终没有落下。顾慎第一次推演“夏至呼吸”,并没有成功。数个小时之后,他退出了精神世界。古树的枝条徐徐落下,恢复了平静,天地间的暑热,也缓缓消失,回归到了原先清凉中略带些许寒意的“初春之季”。铁五拎着锄头,有些遗憾。整个过程,他都在观摩,隐约猜到了顾慎的用意,低声感慨道:“看来神座大人……是想要用一己之力,改变天地规律,赋予这个世界新的活力啊……”“神座大人如此勤奋……”铁五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锄头,扶正斗笠:“那我也要加倍努力耕作了!”…………退出净土之后。顾慎觉得自己久久没有增涨的精神力,竟然有了一丝丝松动的痕迹。很显然,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而那金箍,也不再是完全牢不可破……炽火撞击之下,隐约有了一些对抗之力。顾慎两根手指并拢,按在眉心之处,他深吸一口气后,一缕弱小的炽火不断撞击金箍,终于艰难成型,虽然只有刹那,但及时地被两根手指捻了下来……顾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他看着停留在指尖,袅袅散去的那一缕火光。果然……精神修行,没有捷径。自己想要冲破这枚金箍,就要下苦功夫。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顾慎最不缺的,就是下苦功夫的决心,以及毅力。“咚……”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音。由于精神力内敛之故,顾慎并没有提前觉察。他整理了一下衣着,缓步前去开门……在开门之前,顾慎脑海中出现了好几人的名字。但万没想到。来客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雪发及腰,身披大氅,头戴毡帽。最重要的是……褚灵没有给自己任何预警。“这个女人是【使徒】……由于最高席的权限,长野的【风瞳】无法捕捉到她的踪迹。”通过精神链接,褚灵在零零幺内共享了顾慎的视野,直到顾慎开门,她这才亲眼看见了这个如幽灵般的存在。“……嗯。”顾慎微微皱眉。无需褚灵开口,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他心中便猜到了答案。“咔嚓嚓……”顾慎注意到,她所叩门的位置,已经凝结了寒霜。那是实质的冰雪!这个女子的身上,仿佛有一股古怪的“冻结之力”。而仅仅是对视一眼,顾慎顿时也感到了凛冽的寒意……他伸手触摸面颊。竟是摸到了一片薄薄的冰屑……“嗤”的一声。顾慎眉心燃起了一缕火光……那并非炽火,而是金箍内蕴的斗战之火,这缕火光并不旺盛,却是令人生畏,只有丝缕些许,亦是轻松燃烧至“沸腾”,最终缭绕成了一片金灿雾气。而雾气之中,徐徐凝出一张金灿模糊面孔。白术平静俯视着来客。那位使徒单膝微微弯曲,行大礼,恭敬道:“阿旒尔见过斗战神座大人……”她还没说完。“如果无法控制你的能力,可以把那双眼睛闭上。”白术的声音便传出,将其打断。阿旒尔一怔。她的能力名为【霜杀】,是极其可怕的自然系力量,【霜杀】可以爆发出异常强大的杀力,对应的驾驭难度也非常之高……事实上她在北洲境内,可以平稳压制住【霜杀】,只是如今执行任务,远离北洲,也远离陛下,所以这道原先稳定压制的能力,出现了一些异样。目光所及,霜冻蔓延。阿旒尔路上有些忐忑,因为【霜杀】出现异样……实在是一个糟糕的消息,这很容易让长野的超凡者认为她怀揣恶意而来。好在,一番交流之下,那位拦路的白沉,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而是将她带到了长野城。只是……如今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那位新任斗战神座是动怒了么?阿旒尔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乖乖闭上了眼睛。“可以睁开了。”没想到,阿旒尔刚刚合眼,白术的声音便温和响起。阿旒尔闻言迷茫地重新睁眼。她看见春雨观门前,那原先被自己目光冻结的冰屑,已经恢复如初……这是什么情况?被【霜杀】触及的物体,性质已经改变了。除非时光倒流,否则怎么可能……完全复原?等一等……阿旒尔抬起手掌,掌心凝结出一片冰镜,她望向冰镜中的自己。那双惨白的瞳孔,恢复了黑色。“我与北洲那位女皇……也曾是故识。”白术轻声说道:“阿旒尔,此后雪禁城为你敞开城门,在我神域之中,不必担心【霜杀】之力外泄,造成损失。”阿旒尔神情复杂。她当然见过神迹……只不过斗战神座的神迹,的确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而在一旁静观的顾慎,则是看得很清楚。如今白术的神域,已经铺盖笼罩了整座雪禁城。叠加了好几层的【倒流】,让这座古城变得无比安全,哪怕有毁灭性的打击降临……只要白术还活着,只要一息,便可将其重铸复原。当然……白术的【倒流】不能违背生死铁律。他只能复原死物。刚刚那一刻,便是神域之力发动,不仅仅【倒流】了门上的冰屑,估计将阿旒尔一路走来的所有霜冻物件,全都【倒流】回拨。除此之外,一缕斗战精神,压在了阿旒尔额首位置。她看不见。但顾慎看得见……那是一缕无影无形的斗战火光,与自己眉心上的“金箍”应是一样的。只不过,加大了力度。在雪禁城内,阿旒尔的【霜杀】被压制到了非常安全的地步。难怪。过往二十年里,其他几座大洲,拥有如此强大的底气。原来拥有一位“巅峰之年”的神座,竟然是如此安全的感觉……在神域笼罩的雪禁城中,白术便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他的一个念头,可以抵达雪禁城的任何一个角落。在这里,他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也难怪白术让自己放心去冥王府邸取东西……只怕没有沈离,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拜谢神座大人。”阿旒尔深吸一口气。她望向顾慎头顶的那片金雾,认真开口。她并不知道“金箍”的存在,只道以神座级别的伟力,在神域内的任何地方显神出面,都不算是让人惊讶之事……此刻出现在顾慎头顶,也算是侧面证明了顾慎的重要性。只是这一幕,颇有些讽刺。因为阿旒尔跪拜感谢的金雾,很是浅淡。看上去,便是在拜谢顾慎。顾慎下意识就要说一句“爱卿平身请起”……“呵。”可以聆听万物生灵之音的白术,淡淡笑了一声。他挑眉俯身瞥了顾慎一眼,随后对于阿旒尔的感谢,平静嗯了一声,没有过多回应,就这么缓缓散去。顾慎面色如常,但默默拢袖,竖起鄙夷的中指。这一声“呵”,什么意思?糟老头子,肯定是偷听自己的心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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