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走太湖南岸，表面上是为了去义兴买紫砂壶，实际上张浩南是顺道看一看太湖口的项目部。不需要直接去，路过看到就行。张浩南对乌程市还是相当熟悉的，除了这里有很多做五金的老板，还因为樊振华帮他挡刀的那个凶手，今年就在这里服役，明年应该就会退伍。说起来，张浩南一直也没有担心过这件事情，主要是没有那种恐惧，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财雄势大才这样，重生前也是这个鸟样。樊振华被一刀捅倒在地，当时他还能淡定地把人拿下，虽然心率肯定飙升了，但没有紧张感。只有刺激。休息的时候，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项目工地，已经打好了围栏，混凝土搅拌站居然也已经有了。施工单位似乎是明州建筑公司，看来是两浙省省内牵头。“南哥，这里风景不错啊。”周姝今天换了一身白，白色的鹅绒服，白色的长靴，口红也是偏淡的色号，张浩南反正不懂那粉不粉紫不紫的到底算啥颜色，但确实还可以，看着挺好看。一顶画家帽，头发惯例黑长直，发卡略微固定，站那里就是体态轻盈的感觉。“附近其实寺庙蛮多的，想要烧香可以来转转。还有这边跟义兴一样，出美女。”张浩南拿着望远镜，看到航道中依然有驳船进出，并且还看到了“沙洲物流”的散货船船队涂装，拉的是石子，应该是从柯城采购的，堆场和仓库在龙丘县的衢江之畔。可惜还不能直接抵达鹿城和沙城，只能在姑苏停靠。现在两浙省过来的建筑原材料，姑苏市区就要吃掉一大批，能留给虞山、鹿城的其实不算多。如果是近海的万吨轮或者五万吨货轮，其实是在松江的盐山港停靠，然后再驳船分装，或者直接货车运输到松江市区以及旁边的嘉禾市。现在这些物资……就是稳稳爆赚的硬货。沙城和虞山的价格，现在其实才是偏高的，不过好在高也就高这几天了，随着淮西省、江右省的产能上来，长江上的货船将会跟开火车一样热闹。下场捞钱的建康本地二代们会多如牛毛，此时最豪横的煤老板，也没有卖黄沙的赚钱。不过论社会舆论的讨论烈度，那是万万不如煤老板的。“这里出美女啊？”周姝有些惊讶，然后顿时觉得南面的山不好看，北面的水也不秀丽，唯恐多逗留一会儿，就有浣纱女突然冒出来……“你以为呢。”张浩南笑着道，“整个太湖周边，就这里和义兴是美女众多，姑苏梁溪也是远远不如的。”虽然张浩南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跟这里地理环境还有小气候有关？反正哪怕重生前帮人整备纺织厂老板的机子，张浩南是真没少看美女，皮肤好，说话也好听，而且大多都有点才艺。可不像某些地方，琴棋书画，打牌最强……不过美女多归多，胸大的很少，这让张浩南一直兴趣缺缺。没鸟意思。“这里也有吗？倒是没想到。”看了看手中的图纸，上面标注出来的，是运河南线工程的主要施工段，原本在乌程这里的主要航运线，应该规划在长城县，不过显然两浙省追加了。在乌程市的市辖区，看来也有拓宽旧有河道的意思。加宽加固之后，乌程市的水路运输能力，绝对大大提高。这地方属于两浙省的北部腹地，资源倾斜是很少往这里靠的，情况跟柯城类似，不过条件肯定是要比柯城强得多。现在大基建投入到了港口码头上，那就说明这里有能人。一般地方上的领导班子，其实很难抵御现成的政绩收益，所以如果有两种政绩，一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一种“立竿见影”，大多数都是选后者。“手机。”张浩南伸了伸手，不远处也跟着出来伸伸懒腰的随行助理，赶紧将一只手机递了过去。拨通了一个号码，张浩南问道：“乌程市有新建的港区项目吗？”“市辖区没有。”“那就是下辖县有？”“在长城县，是乌程市副市长蓝乾晦去年十一月争取过来的。”“十一月？”掐指一算，距离登子给阿美利加刷大火箭，也就俩月。也就是说这個蓝乾晦争取这么个下辖县的港区项目，跟宇宙行姜总奉旨放贷，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消息灵通，而且不仅仅是消息灵通。“蓝乾晦是哪里人？”“闽越的。”“闽越？”张浩南一愣，“不是两浙省本地做官啊。”“不是，前几年从闽西调过来的。”“那我有数了。”挂断电话之后，张浩南将手机扔给了随行秘书，然后道，“去义兴吧。”“好的，老板。”车队再度出发，朝着西北方向而去。只是才过乌程市和长城县的交界处，就看到几百米外，本该写着“长城县欢迎您”的招牌上，居然是个巨大红布横幅，上面一行字把前车中的张浩东给逗乐了。“热烈欢迎沙食集团董事长张浩南先生莅临指导……”张浩东念叨了一遍，好奇问道，“是今年这样的？”“之前去广陵也有过一次这样的，锣鼓队丁零当啷不要太热闹。”开车的张浩程笑着聊起了一些旧事，“反正阿南绝对翘硬的，横着走。”“……”张浩东内心感慨万千，然后蹦跶出一句话：“看来还是要多念书才好。”“……”这下轮到张浩程无语了。认真的？自家兄弟这局面，跟念书有一根毛的关系？前导车停下之后，张浩程和张浩东先去看看情况，张浩南的座驾没有熄火，只是低速蠕行。武泰安在后面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而在大巴车内，张浩南坐起来将刚脱掉的外套又穿上。“啥情况？”打开过道门，张浩南问正在通话的秘书。“说是乌程市的副市长带队等老板……”秘书将手中的对讲机递给了张浩南，张浩南接过去问道：“是本地的？”他说的是方言，张浩东传来声音：“看了证件，确实是。”“好，就来。”大巴车于是靠了过去，停下来之后，张浩南这才下车，就见有个笑面佛气质的官员迎面走来，老远就伸手：“张总，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到了我们乌程，要是不招待张总，传出去还说我们乌程不好客……”双方握手之后，张浩南笑着打量了几秒钟对方，然后确信自己去闽越的时候，看到过此人的合照，当下心中了然：“蓝市长，太客气了，我这次出来，也就是旅旅游，散散心。”蓝乾晦瞬间愣了一下，因为张浩南俨然就是一副认识自己的模样，这里面细节就多了去了。厉害。这是蓝乾晦内心的第一印象。“打扰张总度假，实在是对不住，不过我们乌程市对张总的热情，是非常强烈的，张总还请不要见怪。”蓝乾晦松了口气，至少张浩南并不反感，他其实听说过朱跃进和陆金高的事情，也怕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狗”。但现在看来，问题不大。“这哪里谈得上，我本来就是要出来度假，乌程风景名胜多，正好可以转一转。而且既然都到了长城县地界，讨一壶‘紫笋茶’，也应该的。”稍微客套了一下，蓝乾晦赶忙说了安排，他没有在乌程市东面拦张浩南，那是因为不一定拦得到。只能在长城县这里守着，毕竟像样的大路，就一条，过了山区就是义兴。没有带去长城县的县城，实际上长城县的领导班子压根不知道有这事儿。这次过来跟蓝乾晦等人的长城县干部，都是疗养中心的人。这个疗养中心，跟地方关系不大，跟部队有关，有一处温泉，就是部队的资产。倒不是说蓝乾晦吃独食，而是来不及安排。像模像样的度假接待宾馆，有一处在叫“八都岕”的地方，以后宾馆会取缔，不过现在还是有的，就是不怎么豪华，更像是传统的江南白墙黑瓦庭院。也有徽派建筑，但不多。此时最有意思的，倒不是温泉，而是银杏。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延绵不绝的一片金黄。腊月里能有这等景致，相当的不简单。树冠连成一片，宛若金黄的海；地上更是数里黄花不绝，直接把沙城来的土鳖看呆了。周妍周姝姐妹更是激动了连连拍照，双胞胎太过养眼，倒是不少人在内心感慨张老板当真是艳福不浅。一身白的是周妍，一身黑的则是周姝。而且周姝今天特意画了个浓妆，有意跟姐姐区分开来。住下之后，张浩南才知道这里也有活泉水，有个破败寺庙旧址，十几年前改成了不对外开放的疗养接待宾馆，这几年市场化了，也都开始改建。蓝乾晦看到张浩南愿意住下，这下彻底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随后，便稍稍地提了一嘴长城县的港区建设。他其实还在试探，但张浩南却是很痛快地跟蓝乾晦道：“蓝市长，我对两浙省地方竞相上马港区建设项目，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毕竟资金利用，跟我本人没有直接关系，是地方政府凭本事借来的。从我个人角度出来，港区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本地或者港区周边的商品集中起来，然后再发货，肯定是要节省资源的。所以，不用顾虑我的看法，我对地方经济的快速发展，永远都是持正面积极态度。”见张浩南这么好说话，蓝乾晦终于忍不住了：“张总，我刚才就有个疑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我在闽越省开会的时候，见过你还在闽西市时候的合照。”“原来如此……”蓝乾晦这下明白过来，合着自己是借了光。略有惭愧的蓝乾晦这才道：“这次拦下张总，实话讲，我也是因为压力太大。两个港区一起建设，有严重的重复建设嫌疑，但是呢，我其实也是有想法的。市辖区的港区，其实严格来讲，我是按照‘东区港区’来规划，这是乌程市四五十年前，建国后没多久的河道市场。而长城县的港区，其实就相当于‘西区港区’，两个港区，就是‘姊妹港区’，功能不一样……”既然张浩南好说话，蓝乾晦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张浩南解释了这里面的规划逻辑。这也不是蓝乾晦拍脑袋的想法，是很多很多年前，当时国内水利工程还非常孱弱时期，两浙省北部水网建设就有的设想。相当于在太湖南岸，做成了两个角，在这里，如果公路铁路配套也跟上，那么整个太湖就是一个大圆圈，商品物资的流量将会非常大。长城县的港区落地，并不是为了这小小的一个县，而是为了乌程市的西北部，外加义兴等两江省的地区。包括附近的淮西省桐汭，同样可以把长城县的港区当作商品物资集散地。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当然这事儿从全局来看，的确如此。可惜全局是全局，谁愿意顾全大局谁去顾，在竞争对手眼中，这就是乌程市吃了双份。说破天也是吃双份。蓝乾晦去省城被人挠，也很合理。所以有点急的蓝乾晦，得想办法把这事儿先对付过去。从现有的状况来看，至少乌程市的压力，可没有柯城那么大，毕竟柯城是菜鸡，还要直面省内“大哥”。“蓝市长，长城县的天然温泉效果怎么样？好的话，我打算泡几天。”“……”千言万语，不如张浩南现在说的这句话。或者说，不如张浩南这句话中的三个字……泡几天。张浩南在这里玩个几天，就等于说支持蓝乾晦的工作，他一毛钱都不用出，就住几天泡泡温泉，欣赏欣赏风景，喝点“紫笋茶”，这就够了。作为“人精”的一员，蓝乾晦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张浩南随口那么一说，他很是激动地起身跟张浩南握了握手，然后笑着道：“还请张总在这里玩得尽兴，玩得开心！”有了张浩南的行动，蓝乾晦转头就让市电视台忙活起来，之前在路口，也就拍了照，并没有摄像。现在不一样了，专门请了“台花”过来给张老板做导游，“台花”并不是市电视台最漂亮的，但是，她是最大的。此时乌程市的旅游资源开发程度非常低，稍微转两圈也就差不多，张浩南也没真说还要跑断腿，在银杏海旁边拍了两段，接受了一个采访，也就行了，多的不需要。效果怎么样，张老板不得而知，但大概是不错的，毕竟蓝乾晦连着两天再三感谢。可见在两浙省这地面，张老板也有了刷脸的资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