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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九点。
禹州市,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恍若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
河坝平房。
暖黄色灯光,洒满屋内各个角落,书桌上的小花盆里,绿萝翠绿似心形的绿叶,垂落下来。
落地扇调成了晃头模式,左右摆动,输送轻柔的风儿。
房间里传来女孩们的欢声笑语,充满了祥和的气息。
地上铺了床板,薛元桐盘在床板的凉席上,与白雨夏,陈思雨姐妹,玩斗地主。
尽管有四人,她们玩的却是三人斗地主,因为双胞胎智商不够用,选择合二为一。
姜宁抱着平板,坐在床边玩游戏,顺便观战。
此刻,这局到了最后阶段,作为地主的双胞胎,手里只剩下三张牌,一个6,一对Q。
作为农民的薛元桐和白雨夏,各自手里,只剩下一张牌。
陈思雨握着三张牌,现在,轮到她出牌了。
她警惕的观察两人,姐姐陈思晴在一旁为她掠阵。
薛元桐给了白雨夏一个眼神,表示情况不妙,她把所有已经打出的牌,全部记了下来。
所以,她计算出了在场几人手里的牌。
她余下的一张牌,是K,白雨夏是7。
地主陈思雨先出牌,手里有对子…这一局,薛元桐必输无疑了。
白雨夏临危不乱,给了薛元桐一个安心的眼神。
陈思雨继续凝重的盯住两人,之前玩了8局,她输7局,有1局之所以能赢,是她的手气太好了,一次出光了所有牌。
薛元桐催促道:“快动手吧!”
陈思雨不等姐姐反应,扔出一张单牌:“小6!”
白雨夏:“巧了,我小7。”
她出掉最后一张牌,赢下这场牌局。
陈思雨:“啊?”
陈思晴指责:“妹妹,你明知道她们只有一张牌,你为什么不出对子呢?”
陈思雨甩锅:“你没看我思考了半分钟吗?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姐姐陈思晴恨其不争,“我以为你在享受胜利前的喜悦。”
陈思雨:“…”
陈思晴实在太失望了,妹妹如此笨蛋,以后该怎么办?
绝对会被人骗光的!
既然如此,作为姐姐,以后不论如何,该帮她一把,扶持她。
……
打完牌后,薛元桐拉了窗户,只见外面弥漫水气。
雷声大作,云层闪电突然亮起,照亮大片阴沉天空,宛如人间末世。
吓得她赶紧关上窗户。
“姐姐姐姐,太可怕了!”陈思雨瑟瑟发抖,外面好可怕。
薛元桐则拿起手机,悄悄关闭网络,因为她听说,雷雨天连网络,容易遭到雷劈。
小时候每到雷雨天,她从来第一时间,把家里电视的插头给拔掉。
对比外面的极端天气,陈思雨感觉屋里格外温馨,她惬意的捏起盘子里开心果,美美的享用。
家里来客,薛元桐特意准备了许多零食,甚至献出了她收到的生日礼物,当真是一个丰盛。
几人围着零食拼盘,观赏窗外明亮的闪电。
姜宁本想拿出剧本杀,给她们玩,但她们反倒聊起来了。
聊暑假的见闻,聊漂亮的衣服,聊玉佩,聊开学后的新同学,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尽管她们有在网上交流,可这种待在家里,面对面,拥有及时反馈的交流,确实非常舒服。
姜宁刷着平板,偶尔加入其中,插上几句话。
话题一拐再拐,薛元桐讲起她在火车站的见闻,说有些火车站为了赚钱,摆了娃娃机,还好她有姜宁在,狠狠抓了娃娃。
说着,她展开衣柜,炫耀堆了半柜子,五颜六色的小熊小兔小狗小猫…玩偶:
“看吧,全是我的战利品,没花多少钱哦!”
双胞胎和白雨夏很羡慕,娃娃机是一种十分有魔性的机器,尽管里面的娃娃并不算特别好看,但若问想不想要,那当然想的。
陈思晴思维活络,心里琢磨,下次把姜宁约出门,给她们弄娃娃,最好让姜宁给她们弄一对双胞胎娃娃。
相比之下,妹妹陈思雨更倾向于自食其力,她表示,她在家里买了飞镖盘,有事没事甩飞镖玩。
以后到了街上,玩飞镖扎气球,赢的老板痛哭流涕。
薛元桐觉得,飞镖难度太小了,弹弓才叫好玩。
陈思雨自言,她现在准头大增,指哪打哪。
白雨夏说:“听说弹弓技术高超的人,可以开瓶盖。”
作势,她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
姜宁变魔术似的,摸出弹弓,还带了几颗黄色软胶弹,这种弹几乎没杀伤力。
薛元桐拿过弹弓,自告奋勇,“我来!”
她见过姜宁打弹弓,觉得潜移默化,自己技术应该够强。
薛元桐屋里挺大,摆了两张床,一张小书桌,仍然有一点富余空间。
白雨夏搬了个小凳子,放到门后,再把矿泉水瓶的盖子拧掉,轻轻盖在瓶口。
薛元桐:“看好了!”
她拉起皮筋,一发打出,命中板凳。
见到桐桐失败,陈思雨摩拳擦掌,“该我出场了!”
她觉得今天状态特别好,“你们好好看吧,什么叫技术。”
薛元桐挫败的交出弹弓。
陈思雨心里嘀咕,她学习不如桐桐,不如桐桐烧饭好吃,但射击方面,那是她擅长的东西!
是时候表演一波技术,让雨夏,桐桐,姜宁,刮目相看了。
陈思雨握住弹弓,闭上左眼,瞄准水瓶。
陈思晴选择相信妹妹,“她一定可以的。”
眼看她还想说话,陈思雨比了一个手势,极有高手风范。
霎时,全场安静,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气氛到达了一个顶点。
陈思雨装填软胶弹,拉动皮筋,瞄准瓶盖。
一拉,一放。
皮筋“啪”的一声,抽在陈思雨手上。
疼得她一咧嘴,直接把弹弓扔了,木质的弹弓飞到门后面,砸倒了瓶子。
薛元桐笑了起来:“咯咯咯。”
白雨夏点评:“很准哦。”
……
夜晚,暴雨持续肆虐。
凌晨三点,外面传来一阵混乱。
姜宁独自一人睡在他的房间,隔壁,薛元桐和陈思晴睡床上,白雨夏和陈思雨打地铺。
头一回睡地铺,谁也没嫌弃,反倒很喜欢这种体验。
姜宁神识绕出,尽管是凌晨,邻居们却站在平房门口。
汤大爷拉亮了家门口的灯,明光照射出,外面的平地全是水,宛如一片漫无边际的湖泊,远处黑乎乎大树,仿佛长在水里。
幸好平房的地势偏高,水入不来,否则的话,还要用盆往外泼水。
“我滴个乖乖,雨下的够大!”汤大爷感叹道。
钱老师披上雨衣,带了手电筒和铁锹,匆匆忙忙的:
“别念了,快去田里看看,给排水渠挖开,不然庄稼可遭殃了!”
钱老师是一名清廉教师,老伴又没工作,他自家几亩地没空着,每年还种田呢。
汤大爷:“别急别急,我喊上张老弟,这孙子力气大。”
短暂的慌乱之后,三道人影踏入漫漫水域,连夜赶赴田野,为了生活,与老天爷作斗争。
……
姐姐陈思晴水喝太多了,她四点多被憋醒了。
迷迷糊糊摸到床头的手机,再眯眼睛,打亮手机手电筒,准备起床解决个人问题。
她看到了陌生的房间,呆了呆,恍然想起,她不在自己家里,这是桐桐家。
至于妹妹,桐桐,夏夏,还在睡觉呢!
千万不能吵醒她们了。
醒了一会儿,陈思晴脑袋清灵多了,她想起上学期,她和妹妹住宿舍。
有时中午休息,外面下雨,她们会邀请白雨夏到她们宿舍睡午觉。
每次睡午觉,白雨夏总是第一个醒来,她下床没有任何声音,绝对不会吵醒同宿舍的室友。
等到她洗完脸后,快到上课时间了,才会轻柔的叫醒姐妹俩。
素质特别特别高,陈思晴特佩服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
于是,今天,陈思晴决定学习白雨夏。
她轻轻的起身,轻轻掀开被子。
很好,没吵到同床的薛元桐。
‘再接再厉!’
姐姐陈思晴为自己打气,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慎重,慎重,再慎重!
她轻轻挪动双腿,挪到床外。
‘好!’
陈思晴站起身,左脚踏下床,由于没估算好距离,一脚踏空。
她惊呼一声,为了维持住失衡的身体,右脚连忙踩出。
结果因为太过慌张,没找准位置,一脚踩中妹妹胸口。
无辜的陈思雨,睡梦中遭受无妄之灾。
……
早上六点,阴天。
潮湿的小院内,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陈思雨捂住胸口,目光幽怨。
陈思晴尴尬,昨晚给妹妹踩醒了,还把桐桐和夏夏吵醒了。
“饭快做好了!”薛元桐放下菜铲子,撒开腿往厨房外跑。
“桐桐,你?”白雨夏问。
“我喊姜宁起床!”丢下一句,薛元桐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口。
白雨夏若有所思。
陈思雨抱怨道:“人家桐桐和姜宁不是亲姐弟呢,能在饭前喊人家吃饭,姐姐你倒好,不仅不喊我,还抢我吃的。”
陈思晴本想反驳,明明你先干这种事的,可是昨晚,她太理亏了,无颜面计较。
姜宁其实早醒了,故意等桐桐来喊。
他随着桐桐出门。
外面地面一片泥泞,不用想,河坝附近的水渠,河沟,肯定积满了水。
她期待:“我们快点吃饭,去下网吧!”
……
饭后。
薛元桐怀抱大塑料盆,白雨夏拎起水桶,双胞胎则是空着手,充当呐喊助威的小喽啰。
姜宁抄起一块三角架的木头,木头后面连接渔网。
几人热热闹闹的出了门。
隔壁的张如云看到后,羡慕不争气的流露出,嘴里的馍都不香了。
他很有哲学意味的想到,人得到了什么,就将失去一些东西。
姜宁得到了漂亮的女孩,那么空网而归,也是正常的事。
最东边,毕老头一家坐在门口吃饭。
毕悦昨晚被薛元桐家的那个女孩暴击,她丢尽颜面,又惊又怒。
她大学被安置到国外,衣食无忧,无法无天,优越感爆棚,最为注重面子。
“薛元桐她那个苦命的娘,一大早出门了,啧啧,真辛苦啊!”毕悦丝毫没掩饰音量。
“她一把年龄了,不会还在饭店干服务员吧?老汤,你知道她在哪上班吗?改天我去饭店定一桌,点名让她上菜,哈哈哈。”
汤大爷听到她的称呼,皱了皱眉,平房这里,谁见了他,不称呼一声“汤大爷”,就这个丫头事多。
他心里恼火,面上笑道::“人家小顾现在了不得了,在市里长青液上班呢!”
“长青液?什么,你说长青液?”毕悦尖声道,“疯了吧,你知道长青液现在多难进吗?”
“凭她的文化水平?”毕悦一直在否定。
汤大爷心里舒服多了:“人家小顾一手厨艺多好,怎么不能去上班?”
“前些年小顾过年蒸包子,每家送一包,谁不夸她手艺好?”汤大爷嚷嚷道。
钱老师赞道:“是好吃,比街上卖的大包子好多了。”
毕悦终于想起,姓顾的女人,那年的年关,的确来她家送了包子,但她嫌脏,背地里全给扔了。
所以,对方的手艺,她没品尝过。
毕悦脸色不好看,“长青液上班又咋样,她这种人,哪怕进去,也当一辈子厨师的货。”
毕悦有个国外的女性朋友,恰好在长青液申市的分部上班,负责市场营销。
那个朋友私底下告诉她,现在长青液推广经费特别宽裕,里面有很多可以动的手脚,推荐她过去,毕悦准备面试呢。
等她进去了,再想办法接触姓顾的,一个底层的小厨师,呵呵。
……
河坝南边,田野边。
庄稼地前,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渠,自西向冬绵延。
水流“唰唰”的,白色水花狂溅起,带着一股特殊的河味,格外猛烈。
薛元桐抱盆站在边上,怂的不敢上前,以她的体重,若是落到水里,瞬间就被冲走了。
陈思雨望向水流,无法想象:“怎么抓鱼?”
白雨夏同样奇怪,她们城里长大的孩子,从未接触过。
河坝上聚集了许多行人,他们大多站在坝上,观看河坝北面上涨的水面。
只有几个人,注意到姜宁几人这边。
姜宁穿了短裤,怀抱三角形的渔网,道:“等下把网布置到水里,截住水流。”
说罢,他脚下一弹,纵身跃向湍急的水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