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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间录-正文 第五十四话 代号月神(6)

天间录 深海独仙 6920 2024-11-02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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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省,深夜,汕州市。

  一名身穿汉服的青年女子摇晃着走出民宅,向着不远处的闹市前行。

  她的容貌尚可,正值花信年华,然而脸上却有一种病态的憔悴,精神看起来极度不稳定。

  走到人多的地方,她忽然又哭又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衣物脱得只剩下内衣和内裤,沿街开始裸奔。

  现场的男女见到此景,先是一阵惊愕,然后竟一个比一个兴奋:有的嬉笑打闹,有的起哄指指点点,有的喊着让女子继续脱衣,甚至有人全程追着她拍照录像,还扬言要传到网络给网友分享资源。

  丑恶的嘴脸在这群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仅仅十分钟时间,周围看热闹的人蜂拥而至,足有上千人陷入了眼前这一场“狂欢”之中,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时,一名好心的保安上前试图阻止人们疯狂的行为,但是围观的一些人却大喊怒斥说他多管闲事,甚至还有人朝他吐口水飚脏话……

  此时,在那栋不起眼的民宅中,“男主人”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他眯眼望着窗外,仿佛看到了群魔乱舞,忽然邪异一笑,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啊!多么美妙的负能量啊!真没想到,我只略施手段,就能让这帮愚蠢伪善的人暴露阴暗的本性!”男子一口将烟卷吸完,随手抄起一杯红酒,优雅地饮入。

  “黑夜永远是黑夜,即便出现极昼般的光明,它也做不了白天,鬼奴,是这样吧?”男子翘着修长的二郎腿,目光转向门口。

  “公子大才。”一个穿蕾丝女仆装,体态丰腴的女子对着他鞠躬。

  “查清楚了吗?吾王去了哪?”男子抖了抖黑色礼服上的烟灰。

  “据可靠消息,吾王去了浙江省的西康市。”鬼奴说。

  “原因?”

  “奴婢要是说了,请公子一定息怒。”鬼奴突然伏跪下来。

  “说。”男子脸色一沉。

  “吾王她……是为了见一个男人,似乎,还只是个大学生。”

  男子霍地起身,一双妖魅的眼仿佛要将鬼奴洞穿:“可否属实?”

  “千真万确!请公子饶命!”鬼奴重重磕头。

  男子阴沉着坐了回去。半晌,他的笑容忽然癫狂,自言自语道:“吾王啊吾王,没想到您宁可找一个废物,也不肯与我双修,和我双修有什么不好?得到了您的自然负能,我就能一举突破桎梏,成为新的怨王,我们俩联手,世间还有谁人可挡?”

  “公子,那个大学生也不简单,据奔往西康市的怨傀汇报,他与那里的浩者似乎有着说不清的关系。”鬼奴恭敬道。

  “难道吾王是想靠那个小子试探神州的态度?”男子皱眉,对鬼奴勾勾手指,“吾王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那公子的意思是?”鬼奴会意,迈着诡步投入男子的怀抱,玉藕般的双臂缠住后者的脖颈。

  “我倒想看看,被吾王看中的货色有什么能耐。”男子一把扯烂鬼奴的女仆装,神态森然,“吾王,您一定是属于我的。”

  魏文苍失魂落魄地回到7312寝室。

  四小时前,他接到了欧阳老师的电话,说是神州的总司令要见他和王晓天,务必在10分钟后赶到图书馆二楼研讨室210。

  两人汇合后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如约而至。

  执擒部二十六组的成员都到齐了,他们穿着黑白的职业装,在一条皮凳上正襟危坐。

  唯一面生的是坐在第一位喝茶的白衣老人,他有一张硬朗无褶皱的脸,一头密而旺的白发和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睛,然而,在这双看似普通的眼睛中却藏有倾覆江河的威势、横压诸邪的正气,以及日月轮回的沧桑。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王晓天看到林权震后便中气十足地喊了句总司令好,然后像模像样地敬了一个军礼。

  幸亏研讨室的隔音不错,四周也没什么人,不然他这一喊估计能把别人吓死。

  既然王晓天开了头,魏文苍也不好装傻充愣,只能壮着胆子叫了一声,但是他的音量很低,听上去比较含糊,军礼……尴尬地举了举手就放下了。

  林权震来之前也看过王晓天和魏文苍的资料,对他们的表现只是微微一笑,便请他们坐下。一番交流后,王晓天和魏文苍发现林权震很平易近人,没有任何久居高位的严肃,就像一位慈祥的老爷爷。

  林权震问他们加入神州后有什么理想和抱负。

  王晓天说自己既然成为了浩者,那自然要惩恶扬善,传播正能量,让更多的人民得到幸福,如果可能的话,以后还想混个班长当一当。

  魏文苍说自己没有什么理想和抱负,除了完成必要的任务,他就想平平淡淡地生活。

  面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理想,林权震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王晓天的说辞很精彩,但也很普通,一般的浩者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魏文苍就很奇怪,照理来说浩者的心态不可能这么消极,本来他对魏文苍的资料就存有疑虑,通过观察后者的神态、动作和语言,疑虑更重了。

  接下来林权震又让他俩展现出自己的自然正能,问他们的自然正能有几种颜色,方便的话最好坦露一下各自的来源和浩器,说这些隐私本应该等他们毕业正式成为执擒部的一员后再进行登记,不过他既然来了就索性一块问了吧。

  王晓天握了握双拳,拳上又一次泛出坚不可摧的金色,说自己的自然正能来源大地,有金、黄、粉、蓝、白五种颜色,没有浩器,真要说的话,融合金色自然正能后的身体算不算?它可以让自己拥有金刚不坏的防御和强大的攻击力。

  任道然:浩器是什么玩意?直接莽冲冲冲就完了,还有这种东西吗?

  魏文苍左手心冒出了水花,右手心冒出了一团火苗,说自己的自然正能来源于天空,颜色也是跟王晓天一样的情况,浩器……不清楚,元素算吗?自己最多可以幻化出风、雷、水、火四种元素,可攻可守,好像还能飞。

  除了“表演”的这两位同学,所有人都震惊了。

  林权震感慨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的自然正能只有金色的攻击型,其余普通正能量只能转为黄粉两色,而审判部的老人虽然有黄粉两色自然正能,金色攻击型却仅限于普通正能量。

  但这两个小家伙的自然正能,不仅完整拥有执擒部浩者寻常的三色,还多出了检测部浩者的蓝白两色,浩器更是古怪,作用也令人眼红。

  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掌握普通五色正能量的浩者他都没见过,可以说这两个小家伙就是怪胎,魏文苍更是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林权震很欣慰,他有种预感,以后对抗怨者的重担八成要落到这两个孩子身上,他们的潜力及未来成就极有可能超过自己。

  他又说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西康市来了一名怨王,你们要小心,她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一旦发现有什么矮个子的红裙女孩接近你们,就把她引去东门保安室,我会在那里临时坐镇。

  王晓天和魏文苍面面相觑。

  堂堂的神州总司令居然会在他们学校做保安?

  王晓天唉声叹气,搭住魏文苍的肩膀说咱们哥俩真是多灾多难,还没正式成为浩者呢,麻烦就一件又一件,话说这个红裙女孩你认识不?不会是那个什么霖胧吧?

  魏文苍脸色一僵,说:“嗯,她是我女朋友。”

  空气突然安静了。

  王晓天一愣,捧腹笑着说你别逗了,昨天还孤零零一个,这玩笑可开不得。

  但是其他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了,虽然他们对魏文苍的接触不多,不过也能看出后者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问怎么回事。

  魏文苍心知眼下就是坦白的最好机会,说自己五年前就认识霖胧了,她其实很可怜,成为怨王只是个意外……

  魏文苍尽可能把何霖胧描述成一个受命运所害的善良女孩,但是虽然他内心戏很多,口头表达能力却不怎么样,没说几句就憋不出话了。不过他还是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那就是保证何霖胧不会害人,自己可以管好她,希望神州能网开一面。

  竟然是这样。林权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总算明白红裙女孩口中要见的那个人是谁了。

  “和怨王谈恋爱?荒唐!魏文苍,你小子是疯了么?不要被事物的表象迷惑!”

  “你是说她杀死了自己的家人?这样的女孩你怎么保证?万一出了事,后果你无法承担。”

  “也能理解,小家伙是太寂寞了,看到漂亮女孩扑过来就把持不住,咯咯咯~”

  “魏文苍,既然你说她听你的话,那你就应该让她自首,现在告诉我们她在哪?”

  “如果你能劝说何霖胧净化,那对神州来说是大功一件。”

  “魏文苍,你不知道一个怨王对国家的负面影响有多大,我们神州是不会冒风险容忍怨王存在的,为了人民的幸福和安宁,如果她不接受净化,哪怕本性不坏,也只能就地击毙。”

  王晓天虽然也很吃惊,但有了那个梦作为前提,所以他的反应还算正常,起码眼珠子看上去不像是要滚在地上爆炸。不过他同样建议魏文苍去劝说何霖胧接受净化。

  魏文苍听着前辈们的训斥,嗫嚅了片刻,态度依然坚决:“净化失败霖胧会死,我不同意。”

  林权震沉默了一下,道:“自然正能净化负能量是百分百成功,但如果是净化自然负能,确实很难说,但如果她不反抗的话,失败几率应该不会高于百分之五十。”

  “魏文苍,你的自然正能不是可以净化么,要是换你来净化,她应该不会反抗。”欧阳卿说。

  “哪怕有一丝失败的风险我都不同意,百分之五十?这不是送死吗?”魏文苍轻声说,“就算是百分百成功,我也不想让她痛苦。”

  “真是个犟小子,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个女孩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百里弧叹息。他可是清楚审判部的那帮老头有多么顽固,像怨王这种级别,在他们看来只能处死,净化这个机会还是林总司令格外赋予的,起码有一半的活路。

  “再去好好想想吧。”

  所有人离开的时候,魏文苍还呆在研讨室中,宛如一座木雕,无语凝噎。

  王晓天陪了他五分钟就走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魏文苍,其实他心里是偏向于净化何霖胧的,但他理解魏文苍的做法,因为换作自己恐怕也会陷入两难。

  在大义面前,有的爱情脆弱得不堪一击,有的爱情即便被千夫所指,也如金石般坚贞不屈。

  任道然说:“爱情从来就没有理智,也从不在乎对错,否则就不配称之为爱情。”

  魏文苍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最后是被关门的阿姨赶了出来。

  恍惚走下图书馆的石梯,一路上他还在断续着念叨:“到底什么是该死,什么是不该死?一个拥有自然负能,亲手屠光家人的女孩,眼里就必须是无可逆转的黑暗吗?她的心中是否也祈祷过光明,就像夜空划过的流星那样……”

  “无数人对着流星许愿,可谁会想过为流星许过一个愿呢?是流星该死,还是自私许愿的人该死?昙花一现,无数人为那瞬间的美丽着迷,又有谁会再去多看枯萎后的残骸一眼?是昙花该死,还是这些观赏它的人该死?是怨王就一定该死吗?就要被剥夺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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