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被麒麟卫给一掌拍断,桌上的酒菜哗啦啦掉了一地。
黄世相这才满脸的怒容,嚷道:“打架就打架,浪费粮食干什么!”
“少废话,拿命来!”
身材魁梧的麒麟卫一脸凶狠,挥起一掌向黄世相打来,掌风凌冽,吹得黄世相乱糟糟的胡须头发乱飘。
黄世相不慌不忙,直到那掌离自己不过一拳之距,才抬起一只手,用一根手指轻轻抵住。
凌冽的掌风戛然而止。
就一根手指!
那掌却好像推了一堵墙一般,难以再往前半寸。
黄世相满脸鄙夷,轻轻往前一推,那魁梧得像山一样的麒麟卫,立刻如流星一般划了出去,不见踪影。
一旁的赵承意顿时傻了眼,脸上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张嘴张了半天,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咽了口唾沫,虽然害怕,却不肯抛下他太子爷的架子,咬着牙,凶狠威胁道:“今日小爷就先放过你,但东西,小爷早晚要抢回来的!”
嘴上叫的欢,身体却很诚实,都没等黄世相说话,赵太子殿下便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此时店里的客人早就因为这场打斗而吓跑了,黄世相也不管这些,瞅见一旁桌子上有烧鸡,肚内馋虫大作,也不管其他,走过去摸起就啃了起来。
躲在柜台后面的掌柜和店小二面面厮觑,既心疼没给钱的烧鸡,又害怕这老家伙武功实在高强,出去理论,只怕会惹恼了他,把店也给拆了。
“别心疼!”
黄世相似乎看到了柜台后面的两人,抱着烧鸡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老顽童不是白占便宜的人!”
……
二楼看台上,蔡修远和李寒州将方才所发生的,尽收眼底。
虽然都说老顽童武功盖世,但这一指定乾坤的本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断然是不敢相信的。
李寒州惊叹道:“我要是能学到他的一招半式,当真死也值了。”
蔡修远却神情严肃,一向温和的他,此刻眸中却透着隐隐的杀气,幽幽说道。
“如若果真像老顽童这么说的话,太子通敌卖国,当真是不配为人了。”
李寒州满脸疑惑:“他都是太子了,将来官家龙驭宾天,他就是江山之主,他为什么还要通敌卖国,葬送自己的江山呢?”
“这世上最难做的,不是皇帝,是太子。上有君父忌惮,下有兄弟虎视眈眈,难呐……”
“太子的处境很艰难么?”
“我也都是听爹爹说的,官家一共生了九个皇子,但只有与孝贤仁皇后生的嫡长子,名讳承恩,最受官家喜欢。但孝贤仁皇后生承恩太子的时候,难产血崩,九死一生,生出承恩太子,却也是未满月后,母子俱亡……官家大悲,自此性情大变,变得猜忌寡恩。当今太子,是贵妃所生,初时却也贤明,可就是得不到官家的满意,这么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大概也是难以忍受了。”
李寒州却很气愤,说道:“他处境再艰难,也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像那石敬瑭一样,把祖宗江山拱手让给鞑虏们!这么多年,咱们受的鞑虏的欺负还不够么,我本来就是想要去投军的,等着料理好沈大哥,我便去投军,到雁门关外,杀得那群鞑虏人仰马翻,也算报了这么多年的窝囊仇。”
“李兄有保家卫国之心,自然是好,只是有些事,并非是面上看去这么简单的。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正如这位太子爷,究竟是个什么人,也不是一两件事能看出来的,你说呢?”
到底是饱读诗书之士,蔡修远无论何时都从骨子里散发一种温和从容。他懂得多,自然境界就高,境界高,对世间万物,都能够给予理解。
正如他理解太子赵承意身在皇家的权术争斗之中有许多的迫不得已那般。他也能够理解沈予安为什么这么痛恨恶人,恨不能把天下恶人全都杀尽,以至于被恶人害得武功尽失也不后悔。
他博览群书,更喜欢打听江湖传闻,可以算的是个“百晓生”了,沈予安的生平,他当然也知道。
沈予安七岁之前,跟着一个跛脚的木匠生活,七岁之后,跛脚木匠突然把他丢了,要不是当初沈予安在树林子里跑得快,真的要被那几个人牙子给拐走了。
自此沈予安便以七岁之躯,四处流浪,乞丐,学徒,和尚他全当过。民间疾苦,他太了解了。所以,他才如此痛恨天底下为非作歹的恶人们。
可善恶之分,又岂是轻易能够分得清楚的……
李寒州突然惊呼道:“哎呀!老顽童走了!”
蔡修远这才回过神来,气的顿足道:“这个老顽童,跑什么跑!快,快去追他!”
“追他干什么?”
“沈大侠体内真气之苗已经快丧尽了,得赶紧找个内功深厚之人,把这点儿苗给护住,要不然就是江婉的来去混元玄功也救不了了!”
“那……那快走吧!”
“先回来!”
“又怎么?”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
蔡修远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
“他身上带着军防图呢……太子就在杭州,他必然不会在杭州久待,大概会往北走的,不是去汴京,就是去雁门关……咱们就往北城门走,专门挑那买小吃还有小玩意儿的地方,他是个孩子脾性,说不准会去那里的。”
“好好好!”
李寒州拍手应道。
“就这样办!走吧!”
李寒州又要走,被蔡修远给一把扯住。
“又怎么了?”
“沈大侠这里也离不开人的,我去追吧,你在这里看着沈大侠。我虽然不太会武功,一些轻功还是有的,一定把老顽童请了来给沈大侠传功。”
“好好好,那就有劳你了。”
蔡修远也不多言,赶紧下了楼梯,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