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修远冷冷一笑,看着云不忘:“那你可就得小心你身后了。”
云不忘不解,皱起眉头,突然背后红光万丈,他急忙转身,竟见李寒州飞在半空,浑身燃烧着通红的火焰。
“赤!”
李寒州大吼一声,顿时狂风四起,他旋转着直冲云霄,劈破层层楼阁。
“焰!”
轰的一声,楼阁倒塌,若非几人反应快,迅速跳了出去,只怕就要掩埋在废墟里了。
“奔!”
天渐渐地阴沉下来,乌云滚滚,如狂狼一般在天空中翻腾,四周黑压压的,看不见一点儿光亮,令人感到窒息。
突然,一道紫电划破长空,天地间顿时亮如白昼。
“雷!”
随着李寒州最后一声大吼,重重紫电将他包围,伴随着他身上燃烧着的熊熊火焰,流星一般直向下冲云不忘杀去,周围气流被瞬间撕碎,强大的剑气掀起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似乎要将整个天地给倾覆。
云不忘看傻了眼,还不容他做出反应,山崩地裂的响声之后,地上卷起尘烟。
尘烟散去,他已被打入地下数十尺。
蔡修远看傻了眼,喃喃道:“结束了么……”
沈予安神情严肃:“武仙没这么容易被打败的。”
李寒州落到地面,喘着粗气,两腿有些发软,缓缓走到二人面前。
沈予安:“米八斤不肯教你丐帮的武功,倒把他的剑法全教给你了。”
李寒州有些虚弱,刚要说话,突然被沈予安点了几个穴位。
“沈大哥,这是……”
“你真气流失过多,先给你封住穴位,存住一些。”
“这厮已经死了吧?”
“他已进入武仙道,别掉以轻心,要打败他,还得用武仙的本事。”
“沈大哥,你话说得明白些,我听不懂。”
沈予安微微一笑,拍了拍李寒州的肩膀:“你小子交大运了,我这三十六路青鸾剑法,我还没教给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
李寒州甚是激动,青鸾剑法的威名,他还是听说过的。
“真的!沈大哥你真的要教给我!”
“我教给你第三十六路,不过之前我没取好名字,现在已经想好了。”
“叫什么?”
“剑寒九州。”
蔡修远在一旁听言,笑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李寒州,沈大哥用心良苦呢,还不赶紧拜师才是?”
李寒州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扑通一声给沈予安跪下。
“徒弟李寒州,拜见师傅!”
沈予安今年已经二十八岁,李寒州才十八岁,比起叫大哥,倒不如一声师傅叫得顺耳。
而且,沈予安是真心想教给李寒州一些东西,如果将来他武功回不来了,至少也可以后继有人。
他脸上罕见有了些温和的笑容,将李寒州搀扶起来:“现在还不是拜师的时候,等过了这关,我再好好吃你的敬师茶。”
“是!”
李寒州站了起来,高兴得什么似的,一高兴,就把什么都忘了。竟忘记了刚被自己打败的云不忘。
阴风阵阵,沈予安眉头一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好……鬼虚玄术……”
他喃喃道,眸色愈发深邃,心里暗思,少不得又要拿寿数做抵押了……
他看着李寒州,一把捏住他的脸,逼他直视着自己。
“师傅,你这是……”
“别说话。”
沈予安瞳孔剧烈地颤抖,竟发着银光,一刻钟过后,竟晕倒在地,而李寒州仍站在原地,弯腰拾起了青鸾剑。
“沈大哥!寒州……不是……沈大哥?”
蔡修远先是看着沈予安倒地,接着看着李寒州拾起了青鸾剑,但眉眼神采,原本的少年之气全无,竟多了几分饱经世事的沉稳和冷漠。
“李寒州”冷冷说道:“他睡着了。”
蔡修远终于明白过来,沈予安方才是用的移魂大法,暂时封住了李寒州的魂魄,又将自己的魂魄转移到李寒州的身上,操控他的身体。
这种极耗内力的玄功,沈予安必然是又用寿数向神国交换了……
云不忘已经用了看家底的本事,让沈予安不得不亲自上阵。
方才中断的阴风再次刮了起来,周围变得一片漆黑,耳边还能听到厉鬼凄惨的咆哮声,好像是有一个尖锐的爪子在挠人的心肝一样。
云不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悠远而充满了鬼气。
“沈予安,今日,你我兄弟情分便到头了!”
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张着血盆大口向沈予安飞来,接着黑暗中成千上万的骷髅头,排山倒海一般,上前撕咬沈予安。
这些都是地国那些死不瞑目的怨鬼。
云不忘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不惜再次搭上自己十年的寿命,就为了能够杀死自己。
骷髅头围成一个巨大的铜钟,空气中弥漫着它们的血腥气味,只听得轰的一声,铜钟将沈予安盖在中间。接着便如野狗扑食一般,充上前去在李寒州的肉身上撕咬。
轰!
金光万丈,数以万计的骷髅头瞬间被震飞,蹲在黑暗处的云不忘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剑气如虹,皎洁如月,寒气逼人。
鲜血划破黑暗,云不忘倒地身亡,依旧睁着充满仇恨的双眼,死不瞑目。胸膛流出的鲜血,逐渐浸透了他的衣衫。
黑暗散去,一片光明。
“李寒州”闭上了眼睛,接着又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鲜血,吓了一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予安从蔡修远怀里站了起来,接着冲到云不忘面前,伏在尸身上,嚎啕大哭。
“王春!王春……”
沈予安泣不成声,泪水断了线一般,再也收不住,自被废武功以来,心里挤压的所有悲伤,此刻全都宣泄出来。
他与云不忘,不,王春的初相识,是在金陵城一条巷子里。他们两个都是孤儿,都是被人咒骂克死双亲的野孩子。
也正是因此,二人心心相系,成了彼此流落江湖的依靠和照应。没家的孩子像根草,浪迹天下的日子很不好过,可当时那样艰难,二人也从来未曾分离,为什么现在日子好过了,却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