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羽灵,他老了……”
沈予安语气幽幽,站在窗前,俊美的双眸深邃如同幽潭,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神情严肃的沈予安,蔡修远的心里咯噔一跳,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何尝不知道孔羽灵也是那工于心计,心怀叵测之人。
又何尝不同沈予安一样,也怀疑过害沈予安被废去一身武功,实际上很有可能就是孔羽灵所为。
毕竟对于孔羽灵来说,除去沈予安,就等同于除去了将来在群英会上与他争夺天下第一的一个劲敌。
其实只要有沈予安在,孔羽灵是绝对不会再次获得天下第一的位置的。
如今的沈予安,武功其实已经在他之上,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就算孔羽灵再如何不服老,却也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这句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一个人,登上巅峰很容易,从巅峰上下来就很难了。忍受苦楚和寂寞容易,难就难在从神坛上一朝坠落,那种落寞感和挫败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孔羽灵也是人,就算他是天下五仙,就算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他也还是个人,不是神,没有那样博大的胸怀。
他要灭了沈予安,比赵承意要灭了一个只在传言中的先太子赵承恩的动机,要大多了,要切实际多了。
这些蔡修远全都明白,可现在不是找孔羽灵报仇雪恨的时候。
至少在蔡修远看来,现在应该是笼络一切可以笼络的力量,一同扳倒太子赵承意的时候,至于私人恩怨,在家国面前,都是应该放一放的。
看着满脸都是恨意的沈予安,蔡修远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俗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沈予安当时如何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回来,中间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只有沈予安自己清楚,难道现在让自己去劝他,你应该放弃仇恨,以家国天下为重么?
家国天下是重要,可一个人首先要做的,是爱自己。
不仅仅是让自己活得舒服,更是让自己知道良善,懂得是非对错,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人。
沈予安找孔羽灵报仇雪恨,并没有错,而且是非常正确的事。
劝他放下仇恨的话,蔡修远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他十分清楚,如果现在自己是沈予安的话,自己可未必也有那以家国天下为重,放下个人仇恨的大格局。
那可是废去了自己一生心血,更是差点儿要了自己命的血海深仇啊!
可现在让沈予安去和孔羽灵去争斗,只会如同两蚌相争,让太子赵承意渔翁得利。
那他和父亲这么久的谋划,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蔡修远陷入了纠结,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肩膀上有千斤重担压着他。
“不过,正如你所言。”
沈予安缓缓转身,坚定的目光看着蔡修远。
“太子赵承意在一天,大宋江山就会有一天的风险,将来大宋子民就会遭受无边的灾祸。与整个大宋江山数万万百姓相比较,我个人的是非恩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听言,蔡修远身子竟猛地一颤,眼中也写满了不敢相信。他确实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沈予安竟然真的有这样博大的胸怀。
他心里对沈予安,生起了真心实意的敬佩之情。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总算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真正的大侠,修的不仅仅是一身天下无敌的无疑,更是心怀苍生的博大格局,心怀百姓的大慈悲心。
这才是修行。
这才是大侠!
仁者无敌,哪怕就算自身一点儿武功都没有,照样能够天下无敌!
蔡修远瞳孔湿润了,心里波涛汹涌,就凭沈予安这句话,他就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就是自己和蔡家,一直在寻找的救世之主!
他心中无限的敬佩与感激,最后都化成了一句话,颤抖着嘴角,呜咽着对沈予安说道。
“有太子爷这句话,蔡修远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已。”
沈予安握住了蔡修远的手,温热的手掌心向他传递着自己火热的内心。
这是他对整个大宋江山,对所有大宋子民无法言喻的热忱。
“或许将来,有比我更适合的苍生之主,但现在,既然天降大任于我,我自然不能不担负起这个担子。人活一世,总要承担一些责任的,对吧。”
“好!说的太好了!”
门突然推开,姚舜卿鼓着掌走了进来,后面李寒州和江婉也走了进来。
都向沈予安投来无比敬佩的目光。
特别是江婉,眼神中恨不能满都是对沈予安炽热的爱情,可心里万千的话语,全都害羞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寒州有些惶恐地看着沈予安,又看向蔡修远。
“原来你们背着我要干这么大的事!”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来,竟然扑通一声给沈予安跪下了,呆头呆脑地高声说道。
“药华谷李寒州,参见太子爷!为天下苍生安定,李寒州愿追随太子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姚舜卿见状,也急忙跪下。
“姚舜卿与李寒州一样,也愿为太子殿下驾前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起来,快起来!”
沈予安有些惶恐,神情也十分地不自然,一手拉住,一手拉住姚舜卿,说道。
“我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回来,能够平安到玉女谷,全靠各位一路上生死不弃,这份恩情,沈某人一直都记在心里,无论将来命运如何,沈某人都会报答。特别是江谷主。”
沈予安看着江婉,眼中是无限的柔情。
“江谷主对沈某人有再造之恩,沈某人除非以此身献之,再无其他可以报答。”
江婉耳朵一红,似乎从这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柔情,分明是在表达感激之情,在沈予安嘴里说出来,偏偏好像诉述衷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