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正当重甲骑兵们高喊着端平了手中的长矛,打算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完最后的一百多米时,正前方又冒出一长溜白烟,外加连绵不绝的脆响。
不声不响迈着小碎步的步兵横队突然停住了,第一排士兵端平了火枪,稍加瞄准扣动扳机,然后转头穿过同伴间的缝隙小跑到第四排士兵身后,单腿跪地装填子弹。
紧接着第二排士兵也重复了同样的动作,接下来是第三排、第四排。这时令人吃惊的景象出现了,十多秒钟之前刚刚发射过的第一排士兵又端平火枪,再次扣动了扳机!
从远处看,四排士兵就像长长的肉虫子,缓缓向后翻滚。一边翻滚一边冒出灰白色的烟雾,每隔几秒钟,还会喷射出几百颗要命的铅弹。
短短二百米距离,却成了叶尔羌骑兵难以逾越的天堑。无论怎么抽打坐骑,距离彷佛永远不会缩短,前后左右的同伴却一排排的马失前蹄。
“嘟嘟嘟……嘟嘟嘟……”正当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战场上时,一阵嘹亮的铜号声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能穿透嘈杂的马蹄声和枪击声让很远的人都能听清。
“黄都司,该我们出场了。大包抄,绕到敌人后面去,堵住他们的退路!”
丁顺并没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观战上,更多时间都举着望远镜向热气球方向看。在听到号声之后,马上向皇太极转述了非常明确且具体的命令。
“杀敌……!”皇太极正看得过瘾,闻言很不舍的收回目光,高举铁骨朵大喊了一声,催马冲了出去。
刚刚不仅仅是简单的看,还在心中默默做着角色替换,计算着把叶尔羌骑兵换成八旗军之后会对战况有何影响。
虽然八旗军没有这么多重骑兵,而是采用了更多可以骑马赶路的重装步兵和轻骑兵搭配使用,不如叶尔羌汗国的军队的冲击力强。
但结果好像没什么不同,不算之前的几轮炮击,在已知的骑兵之中也没有任何一支能冒着如此密集的铅弹,越过这二百米距离。
15秒,短短的15秒钟,几乎每位陆军士兵都完成装弹动作。把15秒再分成四份,也就是每隔4秒钟就会有400发铅弹发射出去,且命中率极高。
更令人绝望的是陆军仅仅动用不到半个卫的兵力,还有一半正站在后面一枪未发。如果全都上阵的话,一个卫的陆军至少能在野战当中正面硬撼三倍的骑兵,换成步兵的话还要更多。
很显然,当初大明陆军在辽阳并没有使出全力,为什么不清楚,反正刚刚丁顺说的话确实不是奚落,自己选择投降的的确确救了大部分八旗军的性命。
“好了,战斗结束,我们也该下去了。来,金锁,你给古兰丹姆做个示范!”站在热气球的吊篮里看到两翼的八旗军按照命令出发,洪涛终于松了口气。
在这场作战当中他最担心的不是叶尔羌军队,而是有可能突然变成敌人的友军。现在威胁解除了,也就不用再继续观察了,接下来的场面一点都不美观。
此时正面的陆军士兵已经从后退改成了前进,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拔出刺刀装在枪管上,依旧保持着长长的横队,只是脚步加快,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小跑了起来。
而之前冲锋的叶尔羌骑兵则在弹雨的冲击下丧失了队形、数量、冲击力和统一指挥,越来越多的选择了调转马头撤退,身后扔下了大量受伤的同伴。
其实冲在前面的骑士们有很多并没被弹丸直接命中,也躲过了后面冲锋的马蹄踩踏。但随后而来的不是幸运,依旧是死亡,被一根根钢刺捅死,就像是草原上的土拨鼠。
第二波进攻?不会有了,就算敌人指挥官的神经坚韧无比,面对巨大的伤亡和渺茫的机会熟视无睹,也没时间进行组织了。
野战炮很快就会进行驱散射击,叶尔羌军队显然不清楚大明陆军的火炮能打多远,这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做为学费。
“王承恩,把朕的长枪拿来!金锁,你来当参判,赌一件战利品。”
当洪涛最后一个绑着绳索从吊篮里放到地面,立刻跑到了不远处的马车顶旁,接过王承恩递来的长枪,爬上车顶边试瞄边催促开车。
做为皇帝和元帅,他很自觉的接受了总参谋部和朝臣们的建议,不在战场上以身犯险,也不轻易涉足第一线。
但为了能过瘾,他让机械厂特制了几支步枪。口径更大、枪管更长、装药量更多、做工更精密、射击距离更远也更准。
只要眼神够好、枪法够好、身体够强壮,使用这些步枪可以在600米外保持和普通步枪射击200米标靶的相同命中率。
可惜他并不完全具备这些前提条件,所以命中率低的可以忽略不计。但俗话说得好,越菜越爱玩。
只要有机会,他都会积极参与到作战当中去,并在王承恩和勇士营护卫们的一声声叫好中逐渐迷失,乐此不疲。
正面交战二十分钟,围歼战打了一个多时辰。当最后一支追击的八旗军将战利品堆满马背归来时,战场已经被陆军打扫得差不多了。
“陛下,正面战场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可以清点完毕,统计逃走敌人数量可能需要两个时辰。”
第33卫的指挥使叫袁大头,出身于海户司,排名一零一,1616年进入陆军服役,任东北都司第一卫试百户,1618年升任千户。几乎参加了陆军的所有战役,去年陆军扩编时累功进迁33卫指挥使,授广威将军衔。
做为一名从军六载,由低层一点点升上来的高级将领,袁大头最大的优点就是平凡。既没突出优点也没明显缺点,做事和做人都一板一眼,像本儿行走的陆军教材。
“我军的伤亡情况有了吗?”
洪涛对袁大头本人不是很欣赏,也是因为一板一眼,缺乏变通。但对他的工作非常肯定,并认为大多数将领甚至官员都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