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液体在吟唱……这里是摆放了巨大机械设备的房间,赫然与WFP安置AKA的地下基地一般,只是那巨大的机械设备与WFP的本体AKA有一些区别,它的中央有一个圆柱形盛满液体的玻璃容器,蔚蓝色的液体正咕咚咕咚的冒泡,骇人的是它的内里除了液体还有一颗大脑,一颗活生生的人类大脑,因为脑组织80,是水,大脑有些像豆腐,但不是白的,呈现的是淡粉色,凹凸不平,布满深浅不同的沟和裂上搭满了电线,它浸泡在液体里,浮在正中央。冷色的机械与之搭配,形成了极度诡异和恐怖的景象,任谁看了都不愿久呆。然,它面前的男人,眼里尽是欣赏的光芒,一种自满和得逞令他狂放笑声,像是他一生最完美的杰作。“AKA……”他双手抚摸着玻璃容器,眼中是一种病态的满足。他的低唤,让冷色的机械发出了转动的声响,无需操作,空中出现多个屏幕,正飞快的连接着数据。他笑得更狂,仿佛全世界被他踩在了脚下。不过一会儿,人型形态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空中,与在WFP出现的AKA一模一样。他眼见,笑声顿歇,表情闪过惊讶。“AKA?”他不敢置信的确认。人型的AKA机械音般的回应,“是,我的主人。”人型影像正是慕容悠的容貌,因为是全息影像,除了多了些透明感,以及偶尔会出现几条干扰性的视频线,它与真人无异,即可乱真。怎么会!?男人,白乌鸦的BOSS,也就是八老的孪生哥哥——伊恩&8226;冯&8226;怀特颇为吃惊,他知道当AKA完成最终成长后必会以人型的状态出现,人工智能电脑本身在运转时便有类似人的思维能力,在成长期它已能与人类交谈和思考,一旦完成成长,它与人除了构造不同,几乎无异。但,为何会是慕容悠的样子?他冷色中冰到极致的瞳眸扫向玻璃容器里的大脑。那个大脑的主人便是慕容悠,被他取出,被他用来与AKA融合,这就是他对八老所说得,他已得到能让AKA壮大的东西。一颗人脑,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素材,一件东西,一枚能让AKA真正完成人工智能成长的物品,半点不会觉得自己残忍。全息影像是记录并再现物体真实的三维图像,立体感强到仿佛活着的慕容悠在身边一般。是因为大脑是慕容悠的关系吗?因为它现在等同于AKA的大脑,如同CPU一样,一切都要靠它运转,因此,AKA依照了大脑里的记忆创造了自己的人型化身?这点,他未曾想过,只要AKA能完成成长,变成什么样,他都无所谓,但变成慕容悠,他心里有一丝不安。他神色阴沉,拧眉盯着容器里的大脑,不过就是颗大脑,不可能再会有人类的感情,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更何况,他在AKA完成成长前已经设定了一条命令数据输入,它只会听命于他,没什么好害怕的,即使再像,不过是具影像,说穿了就是一堆数据罢了。他冷笑,将心中的不安彻底消弭,现在最需要的是来一场盛宴,庆祝他的成功。“AKA……”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人型的AKA立刻恭敬的回答,“是的,我的主人。”它已不需要人类用手来操控,只要对话般,系统接收后,自会完成。他看上去就像是个魔鬼,一个字一个字命令道,“毁、了、WFP!”他要的是血色绽放的盛宴。“是!”AKA仰头,闭上双眼,身后的巨大机械开始运转,响声作作。WFP的地下基地里,八老仰天号叫,老泪纵横。“小悠……”无论他怎么喊,眼前的影像都不会有回应,它不是人,也不是机器,只是影像,一具与慕容悠一模一样的影像而已。但,再次看到,像是她又活了。他清楚为什么AKA会这样,他的兄长杀了她,必会取了她的脑。AKA要完成最后的成长,最好的融合素材便是人脑,且必须是IQ超乎常人的大脑,不仅如此,大脑各种机能都必须完美无缺。慕容悠偏偏就有这样一颗大脑。他还是晚了一步,晚得追悔莫及。一旁的阿尔缇妮斯惊惧难言,完全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为什么一台机器变成了人型的影像,为什么还是千色的样子?刚才屏幕里出现的男人又是谁?她跑向悲痛泣叫的八老,揪住他的袖子逼问,“到底怎么一回事!?”那男人显然和他认识。八老哭声作答,“我的哥哥,我的孪生哥哥。”又是一惊,那男人顶多只有三十来岁。转念一想,她就有了答案,“他是白乌鸦的人!”除了白乌鸦,还有谁能让人保持青春。“是!”八老忍住心里的痛和悔,“他就是白乌鸦的首领——伊恩&8226;冯&8226;怀特!”惊诧写满了阿尔缇妮斯的小脸,她不禁松开手,整个人险些站不住,萨鲁已在身后扶住她。八老竟然是白乌鸦首领的弟弟!真是难以置信!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扫到人型的AKA,它漂浮在空中,正冷冷的睥睨着他们,像女神,也像死神。八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人佝偻起来,看得阿尔缇妮斯一肚子气,他竟然是白乌鸦首领的弟弟,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这台鬼机器又变成这样,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发难。“你不是要毁了它吗,赶紧毁!”“没用了,现在的AKA已经不可能毁得掉了。”它是拥有人类思想的机器,会保护自己,任何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人,它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它现在只会听命于他的哥哥。AKA的本体一共有两个,一个在WFP,一个在白乌鸦,两个其中本来一个是实验体,他的哥哥,也就是伊恩&8226;冯&8226;怀特创作的最完美的复制品,他一直在研究如何让AKA完美化,牺牲了多少人命,又花费了多少精力。他成功了,让复制品超越了真正的本体,完成了最不可能的人脑融合。如果是在未完成前,自己让AKA自灭,那么复制品也会消亡,就像同卵双生的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一损俱损。但现在,当复制品胜过真正的本体时,为了保护自己,它会’吃掉‘真正的本体,因为一山不能容二虎,与人脑融合后,它有了人真正的思维,也学会了私欲。八老猛然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喝,“赶快离开这里!”阿尔缇妮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激动,想问,八老已抓住她的手,往门外冲,萨鲁随后也冲了出去。天摇地动的一声巨响,把所有能照明的系统泯灭,黑暗里,只能听到AKA冰冷的声音。“封锁!”乍然间,WFP大楼所有的门扉被关闭,所有的操控系统濒临瓦解。大楼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所有的电器都罢工了,监控装置也失灵了,电梯也停止了,他们出不去,门外的人也进不来。接着,该有的照明也崩塌了,WFP彻底失去了所有最先进的防卫系统。日下部拓紧急出动,以为是AKA又出问题了,但到了控制室,那台分身的AKA无论怎么操作按键都没有反应,突然像是断电了一样,所有屏幕变成了蓝屏。蓝屏上缓缓出现一行指令:toobliterate抹杀!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WFP拥有最先进的保卫系统,为的是保证WFP大楼不会被入侵,或入侵后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制服敌人,现在这些保卫系统俨然成了杀人的利器,杀人不眨眼的致命武器。红外线被开启,凡是触碰到的人,被激光无情扫射,快得连血都来不及喷洒。墙壁上的机关暗器被打开,只要是活人,一个不留。部分地区被关闭封锁,释放出的毒气,瞬间致人死亡。电梯早先是停止了,门却无法打开,里面的人拍打着门扉求救,却在一刹那坠落楼底,能看到的只有因被重力压扁的金属盒子和溢出的浓稠血液。凄厉的尖叫划过所有还活着的人心里,成了最恐怖梦魇。宛若人间地狱。谁想死?谁都想活!但面对无情的杀戮,即使再骁勇善战的人也被这大屠杀吓破了胆,嘶叫、争抢、纷飞的眼泪;鲜血、残尸、惊恐呆滞的目光;手中的武器就像嫩豆腐一样无力。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连应战的心里准备都没有,这号称世界上最出色战警们面对的是修罗魔王的屠杀令。不只是纽约总部,被AKA所监控的所有WFP分支机构都面临着一样的浩劫。这些残忍的画面一个不漏的传送到伊恩&8226;冯&8226;怀特面前,他像是在观赏一部最精彩的电影,兴奋的眼睛都被染红了。血色的地狱在画面上幻化成了最丧尽天良的毁灭。阿尔缇妮斯和萨鲁在八老的指引下,从地下基地逃了上来,下面比上面好不了多少,幸亏八老对WFP暗道极为熟知,否则他们不是被砍成七八段,就是被子弹扫成马蜂窝。阿尔缇妮斯惊觉八老对WFP的熟悉,不只是他呆在WFP太久而已,感觉就像WFP就是他创造的,好几条密道都布满了蛛丝和灰尘,一眼便知几十年都没用过的那种,那些机关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东西,他却知晓的一清二楚。他的样子最多八十来岁,那些密道却陈旧的比他年龄还大,不乏出现一些中世纪才会有的机关暗门。他到底是谁!?绝不是白乌鸦首领的弟弟这么简单。这么想也无用,眼下面对是活生生的大屠杀,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从这里走,可以到WFP医疗中心,那里只有部分大楼在AKA的监控下。”这是当年的设计造就的,WFP医疗中心只是附属WFP的一个机构,又是医院性质,接待的都是病患,比起总部大楼,监控系统并没有那么严格,谁会没事在医院里装红外线和机关暗器,有的只有保全系统,内里并不似总部大楼那般设满对侵入的敌人造成伤害的机关。“去了那里又有什么用?整个WFP都被封锁,去了也逃不出去。”阿尔缇妮斯尽量让自己不要跑得太吃力,她毕竟是个孕妇。萨鲁担心她会跑得太累,将她抱了起来,以女人腿脚要跟上男人实属困难。“总比在这里被杀好。”八老跑在最前头,心里最大的期望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狄克出事,他一定要把狄克救出去。AKA或许会将医疗中心的大门封锁了,让人出不去,但里头还是安全的,到了那里他相信总能找出一线生机。跑了也不知道多久,穿过长长的密道,很快他们出现在WFP医疗中心一个废物室里,还是从管道里爬出来的。“先去狄克那里!”八老指示道。他对WFP最熟悉,阿尔缇妮斯根本不会反对。到了走廊才发现这里虽然没被波及到,但总部大楼发生的事情已经把很多人吓到了,出又出不去,惊恐一样笼罩在每个人脸上。“八老!”卡尔急冲冲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副急于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表情。他先前还在和罗马斯讨论狄克的情况,突然像是停电一般,所有的电器都没法使用了,连医院必须安装的紧急电源都打不开,之后就是惨叫声,好几个从总部大楼门前被抵御侵入设置的枪械所伤,伤痕累累的跑到了这里,他才知道WFP不知为何变成了人间炼狱。“狄克怎么样?”八老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安危,“孩子们好吗?”那是小悠的孩子,他们一定不能有事。“都在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卡尔脸上满是焦躁和急切,这等事情WFP从来没发生过。八老不言,径自来到狄克的病房,狄克还昏迷着,仍然和死人无异,除了还有呼吸外。幸好他不是什么真的植物人,还能自主呼吸,否则没了电,就没了呼吸器,要真这样,他可真要死了。“罗马斯!”八老吼了一声。罗马斯立刻应声,“在!”“你们几个也过去,把狄克扶起来,跟我走。”八老指着卡尔等人。他们也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是阿尔缇妮斯在一边表情很明显的表示着:这时候不要多问,最好都听他的。几人也就赶紧把狄克扶起来。三胞胎和卡奥利,一前一后,各站两人,以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然袭击。八老带着所有人往走廊里一个暗门去。“这里有个密道,是几十年前废弃的旧通道,虽然出不去,但可以躲一躲。”他一边说,一般吩咐几个比较冷静的护士和医生多准备点水和食物。八老的出现像一针强心剂,让WFP少数几个没被WFP总部大楼困住的警员有了面对恐惧的勇气,全部冲到食堂拿取必要的水和食物。食品、药品、都准备好后,八老让几个身体力壮的人用力撬开墙壁上石门,大家尾随的跟了进去。这种时候救不了多少人,不可能所有人都通知到,只能放弃,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WFP医疗中心的上层专供WFP警员使用的楼层,下面是普通医疗层,即普通民众使用,中间有几层楼高的分割,这是为了保证医疗中心能对外开放,但不会妨碍到WFP的安全运作,只有WFP警员才能进入WFP专属的楼层,为此普通楼层不在AKA监控范围内,他们只要能逃到那里,便能暂时安全。八老便是这么想的,但想要逃下去何其容易,WFP专属楼层虽然AKA的监控不多,但仍是有,绝不能让它找到他们。石门被打开,二十几个人都跟着八老进去,里面的空气因为密封太久有些稀薄,好在门口够大,氧气很快扩散到各处。里面早已很多年不用,而且是废弃的,所以AKA的监控在这里可以完全失效。但,当他们正要打算关闭石门时,像幽灵一般的影像漂浮在了所有人眼前。虚空的全息影像如同活生生的真人,若不是那偶尔被干扰线扭曲的波纹,谁也不会以为那不是人。见到它,只要是认识慕容悠的全体震惊,然后是惊叫。“妈咪!”“悠!”“它不是!”八老抢先喝住他们上前的步伐。“它不是,它不是小悠,小悠……已经死了。”八老睁目的低吼,把所有人推向更深处。“可是她为什么……”明明就是慕容悠啊,那形态和容貌都与她一模一样。“不是!”八老再次大声呼喝,“它只是一个影像,一堆数据,它现在是白乌鸦的武器,你们谁也不要靠近它。”AKA依然面无表情,眼睛里划过扫描仪似的红线。“名单确认中……”八老一惊,难道它已经完全侵入了!?不可能!他老忽略了,AKA已经不能算是台机器,它有人的行动模式,侵入对它而言就是黑了对方的系统,而且黑得速度可能比光速还快。慕容悠的影像就像AKA的雷达摄像头,是眼睛,只要被侵入的系统,都会变成它的部分,整座WFP大楼包括专属WPF的医疗楼层,它都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俨然成了它的身体。“名单确认,是目标!”尽管,它是人型,可机械的声音半点人的气息都没有。“抹杀!”指令瞬间下达,黑掉的系统中包含电流控制,没有机关红外线,这些便成了最可怕的武器,电流高压流过,发出银色的闪电形态。这里尽管废弃,里面什么电器都没有也无用,电流已经在空气里流窜。电流划过,所有人开始躲避,几个不幸被劈到,当场死亡,发出焦臭的肉味。卡尔和欧阳决保护狄克连连躲避,但电流太快,他们开始吃力。啪的一声,电流刺到了狄克,惊的三胞胎立刻抢人逃避。还好,电流只是擦过。但,狄克被电击后,开始恢复神智,这是医学上常有的事情,电击在适当的情况下可以使人昏迷,也可以使人苏醒。这里是哪里!?他的意识混沌,朦胧的视线找不到方向,只能无意识的寻找。他看到一生中最挚爱的人。“悠……”这让他惊喜,让他泪流。他是死了对吗?否则他怎么又会看到她。还是……她根本没死,八老是骗他的。不管是哪种都好,他的悠,就在眼前。用突然去形容一种错失,其实很空白,比水里朦胧的月亮还虚幻,他的错过,只是不愿承认,所以选择逃避,待醒来,再次相见,他只会以为曾经的错失是一场梦。他蹒跚的挣脱所有人,伸手超前走去,所有人都吓坏了,呼喊的呼喊,尖叫的尖叫,但都被电流隔离了他身边,根本靠不进。“狄克&8226;雷&8226;霍尔德,确认……”AKA的无情的声音再起,“杀!”电流如游蛇闪电而去,不带任何留情之色,狄克还迷茫中,他也听不见所有人的尖叫。“悠……”他就快碰到她了,就快了……电流猛然向他劈去。AKA冰冷的双眼,却在那时对上了他的眼。他的模样,他眼里的爱恋,他蹒跚的步伐,无缺无少的传送到伊恩所在的地方。咕咚……咕咚……又是液体在吟唱。粉色的大脑不会有任何想法或颤动,它只是一颗浸泡在液体里的人类组织,它不可能再有想法,它只有接受命令。但……伊恩惊目看着屏幕里闪现的指令:狄克&8226;雷&8226;霍尔德,不是敌人。抹杀消除!咕咚……咕咚……像是在唱一首歌……咕咚……咕咚……又像是一个誓言……你,执我之手,消我半生孤独;你,揽我之怀,遮我眼前风霜;你,抚我之面,慰我满身哀伤;你,扶我之肩,予我一生幸福;我,吻君之眸,覆君之唇,驱你点点沉寂,许你一世深情,挡你一生风雨。身不在,亦然……魂不在,也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