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她只是路过而已,不至于吧?而且,她也不是龙啊。缚龙索来势汹汹,在她头顶绕了一圈,却像是害怕什么似的,盘旋不肯落下。兑刃本还专注于抓龙纾,见状终于是认真看了她一眼。“怎么是你?”他脸色微变,“你怎么会在我兑氏境内?”怀里的弑凤刀灼灼生光,逼得缚龙索不敢靠近,尔尔看着他,想起上丙宫他们对离烨的围剿,眉心也皱了皱。“无意误入,多有打扰。”“误入?”要是别人,兑刃也许就信了,可她先前才在上丙宫对他们这些上神动手,又抱着离烨的随身佩刀出现在龙纾身边,怎么看都十分可疑。“来都来了。”他朝身后招手,“便一起去下辛宫一趟吧。”数十真君捏着捉拿阵围上来,尔尔想跑都来不及,刚迈出一条小短腿,就被泛着金光的法阵淹没。龙纾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对兑刃道:“你冲我来就罢,何苦殃及他人?”行云起落,兑刃望向下辛宫的方向,脸色难看地道:“这次的事,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担得起罪责的。”龙纾拧眉。下辛宫天天都有事发生,要么是炼兵炉失窃,要么是有小仙神魂被夺,一桩桩一件件,兑刃总能都嫁祸到她头上,从而让她领罚,都这么多年了,龙纾早就习惯了。但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事不一样。天边突然有被惊起的仙鹤,长鸣一声振翅而飞,尔尔随着他们落到下辛宫的大门口,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空气里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腐朽的神魂被碾碎,放在香炉里焚烧过一般,令人窒息。尔尔不太适应地想打喷嚏,眼角余光一闪,却看见了个可怕的东西,吓得喷嚏都憋了回去。有半个人坐在西边窗台旁的摇椅上,胳膊无力地自扶手上垂落,脸色青紫,鼻息全无,他盖着厚厚的毯子,可毯子下头什么也没有,平坦得像是叠放在椅子上。兑锋?瞳孔微微一紧,尔尔慌忙移开视线,小手拍了拍心口。阿弥陀佛,大家都是神仙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吓人,就算只有半魂半魄,也不该形状这么凄惨。“怎么回事?”龙纾上前两步,震惊不已。她双手都被捆着无法伸出,但一靠近就能察觉到,兑锋最后的半魂半魄也没了,被人斩成了碎末,风一吹就飘向了窗外。“谁干的?”她红着眼回头,厉声问。兑刃皱眉看着她,似乎在嘲她装腔作势:“辰时他还是好好的,半个时辰前被人发现就变成了这样,期间来过下辛宫的,除了各门管事,便只有你和辛无。”龙纾愕然,接着眼神就凌厉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和辛无动的手?”“我没这么说,但你们嫌疑最大。”兑刃别开头,不甚舒服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我重伤未愈,本是想将养几日的,没想到竟就出了这样的事。”“简直是荒谬!”龙纾气急,“辛无与他挚友多年,如何会害他?我是他的仙侣,又如何会害他!”“他是挚友,你是仙侣。”兑刃嗤笑,“如何会害他,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你!”龙纾暴怒,长发陡然化尾,巨大的灵力崩断了缚龙索,冲着兑刃长啸。汹涌的气流差点将尔尔给卷出去,她飞快地将弑凤刀扎进地面抱着,才勉强稳住身形。四周已经乱了,兑刃等人纷纷祭出法器,龙纾更是直接穿透房顶跃上半空,引得半片房檐坍塌,瓦片如雨点一般往下砸。抱着弑凤刀瑟瑟发抖,尔尔垮着眉想,这都什么事啊?兑锋这样受无数神明庇佑的神仙,怎么会突然暴毙。龙纾不是辛无的仙侣么,怎么又变成了兑锋的。还有,兑刃怎么就一定要与龙纾过不去呢。最重要的是,龙族一向暴躁没有分寸,在这里动手,她要怎么样才能不被殃及啊?弑凤刀嗡鸣了两声,想带她突围,但兑氏地界对神兵有滋养也有限制,它连结界都没化出来,就与尔尔一起被上头落下来的瓦片砸了个正着。……正在调息的离烨突然觉得心口一紧。他睁眼,侧头便见外头已经拉上了夜幕,但出去送魂的人还没回来,整个上丙宫安静得像一座坟墓。不适地皱眉,他起身,将大红的缎被裹起来放上王座,然后踩着台阶往下,想召人来问话。然而,不等他开口,一团乌黑的东西便从门外滚进来,悄无声息地滚到了他的脚边。“上神。”它开口,声音呕哑难听,“帮个忙。”看也没往下看一眼,离烨抬步便从它身上踩过去。黑雾被踩散,又很快重新凝聚,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侧:“他们要追上来了。”“与我何干。”拎起茶壶倒了半杯茶,离烨捏着轻嗅,似笑非笑地道,“敢闯上丙宫,想来本事不小,用不着我帮忙。”黑影急了,连声道:“若非上神修魔道,我等小魔哪里进得来。九霄上仙气太重,我连原形也难化,还请上神相助。”离烨不为所动,拂袖打算出门,就听它跟在后头急道:“下辛宫已经打起来了,很快会有人追查到我身上,上神若送我回幽冥,我愿以十万死怨为供奉,还了这个人情。”脚步微顿,离烨哼笑:“下辛宫?”那万年无波无澜的地界,竟也能打起来,倒是稀奇了。顺手捏诀,将它化出人形,离烨懒洋洋地扔给它一道仙气,然后摆手:“自己走。”“多谢上神。”黑影大喜,借着这股仙力,穿过九霄结界就往下界逃。离烨是想去乾氏看一眼的,倒也不是担心谁,就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是,他刚出门没几百里,就被一道光撞了一个趔趄。在九霄上这么嚣张的人不多了,尤其这个人撞了他之后,竟看也不看地就要继续往前走。离烨眯眼,抬袖便拦住了他。“辛无上神别来无恙。”他抬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这是洞府被人烧了不成,急成这样。”印象里的辛无一直是不着调的,衣裳都不好好穿,更别提能有什么事让他正经。但眼下,这人竟出了一头的冷汗,眼神凉得不像话,浑身都裹了一层死气。“别挡道。”他低声道,“我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