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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跬步行(9)

黜龙 榴弹怕水 6009 2024-11-02 21:16

  张行思索了片刻。其实,这个问题回答起来非常简单,但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只要白有思没有直接丧心病狂的率部自登州来攻此地的话,那无论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有几分倾向于谁,都是没法表现出来的,更是对眼下战局毫无影响。这很类似河南济阴行台李枢那边的情况,眼下李枢会不会起二心,对局势没有任何作用,也无法在短期内表现出来。但是,徐世英还是问了,大家还是看过来了。很显然,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态度。一念至此,张行坦然开口:“若白总管反叛,引兵来攻,我自持伏龙印当之!”徐世英面无表情,也无动静,实际上,整个帐中也都没有明显的声音出现,但又好像有很多人的喘息声陡然放开一样。这时候,张行方才缓缓来言:“不过,我相信白总管不会负了我们的……说这个,不光是说她这个人性情如此,不会轻易做落井下石、临阵背反之事,还有一点在于,我知道大家疑虑的点在什么地方,大家总觉得她当日加入黜龙帮有些蹊跷,觉得她当日不至于这么快就在太原跟我们之间做出选择来。但实际上,她当时到现在,一直在做观想,观想的是我……”观想对象五花八门,但对象是个人的还是比较少见的,尤其是成丹高手本来就少,观想物又到处都是,这就更显得离奇。故此,在场之人多有惊愕。“但这岂不是更说明她不是跟我们一路人?”徐世英选择了追索到底,很难说他是出于公心主动为张行挑开这个事情,还是真想看张行难堪。“便是当时不是,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不是一路人?谁不是一日日经历过来,才认定了帮里的?”雄伯南语气显得有些焦躁。“况且首席已经说了,若白总管真反了,他自当之。”“倒不是在说她入帮时如何。”张行正色解释道。“而是说她既然在观想我,而且已经观想了两三年,那她会如何处事其实跟我有关……若我临阵贪生怕死,失措失智,那便是最后咱们熬过去了,她也未必会留在黜龙帮;而若是我不曾动摇,咬牙撑过去了,那便是我逃了死了失踪了,她也会道心坚定,继承我的志向和做法,继续把黜龙帮的事业延续下去。”话到这里,饶是张行言辞侃侃也不禁顿了一顿:“换言之,若我死了,你们也不必顾虑,只要黜龙帮做得事业是对的,是顺应天命的,总有后来人会继续下去的,而且说不得后来人会比我更强!”众人哑然,徐世英和雄伯南也都低头不语。“好了,说说应对方略吧!”张行复又催促。“还是原来的话,将有力兵马与帮中精锐集中到一块,跟地方防务分割开来,这样,既可以抓住战机去攻,也方便必要时保存实力撤退。”马围脱口而对。“现在已经不指望地方能守了,所以要不要让陈副指挥他们一起过来?”谢鸣鹤认真来问。“还有,敌人已经三面来了,我们要不要后退?”徐世英也随即追问。“清漳水两岸的兵马,要不要汇集起来?”雄伯南也提出了一个关键布置。“毕竟,只有这里能结大阵,也只有这里有伏龙印。”“马分管的意思呢?”张行看向了理论负责军事计划的人。“我认为应该后退,避其锋芒。”马围似乎早有思虑。“但这么做,便需要我们将陈总管他们一起带上,并两岸合兵一处,不然容易脱节,但这样的话,一个大兵团一起行动,拖家带口,不免又会让行动缓慢,容易被追上,也不容易必要时突围……所以,我刚刚起了一个新的方案,但这个方案又有些冒险。”“说来。”张行催促道。“我们维持两个兵团,不要合成一处。”马围认真来言。“小兵团就是首席持伏龙印,加两百准备将,以及五六个精锐营盘,这样既能吸引贼人,又能结阵加伏龙印做抵抗……这本就是我们这里为什么一开始有五个营的缘故,因为我们是可以在防守时立起五个营的真气大阵的;至于大兵团就是剩余兵马加陈总管他们了,他们不能留在近处,恰恰相反,要与小兵团保持一定距离,最好是缩在后方,既是借小兵团遮护,又能引而不发,等到小兵团移动时,也要相机移动。”“这个主意不是不行,但风险较大。”徐世英脱口而对。“减少兵力,被一击而破怎么办?或者没有被一击而破,实力不足以拖住敌人,大宗师分兵去攻大兵团如何?还有,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隔着一条大河,我们就不免忧心南北对立,害怕李龙头起了什么心思,现在分一个大兵团在外,谁能保证他们看着首席和精锐被围着,不会起了二心,甚至刻意坐视不理?”话到了这里,俨然是被局势逼得,将一些面子扯得干干净净了。实际上,大家也没有多少惊异。“前面的风险是必然要承受的,后面的人心如何,就要看大兵团是谁来掌管了。”马围俨然早就考虑妥当。“首席,若真要如此,当以谁为主将?”张行思索片刻,目光扫过众人:“若真要如此,当以魏公、陈副指挥、窦大头领共领,三人决议……若窦大头领不能及,就以曹大头领代之。”唯一在场的窦立德懵了一下,然后立即起身扬声来答:“若是如此,必不负首席!”“还没定下呢。”张行终于站起身来,环顾四面。“诸位,军情紧急,今晚就要做决断,偏偏这里只有二三十位头领……所以,给大家半个时辰时间,大家也给我半个时辰时间……事情就是这几个事情,半个时辰后,若是大家有了压倒性的倾向,便按照大家方略来,若没有,我来做了结!”说着,径直起身离开了大帐,周围头领闻言也都纷纷起身,而且纷纷聚拢跟上……他们中很多人一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局势真的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地步,而有一些人却已经从众人这个举动意识到新的问题――其他人是没法做决断的,只有张行可以下决定。就这样,张行回到自己所住的后帐,坐在木榻上,一言不发,只低头思索,而果然,过了片刻后便有人在门外求见。第一个人是谢鸣鹤。“我今晚就走……去河间、幽州各处,看看情况,北地也可能去,东境也可能去,关西也有可能,总之,尽量找办法,从外面撬动局势……最好的结果是从北地带来决定局势的援军,最差也要看看能不能动摇冯无佚,让他开个口子。”谢鸣鹤认真来言。“但你要给我一个说法。”“生死关头,什么不能许?”张行认真答道。“你尽管去做。”谢鸣鹤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好,第一个要见的是哪家?薛常雄吗?他给我们报信了?”“不是他报的信……但他那里未必不能去。”张行平静做答。“我就猜到。”谢鸣鹤完全没有惊讶。“先去找他身后的慕容正言,再去找罗术……然后去北境。”“好。”张行点点头。谢鸣鹤也点点头,然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是没有吭声,而是直接起身去了。谢鸣鹤走后,不过片刻,便有人直接大踏步入了帐内,赫然是雄伯南雄天王。“天王请坐。”张行伸手示意。“不必。”雄伯南认真来问。“首席,我有件事要问你,那伏龙印效用只是如此吗?我虽有所感觉,但那点程度想要压制修为,委实不及……还是说,你晓得那玩意消耗极大,故意只是轻轻一试?”张行点点头:“确实是轻轻一试,不过我修为也有些问题。”“怎么说?”雄天王愈发紧张。“我修为卡在凝丹往后许久了。”张行坦诚来答。“丝毫看不到其他人所言丹田圆润凝固,然后观想事物内刻于丹的那种情形……”“这……既有些奇怪,也说不上奇怪。”雄伯南想了想,严肃对道。“说不奇怪,是说寻常人卡在凝丹境是正常的,实际上,多数人都到不了成丹境,一直就是如此。但奇怪的在于,帮内上下凝丹成丹者进展都不少……我都在徐州摸到了宗师,如我所料不差,徐大郎也应该是到了成丹,没有道理首席你不能成……首席这些年真没有感悟到些许契机,获得天地元气吗?”“有,而且很多次。”张行依旧坦诚。“但总是不能填满丹田……可能真是黑帝点选的缘故,我的气海远胜他人,真气充沛……这也是我能屡屡以凝丹境结阵的缘故。”雄伯南缓了口气:“那就好,有原委就好……”“就怕到时候用起伏龙印来不顶用。”张行说出了忧虑。“我真气充足,异于常人,但就怕此物会跟修为层次有关系……”“若是那般,到时候我来用!”雄伯南脱口来答。“好,谁能用谁用!”张行也随之点头。“活人不能被尿憋死。”雄伯南点点头,也直接离去。张行继续等了一会,眼看着无人,刚要伸手我腰中去摸什么,却不料门外再度有脚步传来,便重新放下……确实,窦立德、徐世英、马围都有可能过来,王叔勇、牛达也有可能。“首席,我有件事情要说。”来人居然是崔肃臣崔二郎。“崔分管请讲。”张行真心有些诧异。“我想提前离开,去武城走一遭。”崔肃臣站在那里,一板一眼,认真来言。“我怀疑我叔祖是英国公内应……或者说,他们可能有旧……甚至没有关系,但会在此时发难。”张行怔了怔,但旋即叹了口气:“不奇怪,就像你说的,便是没关系,此时也可能会发难……就好像冯无佚也会跟着白横秋一起过来一样……我之前就疑你叔祖是宗师?”“可能是。”崔肃臣认真道。“所以,我去探查清楚,然后尽量劝一劝,若能压住他不做动作,对崔氏也好,对黜龙帮也好,都是有益处的……若是不行,我也会尽量回来送信,反过来说,若我不能及时回来,那便是清河崔氏起了异心。”“去吧!”张行点点头。“必要时许下什么条件也无妨。”“首席不必开口。”崔肃臣依旧坦然。“急切之下,什么言语都不算数,到时候算我头上便可。”张行看了看对方,再度点了点头。崔肃臣也直接离开。而人一走,张行就喘了口粗气。坦诚说,他对崔肃臣是有疑心的,毕竟是天下知名世族出身的精英子弟,这个时候跳船跟他叔祖突然呼应白横秋这种反动派简直不要太合理……甚至连走都走得那么坦荡,不留破绽。但是怎么说呢?这个时候,疑虑归疑虑,却不能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否则便是平白动摇人心了。只能说,还是期待崔二郎不要负了黜龙帮。想到这里,张行终于再度摸到了腰中的那件物什,然后这一次却是终于将他取到了手心上,这是一个革囊,打开后,是一个巴掌大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随着动作不停摇晃。张行一直认为这种东西要少用为妙,一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因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制定的规则,效用范围在哪里。但局势到了这份上,也无所谓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内心想着要带来部队往何处才能扛住白横秋的这次突然的大举攻势,张行斜捧着此物,念出了那句简单的咒语。但是,罗盘的指针还是斜斜的下垂,没有丝毫动静,就好像是失效了一般。试用期结束了?张行一边想着,一边将真气引上罗盘,然后重新来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罗盘指针还是不动。张行试着用真气驱动了一下指针……它动了,散去真气后,它按照罗盘的倾斜自然的下垂了回来。张三郎沉默片刻,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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