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章,早睡早起,明天继续努力。】却说焦顺从偏殿里出来,心下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别看他表面稳如老狗,实则也有些担心吴贵妃看不清形势,稀里糊涂与自己玉石俱焚。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现在就看自己教给容妃的那两句话,究竟会不会产生催化效果了。早在下决心算计吴贵妃的时候,他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想办成这事儿皇后是最大的助力,可一旦事成之后,皇后也就变成最大的威胁了。要想消除这个隐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焦通政留步。”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焦顺回头望去,却是工部尚书陈礼,他忙躬身道:“不知老大人唤下官有何见教?”“不敢,是我有事要请教你。”陈礼说着,赶上来与焦顺肩并肩,边走边道:“工学毕竟是你一手创建的,如今你虽交卸了差事,但该举荐什么人接任,只怕还要听一听你的建议。”“这么说,举荐权给了咱们工部?”焦顺摆出一副仍以工部官员自居的样子。陈礼倒也颇为受用,点头道:“我也是在内阁和吏部面前据理力争了许久,才把这个举荐权抢过来的——说说吧,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合适接任这工学祭酒一职?”“这个么……”焦顺想了一下,又拱手道:“恕下官斗胆直言,眼下无论举荐什么人,短时间都未必能在工学站稳脚跟。”“嗯?”陈礼捋须蹙眉:“这又是为何?”“当初工学初设时,从咱们工部调过去的只有寥寥数人,几处关键皆是外调,下官也是仰赖陛下龙威,才堪堪压服了他们,现下若从工部选拔继任者,不管是平调还是升任,只怕都要经历一番波折。”“那依着你的意思……”陈礼狐疑道:“难道是想从工学里选人接手?”“自然不是。”焦顺连忙摇头:“下官的意思是,不如暂缓举荐,先由蒋侍郎或者苏侍郎兼任,然后再选出两三人作为辅助,负责主持日常事务,等到一切理顺了,再择其优进行提拔。”陈礼脸色稍霁,点头道:“倒是老成持重之言,也好,我这就去与两位侍郎商议商议,看他二人谁肯接此重任。”陈礼告辞离开后,焦顺心下也觉得安稳了不少,虽然他被迫离开了工学,但仍将之视为自己的根据地,所以自然不希望所托非人。而工部两位侍郎,苏侍郎是个有格局明事理的,平日里与自己相处的颇为愉快,由他出面兼管工学,肯定会秉公行事不偏不倚。至于蒋侍郎,那是位出了名的墙头草,如今自己风头正盛,他肯定不敢做的太过出格,多半会选择萧规曹随,延续自己的政策方针。相较之下,焦顺倒是更倾向于后者。与陈礼分开后,焦顺便又去各处巡视了一遍——他虽交卸了少詹事的差事,但仍旧奉命辅佐太子治丧。等巡视完回到自己的值房里,却见探春正坐在书桌后面悠闲的品着茶。焦顺也搬了把椅子坐到对面,也不说话,就这么静等着探春开口。探春先给焦顺也斟了一杯茶,然后才笑道:“吴贵妃想拉皇后和我姐姐下水,我姐姐便派了我来,希望里应外合再威慑吴贵妃一番——呃,现在或许应该称呼她一声吴太后了。”焦顺端起茶杯,面无表情的反问:“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当然是站在吴太后一边!”探春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两后一妃皆成了入幕之宾,只要行事谨慎隐秘些,必可保焦家二三十年的富贵!我姐姐和皇后虽许下了不少好处,但又怎及得上彼此混为一体来的妥帖?”顿了顿,又道:“若有什么要向吴太后通传的,老爷尽管交给我就是。”随着两人关系的明朗化,她私下里的称呼也有了转变。“不急。”焦顺这才笑了,微微摇头道:“上赶着不是买卖,现如今是吴太后着急,咱们何必急着跳出来做帮凶?等到迫不得已,皇后和贤德妃须也怪不到我头上。”探春是一点就透,当下起身道:“那我回去就说老爷听完勃然大怒,表示先前冒死一搏的是你,如今出了差池又想让你弄险,这莫不是把你当成是好欺负的?惹急了,索性大家一起玉石俱焚!”焦顺鼓掌道:“成,就这么说。”探春素来雷厉风行,当即便准备回奉天后殿复命。焦顺将她送出门外,望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不由哑然失笑,原本还以为探春至少会询问一下昨天的事情呢,不曾想她自始至终都没提及半句。说来自从探春转变态度后,所作所为也完全当得起‘贤内助’之称了,这都不是你要杀人她递刀了,而是要和你肩并肩一起砍人的那种。当然了,你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她,那她多半就会尝试着成为操刀人了。闲话少提。却说探春回到后殿,将自己编的那些话说了,皇后面上就是一黯,贾元春的目光却陡然转冷。探春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底,转过头等姐妹两个独处时,便拉着元春劝说道:“姐姐稍安勿躁,吴贵妃也知道咱们家与焦家几为一体,要提防也是先提防皇后,姐姐且先坐看她二人斗法,若是吴贵妃折戟沉沙,咱们自然乐得便宜。”元春缓缓点头,心下却给出了‘女生外向’的判断——这三妹妹只捡着好的说,却不提一旦皇后沦陷,自己必将承受双倍的压力,且又没有照片这个铁证在手,即便想要玉石俱焚,也多半会被两宫太后联手压制。以三妹妹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之所以仍是这般,显然是希望先稳住自己。看来比起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显然更倾向于未来夫婿。只是……即便看破了这一点,贾元春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破局的法子,总不能吴贵妃还没朝自己下手,自己就先跳出来与她同归于尽吧?元春倒不是怕死惜命,而是担心仅凭自己,即便死了也未必能扳倒吴贵妃。也就在她犹豫彷徨之际,新皇登基大典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