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剧情我自觉也用了心的,那些发五秒钟的……说实话让老嗷这坚定的后宫党有些动摇了,或许下本应该尽量减少后宫剧情,不然除此之外一切劳心费力的雕琢,好像全都成了无用功的废物垃圾。】三人的堂审口供当中,陈万三和李庆的基本一致,仅只在描述李庆酒醒之后的态度上,有些许的出入——李庆坚称自己没怂。至于钢铁厂提举朱涛么……他刚开始歇斯底里的要求严惩陈、李,控诉自己是被这两个歹人半路绑来的,旁的一概不知。后来见陈、李二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他又当堂变脸,坚称自己本就准备揭露此事,一来是不耻周隆为了党同伐异,无所不用其极的下作手段;二来感念皇帝殚精竭智昃食宵衣,好不容易才营造出百业兴隆的盛世景象,又怎忍让它毁在一小撮别有用心之徒的手上?故此他才痛下决心大义灭亲!原想着这次见了焦主事就痛陈利害,敦促其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谁成想那陈李两个枉做小人,不由分说就将他绑到了大理寺。至于一开始为何不肯说明实情……那自然是因为稀里糊涂被绑了来,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才选择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啧~这厮真不愧是正经科举出身,虽然只有秀才功名,颠倒黑白的本事却是学了个十足。通过七分真三分假的描述,愣是重新把自己抬到了聪明睿智大义凛然的位置上,顺带还抹黑陈万三李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大理寺报案也只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关键是那三分假虽然谁都能看出些端倪,却偏又是绝对无法验证真伪的。感叹了一会儿,焦顺又开始从头读第二遍。第一遍时,他主要关注的是事情的由来始末,而这第二遍的着眼点,则主要放在了对答转折间的细节上。刚才他就隐约察觉到,虽然在笔录当中,那唐寺正提出的问题都是四平八稳,并不见有什么倾向性,但很多时候陈万三李庆的回答,却明显表现出抵触、愤慨的情绪。期间陈万三更是几次失态,错非是被李庆及时拦下,只怕就要被认定为咆哮公堂了。而经这第二遍仔细查证,他再次确认了这个想法。这唐寺正在堂审时绝对表现出了倾向性!笔录毕竟不是录像,记录的仅仅是双方的问答内容,但在这之外的神情、动作,语气等等,却都不会明确的标注出来,所以庭审的老手往往会利用这些细节,不着痕迹的诱导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不是李庆一直保持克制清醒,那朱涛又当堂翻供,这场庭审最后会得出怎样的定论,只怕还未必可知。焦顺把三份口供放在茶几上,抬眼问道:“我能不能见一见他们?”“这只怕不合规矩。”方经历赔笑道:“如今他们三人正被分别监管,连彼此都不能见面,遑论是您?错非事关工部、事关您焦主事,只怕连这份口供都不能向外透露。”“既如此……”焦顺倒也不纠缠,闻言立刻起身道:“那就请大理寺先押后再审,等工部向朝廷提议由三法司合议此案。”“这……”那方经历一直假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旋即他忙质疑道:“不过是礼部主事妄为,何须三法司会审?再说焦主事只怕也做不了这个主吧?”顿了顿,又补充道:“莫非是因为陈、李二人妄攀大宗伯【礼部尚书敬称】的说辞?连原告朱涛都坚称绝无此事,大人难道就因为两個村汉的无知妄言,就要怀疑当朝廷大员不成?!”说到最后一句时,质疑已经变成了质问。且他话里直接将陈李定义为村汉妄人,只将朱涛当成了唯一的原告,足见对工人阶层的蔑视。焦顺则是避重就轻的道:“本官能不能做主,无需方经历挂心,若此案最终不能提交三法司,又因此耽误了审问时机的话,焦某愿负全责!”说着,飒然一拱手,径自扬长而去。“焦主事、焦主事、焦……”那方经历赶了几步,见实在拦不住他,也只能顿足扼腕苦恼不已。大理寺的官员都是正经科举文官出身,在这个案子当中的立场倾向不问可知——他们目前的想法是先拖一拖,看朝中有没有大佬出手,又或是找到翻案的契机。就算这两样都没有,那也总该找个两败俱伤的法子,断不能白白折损了文人风骨,助长那些工贼的嚣张气焰!故此为了应对工部必然的质询,大理寺这边儿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应对方案,足以让工部的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又能合理合法的拖延下去。可谁成想焦顺一言不合,竟就提出要三法司会审!这下子事情可算是彻底闹大了,虽然刑部、督察院那边儿也都是科举文官主政,可怕只怕消息传进宫里,引来皇帝的掣肘和偏帮——当今陛下对礼部的不满,可是连那两个村汉都有所听闻的。而这也正是焦顺的目的。另外他还想趁着把事情闹大,尽量让自己脱离风暴的焦点。一路无话。焦顺快马加鞭的赶到工部衙门,将事情的由来始末禀给了陈尚书和两位侍郎,并顺势提出了希望部里敦请三法司会审的想法。陈尚书听了就有些迟疑:“若只是礼部一个闲散主事所为,似乎……”“不然!”右侍郎苏友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上司的话,沉声道:“先前工戏一事时部里无所作为,任由朝野上下恶语中伤,就已然大为不该了,如今若再坐视不理,岂不令天下百万工匠寒心?”陈尚书捋须颔首,心中却暗骂这苏雨亭站着说话不腰疼。朝廷难道是为了给工人当家做主,才设立的工部?分明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盘剥他们嘛!你苏雨亭打着为民做主的幌子赚名声,可等把礼部乃至三法司全都得罪了,最后还不是自己这个做尚书的背锅?偏陈尚书心里再怎么腹诽,也不好当面反驳。一来为民做主是政治正确,心里在怎么鄙弃也不好明着反对;二来皇帝对他这工部尚书一直就不怎么满意,还是最近推行焦顺的新政,这才趁机稳住了屁股下面的椅子。谷鳒倘若坚决不肯为焦顺、为工学出头,一旦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身为被告的礼部尚书还没怎么着呢,他这‘苦主’就先要罢官免职了。届时最有可能接替自己的,无疑就是右侍郎苏友霖!碍于如此,陈尚书也只能一边腹诽一边捋须点头,同时暗暗琢磨该怎么敷衍过去才好。“大人。”这时焦顺拱手道:“卑职自然也知道大宗伯绝不会涉及此事,但无奈下面的工人大都妄加揣测,倘若不大张旗鼓的把事情查清楚,只怕反倒妨害了大宗伯的名声。”“故此卑职提议三法司会审,不仅是想为咱们工部讨个公道,更是不想礼部为此背上不必要的骂名,继而引起士人与工人的对立。”陈尚书再次捋须颔首,心下却暗骂焦顺一个奴才出身,偏怎么对这些官场这些弯弯绕如此熟悉?若他一味从工部的角度提出要求,自己作为工部尚书还好否决,可焦顺却摆出是在为礼部考量的架势,自己再要否决的话,岂不等同欲陷礼部于不义,甚至蓄意挑起士人和工人的对立?“畅卿所言极是。”这时苏侍郎也起身拱手道:“若尚书大人依旧有所顾虑,那就由苏某具本上奏便是。”陈尚书闻言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苏友霖肯越过自己主动出面上奏,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倒可以少担些责任了。他正要委婉又体面的答应下来,不想一贯喜欢做和事佬,凡事就爱骑墙的左侍郎蒋承芳也站了出来,慨然道:“蒋某愿与雨亭兄联名具奏。”这……陈尚书手上不自觉用力,揪下了两根儿宝贵的胡须,他毕竟也是老于官场倾轧的,当下立刻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想越过自己担责任,分明就是吹响了取而代之的冲锋号角啊!试想,两个侍郎越过自己联署的奏折呈送上去,皇帝和阁臣们会怎么看他这个工部尚书?没有担当,又难以服众!当下陈尚书拍案而起,慨然道:“好、好、好!我工部上下一心,何愁百业不兴?本官这就以工部的名义,提请三法司会审此案!”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这四个做官儿凑在一处,勾心斗角的戏码也只会多不会少。眼见陈尚书拍板定案,焦顺心下一松,连忙趁机告罪退了出去。从尚书当值办公的院子里出来,他正琢磨着这事儿闹大之后,礼部暂时没法针对自己和工学,是不是就可以考虑借助皇商们的声势,真正的开启扩招之路?嗯……还是算了吧,好容易事情有了转圜,何必再去捅这马蜂窝?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贪图权势美色的俗人,推行新政只是为了往上爬的手段,又不是真想领导工人兄弟们翻身做主。“老爷!”这时斜下里突然传出嗷一嗓子,倒把魂不守舍的焦顺吓了一跳,抬眼看时,却是贾芸满头大汗的从月亮门后迎出来,比手画脚的道:“您快回去瞧瞧吧,邢姨娘要生了!”“嗯?!”焦顺愕然:“早上不还好好的,这么突然就要生了?”“我见老爷您一时走不了了,就赶紧回家报信,谁知姨娘听了之后一高兴,竟就破了羊水……”焦顺听到这里那还顾得上别的,前两个儿子出生时他都没在身边儿,这好容易名正言顺一回,哪能再遗憾错过?当下快马加鞭的往家赶。路上他旁的没想,就反复琢磨一件事:那就是到底怎么才能表现出,好像是头一回当爹的喜庆感?可想了半天也没个要领,只能选择随机应变了。等到了家里,院内满满当当也不知挤了多少人,像什么平儿、鸳鸯、彩霞、绣橘、莺儿之类,代表主人出面的大丫鬟来了不知凡几,林黛玉更是亲自陪着徐氏守在了客厅里。史湘云虽然不好意思露面,也让林黛玉捎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送子观音护身符。甚至连贾宝玉也在外面跟着裹乱。焦顺跟众人胡乱打了招呼,也忙进到了东厢客厅,耳听的南屋里止不住的痛呼,他也下意识加入了林黛玉和徐氏的祈福队伍当中。念了几句才想起不对,忙又扬声对屋里喊道:“岫烟,我已经回来了,你只管放心就是!”借着,又拦下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司棋,吩咐道:“告诉稳婆,倘若有什么不顺,只管先保大的要紧!”徐氏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嘟囔道:“这话可不敢让你义父听了去。”林黛玉却是大受感动,这年头为了子嗣枉顾妻子性命都不在少数,何况邢岫烟还只是个妾室?若换了贾宝玉,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决断,就算是能想到这一点,只怕也未必敢当着王夫人说出来。其实焦顺刚开始发迹的时候,最不在乎也最瞧不上他的就是林妹妹,可如今观感却是一改再改,甚至于有些艳羡邢岫烟得遇如此良人。邢岫烟明显也受到了这些话的鼓舞,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产房里就传出了喜报,重金请来的稳婆抱出个小小的人儿,献宝似的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千金小姐呢。”听说是女孩,徐氏明显松了口气,门外则是传来焦大骂街的动静——这老头当初在宁国府人憎狗嫌,绝不是没有缘由的。焦顺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接过来,边盯着瞧边道:“娘,外面您先帮我张罗着,我进去瞧瞧岫烟。”说着,径自抱着孩子进了产房。徐氏则是忙着抓了喜糖、喜钱去外面抛洒。眼见母子两个都忙去了,林黛玉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在客厅里等着,还是先回潇湘馆里,等方便了再来探视邢岫烟,就听外面有人笑的爽利,她探头往外一瞧,果然是王熙凤到了。林妹妹忙快步迎了出去,就听这凤辣子提议道:“倒也巧了,东府里珍大嫂子刚生了个儿子,这边儿邢妹妹就生了女儿,这可不是天作之合?要不我干脆做个中人,给他们定下娃娃亲得了。”说着,她自己就先忍不住发笑。众人不解她为何笑的如此欢乐,真就有那爱逢迎的随声附和,倒闹的王熙凤愈发前仰后合。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