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诗曼很早就去检票口排队了，排在她前面的只有三个人。他们等了四十来分钟，直到六点半，才终于开始检票。她进到音乐厅之后，就发现第一排坐了不少人，都是刚才进来的那些明星。带着忐忑的心情，佘诗曼走到了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坐下，而在她的前面，正是梅艳芳。梅艳芳的左边坐着张国榮，右边坐着林清霞，几人这会儿正说说笑笑地聊着天，并没有因为佘诗曼的到来而停下交谈。因为他们聊的话题就跟今天的音乐会有关，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好久没听过周彦的音乐会了。”梅艳芳感慨道。张国榮笑道，“他音乐会的场次本来就不多，想听也听不到。”“音乐厅还是有局限性，能容纳的人太少了。”“要是在体育馆，是能容纳更多人，效果就差了。”林清霞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到现场听他的音乐会。”“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周彦的音乐会很特别，比那些古典音乐流行点，又要比流行音乐传统一点。”梅艳芳说道。“嗯，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受欢迎。我认为他这几年走的路线挺好的，把曲子交给流行歌手演唱，能很大程度地提高曲子的流行度。”张国榮说道。“我看这不是他的主动策略，而是被动的，每次都是曲子出来之后，别人找他邀歌的。”梅艳芳笑了笑，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比如我。”梅艳芳演唱过周彦两首歌，一首《伴我同行》，一首《假如爱有天意》，前者是周彦放在电影《天堂回信》里面的配乐，后者是当时跟李碧桦去周彦家里听到他们现场演奏的。这两首曲子，都是周彦被动放出来变成歌曲的。现如今，这两首歌已经成为梅艳芳的经典曲目，在她所有的歌中，处于第一梯队。而且这两首歌还被霓虹的工藤静香翻唱，在霓虹的知名度也非常高。佘诗曼坐在后面，并没有刻意偷听他们聊天，但是他们的话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说起来，佘诗曼也算是周彦的老粉了。在香江，大部分周彦的乐迷，入坑分为几个重要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想飞的钢琴少年》在香江上映，那部电影在香江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里面的音乐也在香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有不少人都因为这部电影了解到周彦这个宝藏导演，宝藏音乐人。不过《想飞的钢琴少年》并没有让周彦的脸被大众熟知，虽然电影彩蛋里面他也出现了，但并没有给人很深的印象。第二个阶段就是《青蛇》的上映，虽然这部电影在香江没有得到很好的票房，却让很多观众认识了饰演了许仙的周彦，而且周彦还凭借这部电影拿到了最佳新人奖。第三个阶段应该是《第六感》上映的时候，那时候不仅仅是电影在香江票房很好，同时期还有很多跟周彦有关的新闻。他总是出现在媒体的报导之中，一来二去就被人熟知了。第四个阶段就是今年了，周彦连续拿下柏林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奖以及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再加上《第六感》翻拍版火遍全球，让周彦在香江的热度狠狠地上了一个台阶。佘诗曼知道周彦，还在这四个阶段之前，《想飞的钢琴少年》还没有上映的时候，她去看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在电影里面，陈飞浦半坐在窗户沿吹笛子的画面，给了她非常深的印象。只不过当时周彦根本没有名气，佘诗曼并没有找到跟他有关的消息，只知道他叫周彦。后来周彦赴香江拍摄《青蛇》，跟张蔓玉闹了绯闻，她才再次看到周彦的消息。再之后，她就慢慢开始关注周彦。不论是周彦的音乐还是电影，她一直都在追。梅艳芳他们聊着跟周彦有关的事情，她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后来人越来越多，他们就不再谈了。乐团的演奏家们这会儿也都纷纷上台，找位置坐下，虽然舞台上光线比较暗，但是佘诗曼坐在前排，能看得很清楚。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音乐厅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原本稍显嘈杂的大厅，立刻变得安静下来，因为大家知道，音乐会即将开始了。大概十秒钟之后，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已经坐好位置的演奏家们出现在了观众们眼前。看到演奏家们，观众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刚刚变得小一点，周彦跟指挥岳林就一起从侧边走上了舞台，掌声又变得更加热泪。到了舞台中央，周彦跟岳林朝台下弯了弯腰。随即岳林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周彦则对着话筒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周彦。”一句简单的问好，再次换来了热烈的掌声。周彦看着台下的观众，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时隔几年，钢琴少年乐团再次来到香江，上一次来香江，钢琴少年乐团其实才刚成立没多长时间，演出的经验也比较少。也多谢香江乐迷们的包容以及支持，给了我们极大的鼓励，乐团能走到今天，自然是离不开各位。”“香江是本次钢琴少年世界巡回音乐会的第一站，今天也是香江站的第一场，说起来，我还有点小小的紧张……”听到周彦说紧张，台下的观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要说紧张，谁会信呢？“因为时间比较紧，为了向大家呈送更多演出，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接下来的演出，能给大家带来一个美好的夜晚。”说罢，周彦就走进了乐团当中，准备开始演奏。今天演出的开场几首曲子，都是东方风格的，此时台上的也都是民乐队成员。第一首是每场音乐会必有的《故宫的记忆》，这首曲子因为其恢弘的开头，经常被作为开场曲目。紧接在后面的是《万里长城》、《遥远的旅途》、《共饮长江水》以及《西游幻想曲》。前面几首曲子观众们都非常熟悉，只有最后一首《西游幻想曲》大家要陌生一点。不过曲子演奏到中间段的时候，还是有人听出来这首曲子在《大话西游》里面出现过。虽然《大话西游》票房不理想，但这不理想也只是相对电影投入来说的，电影上下两部还是拿到了几千万的票房，看过的人也不少。当然了，《大话西游》里面只用了一小部分《西游幻想曲》，剩下的部分，大家还是没听过。这首曲子非常长，但是节奏很好，而且足够精彩，所以观众们都觉得挺好听的。周彦现在的音乐会节目单都是这样编排的，大部分都是流传度高的曲目，但也会夹杂着一些欣赏门槛高一点，技术难度高一点，艺术成分也高一点的曲子。说简单的点，就是那种观众即便听不懂，也会在听完之后竖起大拇指说声牛逼的曲子。民乐这边有《西游幻想曲》，而西洋乐那边有《永夜》、《流风》那样的曲子。到了九点十分，音乐会的常规时间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谢场跟返场了，周彦这次很给面子，直接返场了十四次，并且演奏了六首曲子。第十四次谢场结束之后，周彦再也没有上来，观众们安可了七八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开始散场，到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十几分了。整场音乐会，满打满算，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观众们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很多人甚至感觉时间太短了。当然，今天的演出还没有最终结束，因为按照惯例，乐团会到外面给没有买到票的观众免费加场。此时聪明的观众已经快步往外冲了，想要在其他观众之前去到外面，占据有利位置。佘诗曼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她检票的时候在最前面，散场的时候也在最前面。但是等她走出中心大门，却发现，临时搭建的舞台前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中心门口的广场并不小，站个两三千人都不会感觉到拥挤，但是此时广场给人的感觉是快已经满了。特别是靠近舞台的位置，基本上都看不到缝隙了。原本舞台前面设置了很多座椅，但此时根本分不清哪些人在站着，哪些人在坐着。佘诗曼有些傻眼，现在哪里还有好位置给她。她想要往中间钻也没有办法，因为安保人员已经拉了线，里面那层不能再进人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在靠后的地方找个人稍微少的地方站好，等待着周彦跟乐团的出现。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音乐厅里面的观众出来之后，佘诗曼开始庆幸自己出来得比较早，因为后面出来的人，都只能挤到路边去，离舞台距离非常远，个子稍微矮点什么都看不到。梅艳芳他们出来的时候，也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整个文化中心门口，几乎找不到一处空地来。“啧，这规模，跟演唱会差不多了吧。”张国榮在旁边笑着说道。“自然比不上体育馆，不过五六千人肯定是有的。”“这么多人没有买到票，我感觉周彦他们在香江再加十场，都不愁票卖不出去。”“十场也才两万多张票，肯定能卖完。”消化两万多张票根本用不了两万人，因为很多人都是重复买票的，有些粉丝，能够每场都来。平均每个人看两场，也就只要一万人就能搞定这些票了。而现在中心门口，就已经有至少五千人。梅艳芳其实本来还准备在门口再看一会儿，不过现在看到这么多人，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在这反而会添麻烦。她转过头对林清霞她们几个说，“我们回去吧。”“嗯，人太多了。”林清霞点头道。其他人也都表示要回去。梅艳芳看了一圈，奇怪道，“小贤呢？”“不知道，刚才还在后面呢。”“要不要我进去找找？”张国荣说。梅艳芳直接拉住了他，“算啦，她这么大人又不会弄丢，我们先走吧。”听梅艳芳这么说，张国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随后他们就各自回了家。……过了十来分钟，到十点半的时候，周彦带着一些乐团成员走了出来。临时搭建的舞台不是特别大，周彦当然不可能把乐团所有人都带出来。他们一出现，现场就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音乐厅只有两千来人，加上大家在里面都比较克制，所以声音完全比不上这会儿。现场的场面已经完全不像是音乐会，更像是个音乐节，到处都是人。原本警方只来了几个人帮忙维持秩序，但是后来发现这边人太多了，不得不增加人手，现在这会儿现场至少有几十个警方的人。但即便如此，现场的秩序维持起来依旧很吃力。主要是因为没有提前部署，组织上有些慌乱，警方也没有想到，今天会聚集这么多人。还有个关键问题，文化中心靠近码头，人流量其实是比较大的，这会儿中心门口的动静，已经引起了码头那边人的注意，还有人在往这边赶。马东方他们几个看到台下乌央乌央的人群，都显得比较激动，他们也算参加过不少音乐会了，但是像今天这样动静的，还是第一次。刚才一出来，马东方脑海中就浮现出四个字——水泄不通。幸好现场有人再维持秩序，不然肯定要乱。周彦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拿着话筒拍了拍，台上的音响设备还不错，小广场过去就是岸边，他此时站在舞台上，还能感受到海港上吹来的风。但是音响的声音并没有受太多音响，还是比较清晰的。户外演出，情况复杂，在听觉上的享受，已经跟音乐厅里面完全是两回事了。不过现场的观众比里面还要热情，主打的就是一个气氛。拍过了话筒之后，周彦笑道，“我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没买到票。”听到周彦这话，台下的人开始嚷嚷起来。“票太难买啦。”“多开几场，四场根本不够。”“再开一百场才够。”“去体育馆开吧。”……听着台下观众们的抱怨，周彦一脸遗憾地说道，“看到大家这么热情，我也想多待一段时间，但是后面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香江的四场结束之后，我们还要去台岛，再去美国……不过大家放心，今年我应该还是会再来的。”听到周彦今年还要再来，观众们都高兴的嚎了起来。“说话算话。”“今年一定要来啊。”“我们在香江等你。”……“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感谢现场的安保人员们，你们辛苦。接下来，咱们就不耽误时间，直接开始演出吧。第一首曲子《广寒宫》民乐版，希望大家会喜欢。”周彦说完，现场爆发起掌声跟欢呼声。等到周彦抬起手中的竹笛，现场就慢慢安静下来。毕竟是户外，又有这么多人，加上还有人不断朝这边走，所以想要彻底安静下来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已经在户外演出了，周彦也就不在乎这些了。《广寒宫》这首曲子大家都听过，因为收录在《雨霖铃》中，只不过大家还没听过民乐版的，对观众们来说也算是一次新的体验。只可惜的是，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这会儿没有月亮，不然的话，意境会更好。《广寒宫》之后，周彦又演奏了《夜莺》跟《穿越时空的思念》。这三首曲子演奏完，按说今天的免费加场就已经结束了，周彦原本也只准备了三首曲子。但是今天现场来了太多人，如果就这样结束，周彦也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这时，周彦对着话筒说道，“一般情况下，我的音乐会是没有点曲环节的，不过今天我就破例一会儿，把后面要演出的节目选择权交给你们。接下来，我会随即抽取观众，由你们来点曲子。”周彦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很多观众立马举起了手，还有些观众不停地原地蹦跶，想让周彦看见。现场的“选我”声也是此起彼伏。为了不引起混乱，周彦没有抛东西来选择，而是直接点名，他在靠前的位置选了一个年轻男孩子。“那位穿着蓝色衬衫的靓仔，对，就是你。”被选中的男孩子一脸的兴奋，大喊道，“我想点一首《假如爱有天意》。”选靠前观众的好处就在这里，虽然现场嘈杂，但是周彦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假如爱有天意》，嗯，这首曲子不错，因为今天还没有演奏。能问问，你为什么要选这首曲子么？”“我想送给我女朋友。”周彦笑了笑，“看来你非常爱自己的女朋友，她今天在现场么，旁边这位是么？”男孩摆手道，“不是，这是我朋友，我已经跟我女朋友分手了。”周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是来搞节目效果的吧。他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直接开始演奏《假如爱有天意》。这首曲子在香江的热度自不用说，周彦在演奏的时候，现场甚至有人会跟着唱。也就是梅艳芳提前走了，不然她上台跟着唱一遍，现场气氛又要爆炸。等到《假如爱有天意》演奏结束之后，周彦又准备继续点幸运观众。他本来想要再点靠前的一个女观众，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看到靠后的地方冒出一抹白色。没错，就是冒出来的。周彦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这个女人应该是被谁抱起来，或者是被人扛在肩膀上，只不过她的裙子很长，看不清下面的人。周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也太拼了吧。对方都这么拼了，周彦不点她也说不过去。“那位穿着婚纱的女孩子，你想点什么曲子？”女孩被点到，非常激动，大声喊了一句，不过因为离得太远，现场又很嘈杂，周彦根本听不清。她见周彦听不清，又举起双手做喇叭状，想要再喊，但是刚把手举起来，她人一歪就差点倒下，吓得她连忙把手放回了前面，她原本应该是在扶着扛她那个人的脑袋。周彦见状，只能让工作人员送话筒过去。虽然现场非常拥挤，不过安保人员还是隔了一些通道出来，所以话筒很快就递了过去。拿到话筒，女孩激动地说道，“周彦，我是你的忠实乐迷加影迷，你的所有音乐，所有电影我都看过。平时在家的时候，我都只听你的音乐……”看到女孩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准备，周彦笑着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穿着婚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因为我要结婚了，今天拍婚纱照。”女孩的话说完，现场就响起了一阵起哄声。周彦笑了笑，“还好，你不是今天结婚。”这下观众们笑得更加大声了。周彦又问道：“婚纱照肯定不是你一个人拍吧，请问你老公呢？”女孩指了指自己裙子下面，“他在这里。”这时，裙子下面举起了一只手，朝周彦挥了挥。“嗯，新郎，已经看到你给我打招呼了。”周彦开了句玩笑，紧接着说，“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们想听什么曲子？”女孩刚才说了一大堆，真到点曲子的时候，却懵了，“我想，我想……我想听的太多了。”这女孩显然有选择困难症，旁边的不少观众都给支招。“《风筝》啊。”“《窃喜》，这首曲子欢快。”“重逢更好。”“《youngandbeautiful》，这首曲子适合你们。”……女孩越听别人的建议，就越纠结。周彦看她这么纠结，沉吟道，“既然这么有缘分，那我送给你们一首之前没有演奏过的曲子，怎么样？”女孩还没反应过来，现场的观众已经齐声叫好了。那可是没有演奏过的曲子，意味着他们将会是第一批听到这首曲子的观众。等到观众们叫好过后，女孩才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说道，“好的，好的。”周彦点点头，解释了曲子的来历，“我最近其实在写我新电影的剧本，而这首曲子就是里面的配乐。”剧本都没有写出来，配乐竟然都弄出来了，这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情，但是现场的观众却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这对周彦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只是觉得无比的惊喜，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会有新电影看，而且还有新曲子听。“接下来这首曲子，叫《我将会爱你多久》，你们是这首曲子的第一批听众，希望你们喜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