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音坊去NHK电视台接受采访，周彦没去，因为今天《三国》主题音乐会今天举行，周彦肯定要去做些准备，而且总不可能清音坊每次参加活动他都跟着，以后还是要靠清音坊自己。一大早周彦就去了NHK音乐厅，跟广播艺术团那边搞合练。周彦只有两个协奏节目，没什么复杂的，来霓虹之前，周彦也去跟广播艺术团合练过，所以问题不大。他这边刚上台热了个身，汤臣办事处的桑田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周老师。”看到小伙子急急忙忙的样子，周彦跟旁边的李一丁说了声，然后走下了台。“怎么了，桑田？”“刚才平川君来电说，清音坊那边遇到了点麻烦。”“麻烦？”周彦皱起了眉毛，“具体什么麻烦？”“说是因为着装问题，两边起了点冲突，魏团长不想录了，但是电视台那边拦着不放人。”周彦二话没说，抬脚朝着门口走，“走，去看看。”魏玉茹都要罢录了，说明事情不小。不过周彦想不明白，着装上能有什么问题？而且对方不放人是什么鬼，如果魏玉茹真不想录了，退一万步也就是个违约的事情。这次的节目不单纯是采访，还有一些其他活动，都是提前都签过合同的，出现罢录这种事情，清音坊这边违约给钱。其实违约金也没多高，几十万人民币而已，周彦还是给得起的。NHK音乐厅跟放送中心是挨在一起的，步行就能过去。周彦跟桑田到十八号演播室门口的时候，平川介立即走了上来，“周老师，你来啦。”“具体什么情况？”周彦问道。“电视台这边认为，魏老师她们的衣服效果不好，想要给改一下，但是魏老师她们不同意。然后电视台那边就拿出合同说事。合同上确实有这一条，我们有义务在着装等方面配合电视台，现在双方的争议点就是，电视台认为他们的要求是在合理范围内，而魏老师她们认为已经超出了合理范围。”平川介快速地把事情经过跟周彦说了一遍。周彦眯起了眼睛，着装配合其实是很正常的要求，但也很模糊。什么叫合理的范围？合同里面一般不会有很详细的规定。“电视台那边想把衣服怎么改？”平川介抿了抿嘴唇，“他们想让魏老师他们把裙子截短二十五公分？”“多少？二十五公分？”清音坊今天穿的裙子是过膝的，但是也刚过没多少，如果截短二十五公分，那就是变成短裙了，根本不适合演出。这已经不是得不得体的事情了，而是这么短的裙子，很有可能走光。“看到魏老师她们态度坚决，节目组方面又退了一步，希望只剪短二十公分。”周彦摆摆手，语气坚决地说道，“一公分都不能剪，魏老师她们人现在在哪儿？”“在化妆间呢，林佳孝在那边陪着她们。”今天汤臣办事处的人基本上都出动了，除了桑田跟着周彦，其他人都在电视台这边，毕竟清音坊人多，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带我过去。”周彦他们到化妆间的时候，林佳孝正用霓虹语跟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商量着什么，这男人应该就是节目组的代表了。看双方的表情，谈的应该不是很好。魏玉茹她们聚在化妆间更里面的地方，看到周彦，都是一脸喜色。见到周彦来了，林佳孝立马喊道，“周老师你来啦。”那个男人看到周彦，挑了挑眉毛，然后迎了上来，笑盈盈地弯腰要跟周彦握手，“周先生你好，我是节目组的负责人佐治京。”霓虹人的表面功夫是真的好，在这种冲突下，还能笑得满脸褶子，弯腰的幅度一点没减。周彦看了一眼佐治京，没有理会，而是从他身边路过，走到了魏玉茹她们面前。“没事吧？”魏玉茹摇头，“没什么，就是他们不让我们走。”“说是我们要走了，就要让我们赔几十万。”竺蓝溪跟着说道。周彦点点头，“没事，我来了。”单单这一句话，就让魏玉茹她们安心下来。别看周彦平时笑眯眯的，但是办事特别靠谱，他说的话从来都是板上钉钉。今天魏玉茹敢说罢录，也是基于对周彦的信任，她相信周彦不会让她们妥协的。只不过佐治京说要赔几十万违约金，确实也让她们有点犯嘀咕，这钱对她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周彦转头看向佐治京，“我们现在要走，你们是想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么？”林佳孝把周彦的话翻译给佐治京，对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如果你们想走，随时都可以，但是违约所产生的违约金，你们需要支付。”周彦摇摇头，“我认为，该付违约金的是你们。将裙子剪短二十五公分这种要求，不仅已经超出了合理范围，而且可能对清音坊的形象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所以我们不仅仅要向你们追讨违约金，而且还要你们支付名誉损失费。”这一段话直接把佐治京给说懵了，违约的变成他们不说，他们还得支付名誉损失费，关键是这事都没有实行，名誉怎么就损失了呢？“周彦先生，我认为这种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双方应该遵守合同。现在要罢录的是你们，名誉损失更是无稽之谈。”周彦点点头，“没问题，既然我们双方对合同的规定有争议，那就让法院去评判，我建议你们去起诉，如果法院最终判你们胜利，我们肯定会掏违约金。但是现在，你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们离开。”听周彦说要打官司，佐治京态度立马转变了一些，他立马说道：“周彦先生，诉讼不仅仅会影响到彼此双方的友谊，而且很消耗时间跟金钱。中国有句古话，凡事都好商量，我认为，我们彼此还有商量的余地，裙子剪十公分就行了，或者是五公分也行。”周彦冷笑一声，魏玉茹她们的裙子如果只剪五公分，应该还是过膝盖的，确实对演出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他一旦答应这个事情，就掉进了节目组的陷井，因为一旦答应，就要低人一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对清音坊的影响会很大。同时周彦大脑也在飞速转动，他总感觉节目组这次搞事情不简单。正常情况下，节目组不会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对方也知道清音坊跟他的关系。难道对方的目标是他？周彦现在在霓虹的人气很高，盖过一众霓虹本国的明星，很多人都想跟他合作，但要说没人想使坏，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NHK这边想要使坏，这事就有点麻烦了。这边他完全可以带清音坊的人一走了之，那音乐会呢？音乐会那边，NHK会不会使坏？虽然NHK看起来是在争取周彦，但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毕竟如果是正常情况，这个节目组不应该为难清音坊。如果音乐会那边要使坏，周彦要走可就不太好了，不仅仅是违约金高，更重要的是，他如果放鸽子，对他的影响也很大。至少，暂时这个情况，他是没有理由违约音乐会的。当然了，音乐会那边也不是一旦办法，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他就留了心眼。不过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清音坊的事情，面对佐治京的退让，周彦摇头道，“我们不会在着装上做任何让步。”周彦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这个节目不做了，即便节目组这边没有任何要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节目录制人家想怎么剪就怎么剪，随便给你来点断章取义，很容易出问题。佐治京见周彦态度这么坚定，沉吟片刻道，“那就不改了，按照原来的计划来。”周彦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抬腕看了看手表，“今天就算了，时间也耽误了，节目的事情再约时间吧。我记得合同里面也写了，可以延期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佐治京也有点急了，“虽然耽误了点时间，但是不会影响正常节目录制的，而且你们今天走了，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之间往后的合作，还有《三国》那边，我们之前一直合作的很好。”周彦上下看了看佐治京，忽然笑了起来，“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NHK的代表？”“我刚才介绍过自己，我是《音乐空间》节目组的负责人。”周彦冷哼道，“那你就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因为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说罢，周彦一甩袖子，说道，“我们走吧。”见周彦带头走了，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了上去。……出了电视台，周彦让平川介跟林佳孝带清音坊众人回了酒店，而他自己则带着桑田回了NHK音乐厅。去到音乐厅之后，他直接去见了这次制作中心带团的副主任严长青。见到严长青，周彦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道，“严主任，我今天身体状态不太好，就不上台了。”严长青愣了一下，主要是周彦看起来不像是身体状态不好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还是着凉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休息两天估计就好了。”严长青面色有些纠结，虽然周彦今天上台时间不多，但是NHK可是提前宣传了，音乐会的票能卖得这么贵又这么快，跟周彦有很大关系。现在周彦说不上了，观众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不过严长青还真没办法拒绝周彦，因为周彦不是他们中心的人，虽然之前周彦跟NHK签了合同，规定了上场时间，但是当时的规定是六场音乐会中周彦必须上三场，每场不低于十分钟。所以说，即便今天不上，后面五场中周彦有三场上了也不算违反合同。沉吟半天，严长青只有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注意休息吧，我会跟NHK那边说的。”“好的，严主任，给你添麻烦了。”“没什么麻烦的。”严长青其实想问问周彦忽然不上台的真正原因，但还是没有问出口。严长青能做到中心副主任的位置，心思当然很活泛，一眼就看出来周彦肯定是突然遇到了什么情况，才会拒绝上台，而且这事大概率跟NHK有关。而他不问，是因为想留个缓冲，后面即便是跟NHK发生冲突，他们这边也能够见机行事。当然了，如果真的是周彦跟NHK对抗，他们大概还是要选择站在周彦这边，只不过作为中心主任，他要考虑的很多。他们人在国外，很多事情不谨慎可不行。周彦走后，严长青就去找了NHK在音乐会现场的负责人后岛隆。后岛隆这会儿心情很不错，因为音乐会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关键是门票卖得很好，三千多张票早早地就卖完了。这次的音乐会，比平常音乐会的票价要高百分之三十到四十，价格算是比较贵了，但依旧非常畅销，果然三国元素跟周彦对观众们的吸引力很强。剩下的五场音乐会门票也卖得不错，虽然比不上第一场，但也不用担心票卖不完的情况出现。照现在这个情况，单单是门票收入就已经能够覆盖本次活动的支出，还能有不少利润。作为此次音乐会的负责人，这可算是他后岛隆的功绩，也是他升职加薪的筹码，这段时间正是他更进一步的关键时刻，只要这次音乐会做好了，那他就能再往上走一走。“严先生，一切准备就绪，后面就看你们的了。”后岛隆笑呵呵地说道。严长青挤出一丝笑容来，“后岛先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周彦因为身体状态不太好，决定今天不上台。”听到这句话，后岛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过了好几秒，他才开口，“周彦先生的身体有什么大碍么？”“倒也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有点水土不服。”严长青顿了顿又点了一句：“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后岛隆也很聪明，立马明白了严长青的意思，他问道，“周彦先生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他。”“他现在应该在后台的休息室。”“好的，那我先失陪了。”说完，后岛隆就去了后台，在一间休息室见到了周彦。一见面，他就嘘寒问暖道，“周彦先生，我听严先生说你身体不舒服，没什么事情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周彦正在伏案编写《雪之华》的谱子，他要把清音坊的乐器都给配进去，这两天时间不多，所以趁着这会儿有时间，就抽空写点。看到后岛隆跑过来，他放下手中的笔，笑呵呵地说道，“劳后岛先生挂念，我没什么事情，可能是霓虹的早餐太好吃了，早上吃得有点多，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听到这个理由，后岛隆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周彦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之所以不上台，另有原因么？他看了看周彦，又看了看周彦旁边的桑田，后者开口道，“可能是吃过早饭，去放送中心的路上，走得太急，所以胃才会不舒服吧。”后岛隆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周彦先生去放送中心那边有什么事情？”周彦没回答，桑田帮着说道，“《音乐空间》节目组那边要求清音坊把裙子剪短二十五公分，双方没有谈拢，清音坊已经回酒店了。”后岛隆连忙说道，“这绝对是节目组那边擅自主张，跟我们电视台没有关系，周彦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怪他不急啊，要是音乐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怎么进步？周彦微微叹了口气，“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后岛先生，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今年我们工作室在霓虹有很多活动，到现在合作的电视台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跟你接触过之后，我觉得贵台还是非常适合合作的。但是现在出了这个事情，《音乐空间》节目组的佐治先生，已经准备向我们提起诉讼，要求我们赔付违约金了，我现在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你也知道，我们这些音乐人，赚不到多少钱，这笔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听到周彦的话，桑田差点绷不住了。桑田作为汤臣公司在霓虹办事处的人，对周彦的情况了解很多。全世界的音乐人加起来，搞个财富排行榜，周彦即便不是榜首，也应该是前列，他的音乐专辑全球销量过千万可不是假的。更不要说，周彦的电影票房一部比一部夸张。光是一部《灵异第六感》，周彦就不知道要赚多少钱，区区几十万人民币，对周彦来说即便不是九牛一毛，也是小菜一碟。而且，刚才在放送中心那边，周彦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完全是一副“几十万违约金算个屁”的架势，态度十分强硬，一转头，却跟后岛隆哭起穷来。他们这位周彦老师，真不是一般人啊。不过，虽然快绷不住了，但是桑田还是将周彦的话翻译给后岛隆。后者听完，立马说道，“周彦先生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这件事情只是节目组的行为，不是我们电视台的意思。佐治京只是一个节目负责人，他不可能有权力法器起诉。这样吧，吃午饭之前，我会给你结果。”周彦点点头，“行，我也休息休息，难得来一次东京，我也希望能够上台跟观众见见面，我原本可是想着六场都上的。”后面这句话，无疑是给后岛隆打了一剂强心针。“请你放心，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说罢，他就转身走了。等到后岛隆走后，周彦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随后笑着问桑田，“桑田，你觉得这事NHK的领导们知情么？”桑田想了想，说，“看后岛先生的反应，至少他是不知情的，至于NHK的其他领导，就不好说了。”“不管NHK的领导们知不知情，这个事情必须要有个处理结果。”“周老师，你希望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桑田好奇问道。周彦笑了笑，“等着吧。”随后他没有再说话，转而继续伏案写起了《雪之华》的谱子。桑田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十分感慨，周老师真是跟其他艺术家不一样。要说周彦世故圆滑吧，刚才在放送中心那边，周彦可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对方留，完全不考虑违约金的事情，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冲动的小伙子。但要说周彦冲动吧，他转头就跑来给音乐会现场压力，而且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在桑田看来，如果能够不跟nhk起冲突是最好的，因为nhk跟其他几家电视台不太一样，它是公家的，跟中国的cctv有点相似。但是NHK跟cctv有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他们虽然是公家的，却不受政府管理，NHK有一个经营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设立就是为了让电视台完全不受政府控制。周彦其实也知道NHK的性质，但是他可不相信NHK能够不受政治影响，即便电视台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但是长时间的发展，想要完全中立是不可能的。也是因此，今天遇到这件事情，周彦才会警惕。中国跟霓虹的关系，在今年有了一点点变化，两国的蜜月期可能会结束，进入一段猜忌期。一旦真正走到猜忌期，周彦在霓虹的发展不可能不受影响。周彦这几年能够在霓虹发展这么好，跟两国处在蜜月期有很大关系，特别是去年霓虹选择向中国道歉。之后周彦在霓虹的发展直接冲上了巅峰，NHK想要拉拢周彦，也跟这事有关系。既然NHK能够因为政治风向积极拉拢周彦，帮助推广中国文化，就有可能因为政治风向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情。当然了，即便进入到猜忌期，对周彦的影响也不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不到对抗期，周彦在霓虹的发展最多也就是缓慢一点而已。虽然周彦现在在欧美发展良好，也不是特别依赖霓虹市场，但他并不愿意放弃霓虹市场，整个亚洲市场对他来说都非常重要，只有把中国周边的市场整合好，欧美市场才能稳定前行。特别是在东亚圈，他需要文化传播的话语权。……一个多小时后，NHK那边给出了处理结果。《音乐空间》节目录制延期，具体日子由周彦这边来定，违约金的事情自然不可能问周彦要了。佐治京本人过来给周彦道歉，并且他不再负责《音乐空间》栏目组，被调任到另一个部门，当大头兵了。后岛隆带着佐治京，当面向周彦告知了电视台的处理结果，随后佐治京十分诚恳地向周彦道歉。周彦听完了佐治京的道歉，笑着说道，“后岛先生，这不过是一次误会，对佐治先生的处理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后岛隆愣了一下，周彦这是在给佐治京说好话？佐治京本人也很诧异，他还以为自己来道歉，会看到周彦趾高气昂的样子，没想到周彦还帮他说话。看到两人发愣，周彦又笑道，“佐治先生继续努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贵台的领导肯定不会埋没人才的。”后岛隆一下子就明白周彦的意思了。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搞临时降职这种事情。“佐治是个坚守岗位的优秀同事，他会一直在现在这个岗位把工作做好的。”后岛隆说道。说这话他看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的佐治京，暗暗叹了口气，谁叫你去得罪周彦呢。虽然这次的处理结果出来的挺快，但其实并不容易。NKH现在内部有很多派系，有些派系还带一点政治色彩，佐治京的靠山就是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这次的事情就有那个委员的授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