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跟宋旭聊了一会，办公室就陆续来了不少老师。几乎每个老师回来，看到周彦都会问一声，好奇他今天为什么有时间来管弦系。还有些人看到周彦坐在秦虹为新副主任准备的工位上，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宋旭在旁边非常热情地给他们介绍情况。听到周彦就是新来的副主任，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太一样。年轻的老师，知道周彦成了他们领导，都挺开心，毕竟之前他们跟周彦关系就不错。年纪大点的，心情可能要复杂一些，毕竟周彦才二十多岁，就成了他们领导。周彦之前是校长助理，职位也不低，但校长助理主要服务校长，离他们比较远，所以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倒好，周彦空降管弦系，成了他们的直属领导，这感觉多少有点奇怪。管弦这边跟指挥以及作曲系的情况大不相同，在管弦，大家都是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很少有年轻人一下子跑到上面的。孙东回来的时候，热情地欢迎了周彦。他是副主任，提前就知道周彦来管弦系补缺，而且周彦的具体情况他也大概了解，所以对周彦的出现他没有太大反应，至少现阶段看，周彦不会成为他的对手。不过中午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孙东还是试探了周彦一番。原本两人正在聊钢琴少年乐团的事情，孙东忽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你现在来了管弦系，肯定得给我们几个分担一下工作吧？不过你是个大忙人，这工作怎么分？曲主任有说过么？”周彦明白孙东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曲主任说，我刚来管弦系，不急着操心工作的事情，先适应适应节奏。管弦的领导班子很稳定，管理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我就不轻易打破你们的节奏了，如果有什么零碎的活忙不过来，到时候可以交给我。”听周彦把姿态放这么低，孙东笑道，“那不是浪费了你这么一个秘密武器了么？”“要不这样，以后钢琴少年乐团跟系里面的对接，我可以承担一些。”周彦说道。“那不是你自己跟自己对接了么？”孙东哈哈一笑，“不过你在管弦系有个好处，那就是以后如果管弦跟钢琴少年乐团有什么事情要对接，我就可以直接找你了，这样就方便多了，你说是不是？”周彦点头，“确实。”这时孙东才把话题转回去，“对了，宋旭说钢琴少年乐团要分成两组，这事你具体怎么打算的？那个B组以后是只收在校的学生么？”“原则上是这样的，不过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些非在校生。”“嗯，这样老带新也是对的，学生们成长才能更快，那到时候怎么选拔？跟原先一样？”“是的，选拔流程都是一样的，这个B组其实就是A组的预备役，如果表现好，是有希望进入到A组的。明年开始，A组就要在外面巡演，可能一年到头不会回国待多长时间，B组就主要负责国内的演出了。”这两年，钢琴少年乐团收到了很多来自各地的演出邀请，但是实在太多了，乐团根本应付不过来。不去国外演出的时候，乐团基本上就在燕京、上沪这些大城市演出，而且场次有限。他们在国内演出的票价也不贵，在燕京、上沪这些城市的场次，基本上都是爆满。但是演出不可能一直在大城市做，现在弄一个B组也是为了能够把市场再下沉一点，尽量多往二三线城市去。听到周彦的打算，孙东就知道这个B组很有搞头，至少在演出机会上，不会比A组少，可能只是规模没有A组那么大。而对于在校的学生来说，规模大不大不重要，正式演出的场次够多才重要。随着时间发展，钢琴少年乐团对学生培养的作用越来越明显，最早加入到钢琴少年乐团的那些学生，普遍水平要比往届要高。而且因为钢琴少年乐团演出多，团员们很容易成名。比如乐团现在的钢琴首席张作权，已经是年轻一代中，大众知名度最高的钢琴家了。还有二胡首席马东方，人气也非常高，前段时间孙东竟然在报纸上看到了马东方的报导，内容就是马东方在欧美如何受欢迎。孙东最近也跟马东方见过，他能明显感觉到马东方这小子如今气质确实跟从前很不一样了。要说之前孙东对周彦的空降，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跟周彦聊过之后，他心态彻底放平稳了，甚至对周彦的到来，他感觉到了机会。曲主任过不了多久就要退了，现在系里面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孙东在负责，他就类似于储君的角色。如今周彦来了管弦，给他们系带来了很多资源，如果能够把这些资源给利用好，那他们管弦的发展将会更上一个台阶。孙东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对管弦甚至是央音都有更高的期待。这一点很难得，其实很多在央音的老师，已经缺乏了这种雄心壮志，他们会认为，自己已经在央音教书了，再上升要么就是当领导，要么就是搞职称，但是对于本专业、本系乃至本院校的长远发展不会有什么野心。其实，别说是孙东这样的中层干部，就是校长，也未必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国内的盘子就在这里，而央音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毕竟它是唯一一所211音乐学院。看起来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一切只要维稳就行了。在这方面，上音明显要比央音做得更好，这些年上音跟国际的交流比央音要多，教学上也更加活泼一些。能感觉到，两个学校之间的差距在慢慢变小，说不好哪天就伯仲之间了。……中午周彦给铭轩酒店打电话定了个包厢，然后就去找曲主任把酒店跟包厢的信息说了。曲柯听到是去铭轩酒店，挑眉道，“是不是太破费了。”铭轩酒店就在西二环旁边，他们学校跟央视大楼的中间，出校门没多远就能到，曲柯也去吃过饭，知道那里的标准。他们平时一桌人去铭轩酒店吃顿饭，少说也得大几百，上千是正常的，对他们来说，一顿饭就要吃掉一个多月的工资。关键是，今天肯定也不可能只去几个人。“没有的事，铭轩离学校近，下班之后我们走过去就行了，还省了交通费。”曲柯被周彦逗笑了，“都去铭轩酒店吃饭了，还惦记着省交通费呢。”“该省省，该花花嘛，晚上大家一起过去热闹热闹。”“都去？”曲柯皱起了眉毛，“要不还是小范围的聚一聚？我们管弦的老师可不少。”曲柯想着，他们领导班子去聚一聚就好了。管弦的领导班子人也不少，一个系部主任，一个支书，四个副主任，再加上几个教研室的主任，也有十好几个人了。之前他自己计划的，也是这样，不然的话，把所有老师都叫上，这花费就太多了。就算是不在铭轩酒店，那也要不少钱。“不用，我订的包厢够大。”沉吟片刻，曲柯开口道，“那行，今天就沾你的光去吃顿好的，我去跟大家说一声。”曲柯亲自去了大办公室，把晚上吃饭的事情跟大家说了。系主任亲自来通知，又是为周彦接风，大家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管弦系的老师很多，有大几十个，远非作曲系可比，还有不少老师都在教研室，曲柯自然不会一个一个去通知，便把任务交给孙东。孙东跑了一遍，最后统计出来，除了一些不在学校的，或者不怎么露面的，今晚有五十多人都会到场。周彦知道管弦的老师多，所以订的包间足够大，里面有四张桌子，每张桌挤一挤最多能坐二十多人。现在去五十多人，坐四张桌子倒也挺合适。……周彦请全系的老师吃饭，自然不仅仅是为了跟大家搞好关系，他也想通过这顿饭，看看管弦系的情况。很多时候，吃顿饭，喝顿酒，就能看得出来一个群体的利害关系。虽然周彦只是在管弦系过渡，但他可能要在这里待挺长时间，所以摸清楚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整体看下来，周彦感觉管弦系还是挺和谐的，主要是领导班子非常稳定。曲柯快退休了，现阶段就是在求稳，剩下的三个副主任，另外两个都不太争，只有孙东有着雄心壮志，所以他们之间的争斗几乎看不到。而且能看出来，管弦系的老师们似乎已经公认孙东会接任曲柯的位置，这说明孙东这些年在管弦系做的确实很不错。……周彦请管弦系老师们吃饭这事，还挺受关注的，第二天他去找施万春的事情，施万春还特意提了这事。对于施万春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请吃饭的事情，周彦还挺意外，“老师您是在管弦系那边有线人吧？”施万春翻了个白眼，“我们学校就二百来个老师，管弦系占了三分之一。你一下子请了学校三分之一的老师吃饭，我还要线人才能知道？而且你们还是去的铭轩酒楼，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昨晚赵平国回去的时候，我还在走廊碰到他了。”“哦，你们很多人都住一块。”周彦拍了拍脑袋。他们这些老师，很多都住在一栋楼，昨天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回去肯定是有动静的，施万春知道也不奇怪，周彦自己平时不住学校，刚才还真没想到这一茬。施万春撇撇嘴，“你啊，现在是越来越高调了。请吃饭就算了，非要去铭轩酒楼，昨天花了多少钱？”周彦笑了笑，“不多，几千块钱吧。”“这还不多吗？我看你现在是挣钱太容易了。”说到这里，施万春又摆摆手，“算了，请就请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在管弦系也只是过渡。刘校长跟我说，校企合作的事情，有眉目了？”“嗯，初步的计划已经弄好了，一会儿要去跟校长汇报呢。”昨天来学校的时候，周彦跟刘林说了这事。“那你现在过去吧。”“要不，先跟您汇报一下？”施万春摆手，“不用，等你跟刘校长商量好了，再跟我说。后面对接的事情，可能我也不会参与。”“您不参与么？”“嗯，后面这事大概会交给文景来做，我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弄这些了。”周彦立马明白了，学校这是想让郭文景来接任施万春的系部主任之位。对此周彦倒是一点不意外，因为之前就传言郭文景会接任，毕竟现阶段他最合适。同系的另一位，叶小刚跟郭文景是同届的，但是回国时间太短，能当个副主任就算不错了。“好，我现在就去找校长汇报。”……周彦过去，之家把一份计划书摆在了刘林的桌上，刘林也立马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看了起来。这份计划书看起来挺厚，但是内容条理很清晰，不到十分钟就能把里面的关键信息看完。看完之后，刘林笑着点了一支烟，“这个计划非常好啊，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把学生们的课程也都考虑到了。”“既然是校企合作，肯定是要考虑学生时间的。”“我看福利这方面也不错，不过有一处我有疑问，就是技能评级，这个规范是怎么出来的？有实践案例么？”周彦摇头，“没有，这也是我们自己摸索定下来的，所以一开始肯定有不合适的地方。”刘林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想要做出一个标准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没有前例可以参考的时候。评判一个人的能力水平，往往需要综合多方面考量，不像是乐器考级那样简单。而且，即便是乐器考级，其实也没什么用。就拿钢琴考级来说，很多人拔高考级，花大量时间去练习那么几首曲子，到最后把十级考完，可能连两三级的曲子都没办法短时间啃下来。所以标准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