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弄完早饭，去喊王祖贤吃，却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看来为了早上赶到，她没有休息好。见她睡得香，周彦也就没喊她，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原本周彦计划上午去工作室的，不过王祖贤提前来了，他便改变了计划，就待在家里面工作。王祖贤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下午一点钟，她才悠悠醒来。她披着衣服走到书房，靠在门框上看着正在工作的周彦。周彦抬头，笑盈盈地说道，“睡好了？”“嗯，睡得很好。”“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说到吃饭，王祖贤捂了捂肚子，她就昨天傍晚吃了点东西，这都过去快二十个小时了，感觉非常饿。但周彦问她想吃什么，她一时又想不出来。“去吃附近的羊汤吧。”周彦估计王祖贤也是饿了，所以选了一家比较近的店，省得折腾了。“好。”王祖贤点点头。“你去换衣服吧，马上我们就出去，吃完饭我带你逛逛，听说明天就要下雪了，今天再不逛，后面就没什么机会了。”“下雪不是更好逛么？”“小雪还行，大雪就不行了。”听到大雪，王祖贤反而更兴奋了，“要是大雪更好，能堆雪人了，还能打雪仗。”这就是典型的南方人，特别希罕雪。周彦是金陵人，金陵的雪比不上燕京，但是也经常下大雪，所以周彦从小也没少见到雪，相较于冬天，他还是更喜欢夏天。来到了燕京之后，冬天出行更不方便了，雪稍微大点，就只能在家里面待着，根本没办法出门。王祖贤换衣服很快，十分钟之后，两人一起出了家门。冬天倒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他们出门的伪装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根本不用戴口罩跟墨镜，只要帽子围巾一戴，就很难被人认出来。从四合院出来，往西边走一截，拐到隔壁的胡同，然后再走大概四五十米，就到了周彦说的那家羊汤店。这家羊汤店开了不少年了，是对中年夫妻开的，早前周彦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边吃。味道倒也不是说有多么出众，就只能算是不错，主打的就是经济实惠，在这里吃的，基本上都是附近胡同的居民。这会儿饭点已过，店里面只有两个客人，一见周彦他们进来，老板娘忙招呼道，“两位吃什么？”周彦拉下脸上的围巾，笑道，“两碗羊肉汤，一碗羊肚汤，两个烧饼夹肉。”老板娘看到周彦的脸，笑了起来，“是你啊，有日子没来了。”“嗯，有日子没来了，没想到老板娘你还记得我。”“你不是搞音乐的么，气质突出，容易叫人记住。”老板娘又看了眼王祖贤，“你们坐一会儿，马上汤就来了。”两人坐下之后，王祖贤在店里面看了一圈，“你以前经常来么？”周彦点点头，“有段时间经常来，后来就来得少了。”“老板娘还知道你是搞音乐的。”“之前跟我们学院的一些同学来过，带了乐器在身边，她还记得。”两人说话的时候，店里面另外两个客人也走了，这时候王祖贤也把脸上的围巾拉了下来。脸上裹着围巾，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也不方便。过了一会儿，老板娘端着两碗羊肉汤过来，“两碗羊肉汤，要想加葱花自己捡，别的东西很快就来了。”把东西放下之后，老板娘又扫了眼王祖贤，忽然愣了一下。但她的目光只在王祖贤脸上停了一下，就迅速移走了，毕竟长时间盯着客人看，不太礼貌。不过转过头去，老板娘越来越疑惑，她怎么看那个女客人怎么像聂小倩。老板娘平时很少看电影，但也看过《倩女幽魂》，对王祖贤演的聂小倩印象很深。到了后厨的门口，老板娘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王祖贤的方向看了眼。王祖贤也注意到了老板娘的目光，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这里也没有别的客人，被认出来也就认出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时候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已经快饿死了，羊肉汤刚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喝。“小心烫啊。”周彦提醒了一句。“知道，我又不是傻瓜。”王祖贤用勺子舀了一点，连吹了好几口气才往嘴里面送。虽然只有一小勺，但是汤喝下去之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周彦也挺饿的，毕竟现在已经一点多钟，往常这个点他早就吃完饭了。“他家的烧饼夹肉挺不错的，你可以……”周彦正说着，老板娘端了一个烧饼夹肉过来。她过来的时候，目光一直在王祖贤身上。“你们的烧饼夹肉。”周彦奇怪道，“老板娘你是不是听岔了，我们不是要了两个么？”“我没弄错，还有一个正在做。”说完，老板娘转头回了厨房。大概也就过了十秒钟，她又端了另外一个烧饼夹肉出来。周彦翻了个白眼，他已经猜到老板娘认出王祖贤了，之所以把烧饼夹肉分开上，就是为了多看王祖贤两眼。等到烧饼夹肉上完之后，她又把羊肚汤送了过来。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没过一会儿，老板娘又送了一个酥油饼上来，“这是我们家的酥油饼，味道也不错，送一个给你们尝尝。”周彦调侃她道，“老板娘，你送一个饼，我们两个人怎么分啊。”老板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祖贤的身上，没有听出来周彦在调侃，她连忙说，“我再去给你们拿一个。”周彦赶忙喊住她，“不用了老板，你再拿我们要吃不完了。”他们家的羊肉汤分量本来就不小，周彦还点了两份羊肉汤加一份羊肚汤，而且烧饼夹肉也很大，就他们点的这些吃完都要费点力气。这要是再加两个酥油饼，那铁定是吃不完的。“没事，吃不完可以打包。”老板娘也没听劝，还是去给周彦他们又拿了个酥油饼。周彦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笑着问老板娘，“你是不是觉得她长得挺像王祖贤的？”老板娘愣了一下，马上点头道，“是啊，她难道不是？”王祖贤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我就是跟她长得像而已，好多人见到我都说长得像。”“确实像啊，特别是这眉毛，太像了。”“嗯，都说我眉毛像，但是我鼻子比她大。”王祖贤指着自己鼻子说道。老板娘也被说得有些迷糊，“倒也是，王祖贤年纪应该挺大了，你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周彦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王祖贤年纪大么？”“应该是吧，《倩女幽魂》应该都有十几年了吧，那时候王祖贤二十来岁，现在估计快四十了。”这就是纯印象流了，《倩女幽魂》上映其实也就不到十年，而且演《倩女幽魂》的时候，王祖贤还不到二十岁。不过对于大部分中国影迷来说，这十年电影数量爆炸式增长，就让人感觉《倩女幽魂》好像已经过去十好几年了。王祖贤嘴角也抽了抽，不过还是顺着老板娘的话往下说，“是啊，她都快四十了，我才二十五岁呢。”确定王祖贤不是王祖贤，老板娘反倒是放松下来，她笑着说道，“姑娘你可真会长，跟大明星似的，你要是去演电影，肯定也能出名。你也是学音乐的吧，你们学音乐的气质都好。之前跟他来的另外几个女孩子，气质也都一个比一个好……”“咳咳。”周彦轻咳一声，解释道，“那几个都是我们同学，还有一些男同学。”“是的，他们都一起来的，当时还有一个老师，我印象挺深。”老师……周彦猜测她说的应该是贾国屏。贾国屏年纪比他们大不少，确实容易被误认为老师，不过当时他们来的时候，贾国屏还是学生。王祖贤似笑非笑地看了周彦一眼，“哦，我可不是学音乐的。”“不学音乐……”老板娘还要说什么，门外推门进来一个客人，她又连忙去招呼客人了。等到老板娘走后，王祖贤低声笑道，“看来周老师身边有不少美女学生啊，平时上课肯定很开心吧。”周彦忙道，“我现在在学校都没课了，而且你也知道，作曲系的女生没有很多。”“但你现在不是去了管弦系么？管弦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吧。”“这个我倒是不了解。”“是么？”王祖贤一脸不相信。“当然。”“那你这个系部副主任可不太尽责啊，连系里面的学生都不了解。”周彦笑道，“也对，那要不我回头去了解了解。”王祖贤轻轻在周彦的腰间掐了一把，“你敢。”“不敢，不敢。”“这还差不多。”王祖贤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这里离你们学校不远吧，一会儿我们去学校逛逛吧。”“没问题。”其实这里离他们学校也不算近，有两三里路，走过去要些时间，不过王祖贤想去，周彦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一会儿吃过饭晃悠晃悠就过去了。后来老板娘也没有再出来打扰周彦他们，她应该也相信了王祖贤的话。结完账之后，两人把围巾戴上，然后朝着学校门口晃悠。想要走到央音门口，还得挺长时间，不过周彦带王祖贤穿过宣武门大街，沿着新文化街往前走，一路上倒也不无聊。遇到周边有什么建筑，周彦都会跟她介绍一番，中途还带她过了一趟李大钊故居跟镶红旗满洲都统衙门。过了闹市口大街，沿着西太平街往西走没多远就到了鲍家街。今天是礼拜一，现在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加上天气已经很冷，学校里面也没有太多行人。两人也没有目的地，就这样并肩走在校园里面。王祖贤来过好几次，对央音也算是熟悉，毕竟学校就这么点大，从鲍家街上的东门走到复兴门南大街上的西门，总共也就两百多米，抄小路过去，三分钟就走到头了。周彦以为自己裹的挺严实，不过他们刚走到琴房门口，孙东就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过来了。“周主任。”周彦回头看到孙东，一脸地诧异，“孙主任，你这都认出我来？”这话倒是让孙东感到诧异，“这背影，这走路姿势，除了你还有谁，而且你这双鞋也很少有人穿。”周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十分惊讶。他就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外面穿的衣服，都是平时没穿过的，只不过鞋倒是没多想，毕竟一般人谁会盯着鞋看啊。但是孙东就会。关键他也没觉得自己这双鞋有什么特别，不就是一双普通的马丁靴么？还有，他的走路姿势很特别么？“我走路姿势怎么了？”“板板正正，装得很，哈哈。”孙东开了句玩笑，问道，“来学校了，怎么没去系里面？”“今天有点事情。”孙东看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的王祖贤，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我懂，我懂。”周彦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没想到孙东还挺八卦的。“你这是往哪儿去？”“我去音乐厅看看，看音乐会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是跨年音乐会么？”“不是啊，你不知道么？是你们作曲系教师交响乐新作品音乐会，明天就要演出了。”“哦，是这个啊。”这事之前施万春跟他提过一嘴，说是有一个新作品音乐会，问他参不参与，周彦嫌麻烦就没参加。从音乐会的名字就能知道主题内容是演出作曲系教师的新作品，而周彦今年的新作品就只有《许三观》，这么大的曲子拿过去不太合适。关键是这次演出是学校交响乐团，要让他们熟悉《许三观》又要费不少时间。“你要去看看么？”周彦看向王祖贤，王祖贤笑道，“去看看吧。”见两人的互动，孙东更确定自己的猜想，他哈哈一笑，蹬上了自行车，“那行，一会儿音乐厅见吧。”孙东走远后，周彦问道，“你确定要去看么？”“看啊，这不是正好碰上了么？我也听听你们作曲系其他老师的作品。”“行，那就去看看，反正都来了。”随即两人便朝着音乐厅的方向走，路上王祖贤问周彦，“你们学校这样的音乐会多么？”“嗯，多，各种各样的音乐会都有，不过可能跟你想象中的音乐会不太一样。每年都有毕业音乐会，各系都有，而且还分本科、硕士以及博士，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训练课汇报，乐队课音乐会，乐团的星期音乐会、周年音乐会。有时候也会有些主题音乐会，以及国际交流音乐会。过段时间，还有跨年音乐会。学音乐嘛，主要还是实践为主，学校当然鼓励学生们能够多上台演出。”“哇，那不是隔三差五就有音乐会听？”“是的，在音乐学院你还担心没有音乐会听么？”“那你之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有事没事就去听音乐会？”周彦摇摇头，“很少。”“为什么？”王祖贤奇怪道。“因为大部分音乐会，都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