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小天师做事一向以德服人
张之维脚踩九头狮子立在法台上,高大的身影如抵天之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王家主和吕家主朝他靠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边。唐门长唐炳文和张之维打了招呼之后,便没有了其他动作。他在出手杀了德性法师之后,就已经还清了小天师的恩情。接下来,不管张之维遇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再出手了,而且也没能力再发出先前那样的攻击了。他和师兄唐家仁不一样,唐家仁的丹噬储量动辄几百颗,而他,虽然距离远,但数量只有区区三颗,刚才他已经用了两颗了,最后那一颗,他要用于自保。丹噬不同于其他手段,它是自身精气神和外毒结合的产生的炁毒,这需要一个提炼的过程,就好像毒蛇产生毒素一样。这个时间不长,但他不想有这个真空期。所以,在表明支持张之维的立场后,唐炳文没有像王家主和吕家主一样靠过去。他像只孤狼一样,站在最边缘的佛塔上,一只独眼淡淡的看着在场的众人。那只独眼并没有聚焦,眼珠甚至有些浑浊无光,但没有人敢小觑他,刚才德性法师死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看到唐门长怎么出手的,也没有看到德性法师是怎么中招的,他们只看到了德性法师垂死挣扎时的凄惨模样。恐惧来源于未知,他们生怕什么时候,这个冷血无情的刺客,就冷不丁的给他们来一下。就连方丈枯荣大师也是一样,所以,即便德性死在他的面前,他没有轻举妄动。不过,他心里虽有些忌惮,却也算不上恐惧。未知的刺客才最可怕,既然已经现身,那便只要分心提防便是。其实刚才唐门长是有很大机会杀掉枯荣的。不过,出于两种考量,他留了“半手”,这才给了枯荣逃走的机会。一是不想喧宾夺主,枯荣是天台宗的方丈,他将其弄死,佛门定会找唐门麻烦的,这次他是来还恩的,不是来结仇的,枯荣还是交给小天师去处理吧。二是德性法师准备用传说暗器偷袭小天师,所以他先对德性出手,更为稳妥。此刻,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根本无意出手,只想看戏,却莫名让人感觉虎视眈眈,芒刺在背。与此同时,张之维的法台周围,陆瑾,吕慈,毋澄真,丰平,林子风等等年轻一辈的翘楚在朝他聚集过来。这些翘楚里,除了少数像毋澄真一样的辈分相同,年龄很大的高手外,绝大多数都还没有成长起来,实力和老一辈相比还有不少差距,但没人敢忽视他们。因为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各门各派的年轻精锐,是门派下一代的希望,他们敢来趟这浑水,说明他们的长辈就在附近,随时都能介入进来。暗处的山峰上。左若童远眺过去,嘴里喃喃道:“真是没想到,唐门长竟然会亲自过来。”张静清说道:“我虽和唐门长相交不深,但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这些小家伙们上山了,天师,你说,后面的那些老家伙会跟着出现吗?”左若童又问。张静清沉吟片刻,看了一眼张之维手里的黑脸老僧枯华,道:“各位江湖同道既然来捧了这个场子,焉有不出现的道理?”左若童自是自身道德高,他又不笨,自然不可能听不明白张静清话里的意思。若是势均力敌,或出现劣势,这些人多半只会像他们一样作壁上观。但现在,张之维踏平了大雄宝殿,活捉了天台宗辈分极高的老和尚,其他和尚也因忌惮退至两边,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这个场面,不管怎么看,都是张之维占优,这些心思缜密,阴的一批的老家伙们,怎可能不下场押注优势一方?如此一来,本来还有些摇摆的其他宗派的和尚们,只怕会立刻做出抉择,相当于他们没有半点风险的把面子和里子都给挣了。当然,这些人能这么做,但左门长和天师却不行。他们俩在江湖上的地位太高了,但也被这个地位所桎梏,顾虑太多,有些事情无法做的太绝。而一旦无法快刀斩乱麻,那就麻烦了。张之维不一样,这小子讲不通道理,而且,就算那些和尚要哭诉,对着一个毛头小子哭,他们也得舍得下面子啊。果不其然,紧接着,那群年轻一辈的老辈们登场了,一个个出现在法会当场。他们的速度要比那群小辈快,其实更先到达。不过,他们没有立刻出现,而是暗中观察了一下。见到张之维大势已成,他们这才出现,打着相助小天师的旗号。对于这些人的小心思,张之维自然知道,不过他没说什么,能来就是给他面子了,哪能要求太多。对于报上名来的人,张之维一一拱手,并无半点芥蒂。周围的和尚见到这些老辈出现,小声讨论着:“那是流云剑门长的师弟刘保,此人剑术极高,杀人动辄拦腰斩断,或者当头劈成两半,手段残忍,被很多全性高手追杀,近些年少有行走江湖,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不仅是他,就连术字门的门长胡图大师都到了,这沽名钓誉的家伙,该不会看上了小天师手里那堪称神乎其技的奇门遁甲之法吧。”“有可能,这一下来的门派可真不少,要是和他们对上,基本等于和整个江湖作对了,事已至此,只能天台宗独自解决了。”“本就应当如此,我们本来就是来参加水陆法会的,这些恩怨,不该参与,看着就好,只要他们不做的太过火。”本来还在犹豫的其他宗门的和尚,顿时都做出了自己的抉择。枯荣大师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开这水陆法会,本就是想把整个佛门拉下水,没想到这些家伙太谨慎了,整个局面,终究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凝视着张之维,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唐门长,强敌在前,刺客在后,他没轻举妄动,在等张之维划下道来。与此同时,天台宗的和尚全都集结在了坍塌的大雄宝殿前,全都义愤填膺。大雄宝殿被打塌,师爷被擒,还被踩在脚底,几个师叔被以抽耳光的形式打得不省人事,首座更是被暗算身亡,他们天台宗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这小牛鼻子欺人太甚,我们跟他们拼了,难道他们还能把我们都杀了不可?”“说的对,我就不信,他们敢当着这么多佛门高手的面,把我们都给杀了。”……对于和尚们的言语,张之维并不在意,甚至心里半点起伏也没有,杀不杀人,杀多少人,都得根据他的裁定而来。不过,他不在意,不代表周围的那些老辈们不在意。“小天师,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什么样的公道?”流云剑的刘保询问道。张之维为了这个所谓的公道,拆了人家的大雄宝殿,重伤和杀死一队对他出手的和尚,又打死寺庙的首座和尚。即便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剑客,却也觉得差不多了,总不能把这些和尚全杀了吧,若真如此,那就不是公道,是霸道了。“我只是想天台宗幽而复明。”张之维淡淡道。“什么意思?”刘保不解。这时,胡图大师说道:“刘老弟不要急,我们听从小天师的安排便是,若这天台宗真和倭寇勾结太深,无药可救,全部杀了又如何?”说话间,他脸色一狠:“这种与倭寇勾结,吃里扒外的东西,宁杀错也不能放过!”胡图可是狠人,大义灭亲都能做的出来,灭和尚就更不在话下了。张之维看了一眼胡图,笑道:“胡图大师说笑了,你我皆是正道中人,怎么能乱杀无辜呢?”“小天师要如何裁定?”胡图连忙问。“从他们的灵魂中,获取最真实的答案。”张之维道。“小天师是打算入梦寻真相,还是以阴神附身的方式读取记忆?”胡图问。这是江湖上非常有用的获取秘密的方式,但缺点是太麻烦了。张之维正想回答,九头狮子脚下的黑脸老僧枯华突然醒了,他在挣扎,就在刚才,晕倒的他,好像神魂都在被剥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外貌,只记得那人长着一双大星般的眸子,里面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令人感到窒息。那人对他出手了,把手伸进了他的脑子里,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灵魂都要被掏空。绝望的恐惧当头笼罩下来,他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被踩在了九头狮子的脚下。他开始挣扎,但体内的经脉被堵住了,无法运气,并且身上的脚掌也越踩越紧。“放开枯华师兄。”“你要什么公道,我给你!”大雄宝殿的废墟里,枯圆和枯生两个老和尚破土而出,朗声说道。两人袈裟破碎,非常狼狈,嘴角渗出细密鲜血,显然受伤不轻。张之维说道:“老和尚,你们常年在后山闭关念佛,不问世事,宗门被倭寇渗透,都快变成东瀛势力了都不知道,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江湖上拱火,引起纷争,前些天还对我进行了袭杀,我要的公道很简单,你们把门户清理干净就行。”闻言,脚下的黑脸老僧,消停下来。张之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他对黑脸老僧枯华进行了搜魂,发现这三个老家伙的生活异常单调,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他们很少管宗门之事,也不曾去东瀛交流,半辈子吃斋念佛,虽很少做什么好事义事,但绝对算是妥妥的良善之辈。就连今日出关,也是枯荣哄骗了他们。枯荣说道门势大,龙虎小天师与全性魔头勾结,本寺主持德宏去要公道,却被打断一只手,然后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杀掉,现在更是打上了门来,要他们出关相助。而之前发生的事,包括德云和尚对枯荣的控诉,在大雄宝殿里的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他们大抵上也明白,天台宗自身出了问题,只不过张之维突如其来,对大雄宝殿动手,他们才不得不出手。“你要我怎么清理门户?”黄脸老僧枯圆问。“你们的主持和首座都出了问题,如果源头不是在方丈身上,那是不可能的,你们先把方丈给清理掉吧!”张之维笑道。两个老和尚顿时不语,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不亚于让张异和易潜,把天师张静清给清理了。“竖子狂妄,大放厥词!”枯荣看向枯圆和枯生,“两位师弟不会信了这狂徒所言吧。”枯圆看向张之维:“你说德宏和德性有问题,还说枯荣师兄有问题,你有什么证据吗?”“德宏法师有问题,这点我可以作证。”江湖小栈的刘渭站出来说道:“他伙同倭寇袭杀小天师,是多方目睹的事,我这里甚至有完整的卷宗,至于德性法师嘛,就不知道了。”枯荣见此,正想狡辩,张之维身形如白虹掠空,直奔他面前而来。和尚们当即大惊,正要应对,却见张之维只是虚晃一招,并未和他们过多接触,便又回到了九头狮子的背上,只不过手里多了具尸体,是德性法师的尸体。众人正不解张之维意欲何为。就见他伸手在尸体上一点,他使用蓝手,摄取了德性法师尸体里残存的灵性,读取了一些记忆。德性法师刚死,留存的记忆还挺多,他通过一点小手段,把这些记忆引导并投放了出来,这对掌握蓝手的他而言,并不难。“你们之前不是告诉,为何德云和尚突然倒戈,因为我有一门从灵魂和灵性中读取记忆的能力,我把一些德宏法师的记忆,丢给了他,让他认识了现实。”张之维说道:“现在我把德性法师尸体里残存的灵性中的记忆给你们展现出来,你们要的证据,看好了。”只见德性法师的天灵盖处,一道蓝光射出来,绽放出电影般的景象。这些影像开始动了,枯荣脸色一变,和尚最擅长辩论,舌绽莲花说的就是他们。若无实质性的证据,一切都好说,把一切圆回来,甚至倒打一耙都有可能。但尸身里的灵性做不得假,若这些内容放出来,那就百口莫辩了。他身形一动,手持禅杖,化作一道金光朝张之维袭来。“大胆狂徒,安敢坏我徒儿尸体?”“我做事,一向以德服人,你要证据,我就给了你证据,本来想用事实说话……”张之维咧嘴一笑:“既然你不想体面,那我就帮你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