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也许就是这样,戏弄世人为乐,如果说把我嫁给太子是让我伤神,那么安嘉,就是让我伤心了,我从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一番想法。还一直傻傻以为她把自己也当好朋友,谁知恨我入骨的人就是她……因为我被指了婚避讳,所以荣妃她们去园子里也没有带我,我突然觉得仿佛自己一直在演一场独角戏,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天色渐暗,宁袖被荣妃带去了,几个不大熟悉的宫女伺候了晚膳,便都径自退下。曹操都说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鬼使神差地就拿了酒壶到了常去的亭子里,自酌自饮,我不怕难受,我只想变得迷迷糊糊,好想最后醒来了,才发现都是一场梦……恍惚只记得才几杯就不省人事了,仿佛有个人,陪着我一直到我意识模糊的最后时刻,我记得和他说了许多话,不该说的,该说的,统统吐了出来……“宁袖,笔墨伺候。”我坐在案前,沉静地吩咐。宁袖默默地拿了笔墨来,自己便退开了。还有二十多天我就要嫁给太子了,我已回到了府里,常常出去烧香请愿,人人都以为我要出阁了,所以沉静了。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的目的,我是想离开了,我谁都不敢相信,却偏偏又有那么多要去挂念。我已是下定决心要走,日日的烧香拜佛,却实是我为自己出逃做得准备,本以为自己全都放下了,临走了,心里却突然空空的,竟然好想给老十留封信。坐在案前发了半晌的呆,不知道脑子里恍恍惚惚地想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的功夫,猛得一阵敲门声儿,这才回过神儿来,看向桌上的纸,却不知何时写下了一句:老十,那时你喜欢我,我还不懂。如今我懂了,你却已不喜欢我了……门上的叩门声音越大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扔这张纸,只是匆忙把这张纸往一摞废纸里一塞,闭了闭眼,稳了稳呼吸,开了门。“车备好了吗?”我笑着说。“福晋说,小姐的孝心可贵,无论如何也要快快去备了车来。”德总管谄笑着说,一面伸手做“请”的姿势。“真是烦劳总管了。”我淡淡笑了笑,上了马车。外面的一切,我都已打点好了,只等着这次机会。我跟福晋求说要在临出阁前,去给阿玛额娘烧香,这次我只带了一个驾车的小厮和一个保护的从人,两个人都是莽汉,又怎能料到我要出逃了。我靠在马车里的软枕上,心里思绪万千地想着这么些年的事,真的犹如一场电影,来的时候,我无所牵挂,走的时候,却无法无忧无虑。因为选定祭祀的地点在郊外,距城里远得很,渐渐得,只听马车外面声音大了起来又小了下去,我明白,已经快到了。筹划了这么久,只剩这一哆嗦了,我心里却突然害怕起来,心里头却清楚得很,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小姐,到了,人已经清了。您过去吧,奴才们在这儿候着。”“好,烦劳你们了。”我一人塞了一两银子,独自走了过去。我焚了香,烟雾缭绕起来,看着眼前的一条河,我知道,我若跳了下去,这世上,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活着了,这个地方,我活得太累了,什么事都不如愿,我能怎么样,只能选择离开。从此以后就只能以唐落的名义活下去,而呼雅尔·夕蕊,却从此死了。我试了试河水,凉得直到骨头里,许多事历历在目,我却只能遏制自己不要去想。从此以后,忘了皇宫,忘了十阿哥、十四阿哥。忘了姑姑,忘了宁袖……腕上一凉,低头看过去,却是那串珠子,我一直没舍得摘下,突然想起一首歌来:就这样擦身而过,如果是注定的结果。何苦非要遇到你,遇到又为何爱我。就这样擦身而过,难道我爱你不够多。喉咙都快要喊破,有些话来不及对你说。[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