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橙垂着眼，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十七号拉开门走出来，视线朝她瞥来，下巴微昂，睨着她，眸底尽是蔑意。她身后还跟着工作人员。那人带着讨好意味地说：“曹小姐，不如再等片刻，马上就结束了。”什么意思，两人彼此心领神会。沐橙目光不由地投过去。那人察觉到，转过头朝她看过来，一张脸就跟演川剧似的，瞬间就沉了下来。满脸地倨傲，睇看沐橙，“十八号？跟我进来吧。”十七号呵笑了声，趾高气扬地踩着鞋，去了旁边的房间等。沐橙面试抽到的题目，是一段非常古典的舞段，她高中那会儿感兴趣的时候练过，不过，已经很久没跳了。但基础摆在那里，沐橙自觉发挥正常。坐在边上的工作人员扫了她一眼，凉凉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沐橙表情有些冷，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曾几何时，她跟同学讨论起海市艺术团，无一不是心中向往。可如今，商业气息太浓，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海艺团了。沐橙转身欲走，坐在次主位的文樱突然叫住了她。“我记得，你是海大校庆那天的领舞。”沐橙转过身，“是的，文老师。”“为什么选择来艺团？以你的条件，进娱乐圈应该不会太难。”“进娱乐圈，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文樱点点头，面上流露出探究的神色。像是对沐橙升起了好奇，“那你的人生规划是什么？”一旁的面试官见两人你来我往，有些焦急地催促，“文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把分给定下来。”文樱依旧看着沐橙，对他的话未予理会。“我想成为一个很优秀的舞者。”沐橙说这话的时候，眼光灼灼的，闪烁着认真和坚定。比方才跳舞的时候，还要夺人心魄。文樱眼里透着赞赏，顿了几秒后说：“我记得你，你当年去海大参加过艺考，只是可惜，后来在古典舞系，我并没有看到你。”沐橙垂眸，“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去成。”面试官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句。文樱点点头，没再深究，只说道：“你先回去，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这话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定下了。旁边，面试官的脸色有些差。沐橙把门关上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和文樱的说话声。走廊上没有人，萧时钦不在。她下意识要给他电话，手动了动才发现手机被她放在了羽绒服口袋里，而羽绒服又被她丢给了萧时钦。沐橙里面穿的少，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冷了。她搓了搓手臂往外走，在拐角的时候，恰好碰上从卫生间出来的苏眠。“选到了吗？”沐橙问。苏眠摇摇头，叹了口气。两人一块儿往外走。苏眠跟选角导演汇合，沐橙则往萧时钦那边走去。他站在一丛高灌木旁，臂弯里挂着她的羽绒服，拎着化妆包，样子有些滑稽。正接着电话，眉峰拧得很深，脸色很不好看。“要接项目，可以，让他直接来找我！”萧时钦的语气很冲，也很冷，足见其怒意。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他直接呵笑了声，眼锋讥诮，“放心，我会过来。”他说话的时候，侧转过身，正好看到沐橙朝他走来。跟那头的人说了句“就这样”，而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萧时钦把手机放回裤袋，抖开羽绒服的时候，脸已经恢复了常色，给她穿上，问：“面试的怎么样？”沐橙拢了拢衣口，语气有些低落，“还可以吧。”萧时钦替她把拉链收到脖子下方，搂着她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隔着羽绒服，手感不免差了些，男人遗憾地皱了皱眉。又问：“什么时候出结果？”“三天后，官网上公布名单。”萧时钦敛了眸，轻唔了声。两人相携着往停车的地方去。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追了上来，是跟苏眠同行而来的选角导演。男人目光灼灼，盯着沐橙，眼底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位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拍戏？”萧时钦往前一步挡在沐橙身前，面色冷厉，“我们没有兴趣。”选角导演也是见过世面的，男人眼神威慑，姿态高高在上，可见不是一般人。萧氏旗下没有涉足传媒行业的，所以，虽然萧氏身为海市首屈一指的企业，但也并非人人都认识萧时钦这位太子爷。导演有些遗憾，他们确实不需要进娱乐圈去淌那趟浑水。但转念一想，现在带资进圈的少爷小姐们，也不少。家养的金丝雀，想要圆一圆明星梦的，数不胜数。这女人这么好的条件。说不定呢。导演顶着萧时钦凌厉的眸色，掏出名片递过去，“小姐要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沐橙伸手接过，扯了扯嘴角，“谢谢。”萧时钦瞥了男人一眼，拉起她的手，坐进了车里。沐橙系上安全带，把名片随手塞进化妆包的卡槽。萧时钦发动车子的同时，扫了眼她，随口问道：“想进娱乐圈？”“不感兴趣。”这话不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沐橙都从来没有考虑过进娱乐圈。“那你感兴趣的是什么？”一天之内，连着两人问她这样的问题，文樱也就罢了，萧时钦怎么突然也对她的人生规划感兴趣了？不过，沐橙也没深想，只当他随口一问。“跳舞啊，站在舞台上，然后成为一名古典舞艺术家。”萧时钦像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顿了片刻后，问道：“既然这么喜欢跳舞，那为什么要纹一架钢琴？”沐橙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脸上流露出肉眼可见的不自然。偏萧时钦探究的目光在这时候看过来，她来不及收拾情绪，异样全都暴露在了他眼里。这会儿过了上班高峰期，车流量不大。萧时钦掌控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脸。指腹有些干糙，蹭的时候，带出轻微的刺痛感。沐橙抿了抿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