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橙原本站的位子，是看不到萧时钦的。这会儿回到病床上，一抬眸，就看到他坐在外面的金属长椅上，双手撑着膝盖，弓着腰，眼睛却盯着病房的方向，目光很是幽深。这一眼，两人的视线就撞在了一处。沐橙率先别开，可也没动，半晌后她悄悄回过头，却发现萧时钦已经不在那里了。她轻呵了声，一点也不意外。住院这么久，从没来看过她一次，凭什么觉得这会儿他会留下来。沐橙下了床，趿了鞋子去关门，眼角余光扫见男人正在自助饮水机前接水，并没有走。听到动静，萧时钦侧头看了过来。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了几秒。片刻后，萧时钦抬了抬手，问：“要喝水吗？”他一提，沐橙还真觉得有些口干，于是点了点头。萧时钦迈着颀长的步伐靠近，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伸手把纸杯递给她。沐橙去拿，接过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有了擦碰，她眸光闪了闪，下一秒却听到萧时钦问：“还怕我吗？”她抬起眼帘，男人的瞳色很深，却并不让人觉得冷，凝视着她的时候，甚至让人感觉他很专注。沐橙的呼吸不由得紧了紧，她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但她了解萧时钦。于是，摇了摇头，嗓音有些低，带着点轻微的鼻音，“不怕。”怎么可能不怕，男人阴晴不定的性子，这两年她深有体会。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知道被哪句话给惹毛了。记得刚跟着萧时钦的那会儿，沐橙每天都是心惊胆战的。后来，多少摸出些门道来了，能跟他演演戏，哄着他点，他心情好了，她过得也稍微轻松点。沐橙的话让萧时钦心下服帖，眼底甚至泛起了些微笑意。她嘴唇贴着杯口，小口小口抿着的时候，感觉尤其的乖，倒是很新奇的体验。萧时钦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看到一杯水见底，又问：“还要吗？”沐橙摇摇头，两侧的头发跟着晃了晃。萧时钦没忍住，抬手拨开她脸上落下来的细碎发丝，指腹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去睡吧。”沐橙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也没再说把门关上，脱了鞋径自躺了进去。她看到男人的影子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她，半晌后，身后才响起轻微的关门声。直到此刻，沐橙压抑的呼吸才没了桎梏，放肆地喘息起来，一同松开地还有紧紧捏着被角的手。——大概是半夜醒过一回，第二天，沐橙比往常醒得晚。一睁开眼就看到萧时钦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病床边上，正背对着她，把黑色大衣放在沙发扶手上。沐橙一惊，脸上下意识地浮起了恐惧，不过很快，在对方转过身来的同时，眨了眨眼，又收敛了下去。“醒了？”萧时钦看过来。他今天换了一身新的行头，里面少见地搭了件米咖色的高领毛衣。有些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壁垒分明的胸肌。这样的颜色，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一贯凌厉的气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往柔和，少了很多距离感。见沐橙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萧时钦扬了扬眉，声线里裹着笑，问：“怎么，换了身衣服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