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民丰苑的时，沐橙已经软着脚挂在萧时钦身上。男人抱她下车，老贺跟着下来，把手里东西递过去。萧时钦点点头，挂在手腕上。民丰苑是老小区，那会儿还没有电梯，上下楼全靠楼梯。萧时钦步伐平稳，一口气上到四楼，楼里的感应灯应声而开，他拍了拍沐橙的屁股，“钥匙在哪儿？”刺目的亮光让沐橙一阵不适，她难受地唔了声，往萧时钦的颈窝又贴了贴，含糊不清地嘟囔，“在包里。”萧时钦偏头咬了下她饱满的唇，“乖，帮我拿一下。”沐橙这时已经半昏半睡的状态，合着眼，没动。萧时钦一阵无奈，“那先下来，我拿钥匙。”“不要……”这话倒是听到了。萧时钦被她掩耳盗铃的行径给气笑了，把人放下，单手搂着她去翻包。男人显然对女人的包包不甚了解。看似简单，内里却有着好几个夹层，他翻了半晌才在内胆的夹层里找到钥匙。萧时钦推开门，感觉沐橙整个人在往下滑，他又连忙回身去扶。手里的东西没注意，一下全撞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没法儿两者兼顾，萧时钦索性把东西往地上一丢，搂着沐橙这个醉鬼先进了屋。楼道里的感应灯，因为时间过久而自动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萧时钦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适应了这种黑暗，照着记忆中的方向，靠近沙发。刚要把人放下，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没有防备，两人一下跌进沙发。沐橙后脑压到扶手，吃痛地叫了声。“撞到哪儿了？”萧时钦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去摸她的后脑勺，“是这儿吗？”沐橙刚要答，“咔哒”一声，头顶灯光骤亮。萧时钦眯起眼，朝声源的方向看过去，随即，就跟站在门口的蒋淑四目相对。对方脸上犹带着惺忪的睡意，眼里却明晃晃写着震惊和错愕。就，挺尴尬的。萧时钦扶着沐橙从沙发上起身，喊了声“蒋姨”。沐橙的反应要迟钝一些，她顶着头顶的光适应了片刻，迷蒙的视线才慢慢聚焦。看到蒋淑时也明显怔愣了下，“妈，你怎么在这儿？”这话，多少有点嫌弃的味道在里面。萧时钦扶着沐橙的肩，“蒋姨，沐橙的意思是，您回海市前该发个信息我们，我们也好安排人去接您。”蒋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还算齐整。其实也觉得自己挺多余的。但这也不能怪她，大半夜乒乒乓乓的一阵动静，任谁听了都会以为家里遭了贼，谁曾想会是他们两个。当然，这些也就只在心里头过，面上蒋淑却道：“知道你们忙，我就是回来看看。”说着，视线又落回到沐橙身上，问他：“橙橙这是喝酒了？”萧时钦偏头看了沐橙一眼，脸上闪过柔色，“嗯，跟程漫他们吃饭，贪杯喝了点。”“这孩子。”蒋淑语气嗔怪，“都这么大了，还没点分寸。”萧时钦唇角勾笑，维护道：“难得高兴。”两人说话的功夫，沐橙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挨在他身上，一副困顿至极的模样。蒋淑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道：“那好，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直到门合上，萧时钦长长舒了口气。他转身把门口的东西拿进来，那里面有伤药和创口贴，以及解酒药。解酒药是制剂，拿温水冲服即可。哄着人把水喝下，又抱着洗了个澡，处理完额头上的伤口，两人才终于睡下。隔天，两人理所当然地睡到日上三竿。沐橙喝了酒，睡眠质量极好，倒是萧时钦，他有点认床，一晚上都昏昏沉沉的，其实一直都没怎么睡。临近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像打了个盹。但也没能睡多久，就被沐橙的动静给吵醒了。她直挺挺地坐起来，大概是做梦了，怔怔地看着前面的虚空，也不动。萧时钦眯了眯眼，跟着坐起身，搂着她的肩，嗓音因未醒带了点哑，“怎么了？沐橙转过头看他，不确定地说：“我好像看到我妈了？”“是阿姨，她昨天回的海市。”沐橙掀开薄毯趿上拖鞋，起身就要往外走，跨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坐到了床沿。有些反常。萧时钦靠过去，手压着她的肩把人转过来，“怎么了？”沐橙抬眸看他，眼底有着明显的情绪波动，萧时钦看的心头蓦地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福至心灵。随即，他听到沐橙带着明显挣扎和愧疚的语气，说道：“我怕见到她。”萧时钦想到蒋淑那双跟明轩极像的眼睛，母子两一脉相承。他喉口发梗，片刻后把人压进怀里，“别怕，一切有我，我去跟蒋姨坦白。”“但是乖橙，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不能不要我。”沐橙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咚咚的心跳声敲在耳侧。她想起曾经无数次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在无尽的黑暗里挣扎煎熬的那种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了。沐橙没有说话，这让萧时钦不可抑制地开始恐慌。他捧起她的脸，两人额头相抵，“不要再放开我了，乖橙。所有的错我都认，别离开我。”沐橙看进他眼睛里，从来冷酷强悍的男人，此刻瞳眸里却坠满了脆弱，好像只要她说出“放手”两个字，就能将他击垮。她一下抱住他，摇摇头，“不会，我不离开你。”半个小时后，两人收拾妥帖走出房间。蒋淑刚巧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大袋食材，显然是刚去过菜市场。“起来了？我买了很多菜，你们中午想吃什么？”萧时钦自然是说，什么都行。蒋淑不信，只当他是不好意思，豪门子弟一贯富贵，哪有不挑食的。不过她也没明着说，只是把沐橙叫进了厨房，说是让她打下手。厨房里，蒋淑又问了一遍萧时钦的偏好。“妈。”沐橙勾着她的臂弯，无奈道：“他真的不挑，酸的甜的辣的都吃。”听她这么说，蒋淑才真的相信，洗菜时还不免感叹，“这孩子倒是挺好养活。”新